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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庄》 作者: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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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6-18 21:23: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逃庄》
   

作者:吴敌



《逃庄》 第01章

前头的话
  我1993年底进入股市,1998年底在证券公司做经纪人,2001年初做了某机构的外围操盘手。同年八月股市暴跌以后,机构的股票被严重套牢,自己多年的积蓄也损失殆尽,年底离职闭门两年写出了《逃庄》。
  作为机构大户的操盘手,既得利益者是不会揭露股市内幕的,只有我这样的一穷二白者才敢挖掘这座金矿。这部小说是在真实的基础上演绎而成,集成了大机构跟私募基金联手操纵股票的诸多内幕,全面展示了庄家的违法违规行为。小说初步涉及到了地下资金市场和上市公司通过购买国债套取募集资金等触目惊心的过程——《金融道》将作更加详细的叙述。
  小说展示了操盘手独特的情感历程,也是作者十年炒股经验的总结,《逃庄》的专业版具有教科书性质。
  《逃庄》是财经前线三部曲之一。小说里的林韵股份虽然是虚构的,但它为庄股时代划上了句号,由此进入了集团资金运作大板块的后庄股时代--《金融道》(财经前线三部曲之二)。

 




  1.1994年10月7日


  陈友文把车停在半山腰的公路边。他爬上一座小山峰,望着对面延绵不绝的远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才明白,有许多事远比叹一口气容易多了。
  上海股市还有半个小时开盘。陈友文用手机叫通女儿的电话,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她在集合竞价时抛掉所有的股票。上证指数从920点跌下来,只用了4个交易日便跌去260多点,跌幅达百分之四十。女儿陈红梅在国庆节前就叫他平仓,他看着一路下滑的日K线图,总觉得反弹在即不愿意割肉。昨天晚上,上海的一个朋友给他打来电话,说中国股市可能会崩盘。这种声音让他心惊肉跳,投入股市的钱,大部分都是从银行里借来的,真的被套在可能崩盘的股市里怎么得了。
  陈红梅默默地放下电话,茫然地看着电脑显示屏,她脑袋里空荡荡的,许久才明白30多万没有了。父亲挣点钱也不容易,厂里这两年每况愈下,本想在火暴的股市里搏点流动资金,现在可好,连厂子的大铁门都输出去了。
  陈红梅从皮包里拿出几张卖单,她犹豫了一会,还是给男朋友刘长平打了电话。刘长平上半年从股市里逃出来后,发誓再也不做股票了。他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股市狂泻的第二天就叫陈红梅平仓,陈红梅却要请示父亲。陈友文认为国庆节前最后一天一定有反弹,谁知道这一美好的愿望被明年取消“T+0(当天买进可以卖出)”的传言击溃了。
  “长平,老爸叫把股票全卖了。”陈红梅咽着泪说。
  “现在已经暴跌了这么多,全部卖掉是不是……”刘长平在电话那头说。
  “昨天,我爸的一个朋友从上海打电话给他,说股市有可能崩盘。他当时听了这话一脸铁青,什么也没说,直到刚才才突然来电话叫我卖出全部股票。”
  “老爷子看来是顶不住了。你就照他的话办吧。”
  “好吧,我现在就去……”
  “喂”刘长平叫住陈红梅,他说:“红梅,卖了股票到我这儿来,长青哥回来了。”
  “真的。”陈红梅总算听到一点好消息,脸上有了一丝喜色。她说:“长平,你这位堂兄回来做什么?”
  “时间不早了,快去卖股票,长青哥的事见面再说。”
  “好吧,拜拜。”陈红梅填好卖单,抹掉眼里偷偷挤出的一滴眼泪,去隔壁的报单处下单。在过道上,她看见了大厅里的袁非。
  九州证券公司戈乐区证券营业部设在区体育馆内。大户室搭在室内球场边上,出门就能看见下边散户大厅。股市暴跌的前两天,上证指数在横盘,陈红梅心情烦闷就走出大户室。她看见下边的散户们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讨论或争论着股票走势,一位中年人正在高谈阔论。
  陈红梅不由自主的来到散户厅,她凑过去听见这位义务股评人士说这轮大行情,上证指数最低也要看看1200点,有可能要冲到1500点。
  陈红梅在这位业余股评家的话外,听见一个老太太在问身边的年青人可不可以再买一些股票。年青人说:“我可没这么乐观,明天反弹起来呀,半仓以上都该减磅操作。”
  陈红梅的心里鹿跳了一下,她侧过脸去,正好遇上年青人一双贼亮的眼透过眼镜片看着自己。她撇撇嘴转身离开人群回到了大户室。第二天,上证指数重新上到900点。下午收市前半小时,陈红梅看见指数掉头向下,量也随之放大,忽然觉得背后有一双锐利的眼在看着她。她没有请示父亲就把两万股浦东金桥抛了出去。
  陈红梅看着成交回报心里发虚,因为上证指数很快止跌,几乎以全日的最高点收市。她看看卖出股票的成交价跟收市价相差整整三毛钱,也就是一时冲动已经做亏了六千元。那双该死的眼睛,还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陈红梅回家如实向父亲汇报了交易情况,父亲把她臭骂了一顿。陈友文说:“连香港人都讲上证指数在不远的将来可以上到两万点,今年底冲到1500点绝不成问题。今后不准再擅自操作了。”
  陈红梅擅自卖掉浦东金桥的第二天,上证指数高开十个点便一路下行,一天跌去70余点。陈红梅和几个大户去问证券营业部的李经理,问他是什么原因引发了这样的暴跌?李经理告诉他们:“上海那边有大利空在流传,你们明天最好卖出一部分股票。”
  陈红梅第二天没有卖出一股股票,因为她父亲不同意。
  国庆节后第一天,上证指数又跌落80多点。临收市前,陈友文叫女儿把两万股浦东金桥买了回来。陈红梅照父亲的指示买了浦东金桥,心里跟几天前卖出这只股票时一样的有些发悚。她在收市以后路过散户厅看见那位戴眼镜的年青人在跟几个股民谈论着什么,便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她听见他说:“连着三个交易日,指数跌去200多点,跌幅近百分之三十,可能会有一次象样的反弹出现。”
  “你说反弹高度有多少?”有人问。
  “这次跌幅的一半,一百个点,在800点左右。不过,保守一点可以在770点出货。”
  “如果再跌怎么办?”陈红梅问。
  年青人看看她忧郁地说:“这次反弹后,如果再跌破今天的低点,那就只好夺路而逃,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一年之内,不要来看股票。”
  年青人说完就向门厅走去。陈红梅跟上去说:“我下午买了一些浦东金桥,你买股票没得?”
  “我买了五手凌桥股份。”年青人说着竞把委托回单递给陈红梅。
  陈红梅诧异地接过委托回单,瞟了一眼单子上的名字:“你叫袁非,这名字好。我叫陈红梅,我们就算认识了。我是一个新股民,以后请教还请多多关照。”
  袁非笑笑说:“你在楼上,消息来得比我们快,该请您关照才对。”
  他们一起走出证券营业部,在门口客气地分了手。
  陈红梅现在在过道上看见袁非,莫明其妙地有了一种依靠着的感觉。她手里捏着卖单快步下楼,来到袁非身边急切地说:“我老爸叫我在集合竞价时把股票全抛了,你看怎么办?”
  袁非要过卖单看了看说:“几十万的股票,我一个小股民,怎么说?”
  陈红梅咬咬牙:“你说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袁非心里涌起一阵冲动。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很注意这位年轻的女大户,觉得她很象自己在寻找的一个人。只不过金钱的多寡,使他们的距离很遥远。袁非真希望她跟自己一样贫穷。“如果她真的一无所有该多好”,袁非每次看见陈红梅提着小红包,风姿绰约地走进大厅,走上楼去,他都这么想。
  袁非摇摇头甩掉脑袋里的杂念,他问陈红梅有没有透支?
  “大约有百分之三十。”陈红梅低声说。
  袁非看看传呼机上的时间,把卖单还给陈红梅叫她把凌桥股份留着,其余的全部卖掉,价格再填低一些。陈红梅二话没说,急急地转身去卖股票。袁非看着她的背影,为自己的胆大妄为奇怪。
  上证指数低开20个点,陈红梅的股票顺利成交。她回到袁非身边,轻松地说:“全部成交了,谢谢你。要不是你叫我把价格再填低一点,真还得撤单重来。”
  “别说谢。”袁非看着快速下跌的指数说:“也许……我不该叫你把凌桥股份留下来。大盘的抛压太重,黑云压城,真压塌了就麻烦了。”
  陈红梅一惊:“你是说可能崩盘!”
  袁非咧咧嘴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政府是不会让它崩盘的。”
  “指数从900多点下来,五个交易日就跌了300多点,这样的事情你以前遇到过没得?”陈红梅问袁非。
  “我做股票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的经历中还没有遇到过,一点经验也没有。不过,以前好象有过这样大幅度的急速下跌,几天时间跌了六七百点。国内股市完全是一个政策市,投机气氛太浓,这次股民们损失不小,前段时间赚的钱,差不多都赔出来了。”
  “我们是500多点入的市,十几天前还赚了十几万,现在反而亏了20多万,投入的50多万只有一半了。”陈红梅说着鼻子发酸。

  陈友文给女儿发出清仓指令后开车回到厂里,他安排了一些事就给陈红梅打电话。大户室的管理员赵小姐说陈红梅不在。陈友文烦躁地丢下电话,从皮包里拿出一个袖珍收音机,收听股市行情。
  “跌吧,跌吧,崩了盘最好。”陈友文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陈友文请来没多久的小秘书苏小玉进来给他泡了一杯茶。苏小玉小心翼翼地说:“厂长,师范学院那批教学椅和条桌,他们要您亲自去签合同。我刚才已经答应下来,说您十一点去他们那儿。”
  “几万块的合同也要我亲自去,他们想干什么。”陈友文瞪眼看着苏小玉。
  苏小玉低着头说:“可能是想让您请客吧。”
  “我说小苏呀,你就不能想法子让我不去。”陈友文叹口气说。
  苏小玉赌气地伸手去拿电话拨号。陈友文对她摆摆手,摘掉收音机耳塞说:“算了,小苏,我们一起去。”
  陈友文开车上了大道,现在是十点多钟,正值高峰时间,道路有些塞车。他看看身边的苏小玉,心里嘀咕着:“小苏,我今天可输大了,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姓苏。”
  “喂,我叫你小玉行不行。”陈有文望着自己的秘书说。苏小玉诧异地看看厂长,脸红红的没言语。
  陈有文摇摇头说:“小姐,小苏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我在做股票,嘴里经常叫‘小输’,不输才怪呢。”
  苏小玉委屈地低下头去,半晌才说:“我可以走。”
  “可以走,走哪里去?”陈有文斜眼瞧着苏小玉说:“被人家说两句就要走,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小姐,找一个好工作不容易,到了社会上就要学会忍气吞声。想当年,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工具箱,沿街去问有没有人打家具。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活干,家里弟妹一大堆,单靠母亲那点微薄的工资,连小菜都买不起。没有办法,只好求爹爹告奶奶找亲戚朋友帮忙找业务,这样找到的业务有些完全是帮干忙,只管饭没有工钱,遇到蛮横的主,被人骂是常事。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陈友文掏出一只烟,苏小玉用打火机替他点上。他深深吸着烟接着说:“七九年,开始流行打沙发。那时的沙发很简单,垫子是用弹簧加竹绒或破棉絮做成,全是单人沙发,面料有一块阴丹布就不错了。开始的时候,一般的木匠都不会做,市面上又没有现货卖,大家想买也没地方买,请我做还得预约排队。我帮别人做了一段时间,觉得拿点工钱太吃亏,就自己买了些木头和布料,找朋友在厂里拿了一些钢丝,再在废品站弄了一板车破棉絮,跟老婆一起在家里做起了沙发。我们家在郊区靠近农村,公社管不了,街道也没人管。做了一年多,直到‘沙发热’冷下来也没人来过问一下。想来真是好,不用办执照,不交管理费,也没有什么苛捐杂税,生产的产品还常常供不应求,真轻松呀。”
  陈友文从过去的“轻松”里回过神来:“我今天是怎么了,跟身边的新秘书讲了那么多过去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女儿把股票卖了没有?”
  陈友文打开手机给陈红梅打电话。电话还是那位赵小姐接的,她说陈红梅一直没有回过大户室。陈友文顺便问了一下上证指数,赵小姐告诉他已经跌到593点了。
  “六百点也破了,这下真的快崩盘了。”陈友文自语着。

  袁非整个上午都跟陈红梅在一起。收市的时候,他看见凌桥股份跌了一块多钱,觉得自己的建议让别人损失了两万块心里有些内疚,便主动请陈红梅一起去吃午饭。
  两人在餐厅里找位置坐下。袁非让陈红梅点菜,陈红梅看着菜谱一点食欲也没有,为了不影响袁非的胃口,她轻松地点了几样家常菜。
  袁非看着面前的陈红梅,觉得世事真是无常,几天前还是可望不可及的女孩子,现在却坐在一起吃饭。袁非很感激那些“砸盘”的大机构,不是他们舍得出血,怎么会把她推到自己面前,让他认识了一个好女孩。
  “袁非,你认为会不会真的崩盘?”陈红梅担心地再问了一次。
  “股民们以前只知道做数学,我觉得现在也该学学哲学了。世上没有只涨不跌的股市,也没有只跌不涨的股市。股语有言曰,‘多头不死,下跌不已。’从上午的成交回报看已经没有人敢抄底了,我感觉离底部不远了,下午就有可能止跌。”
  陈红梅见他说得头头是道,羡慕地说:“你这么会做股票,一定赚了不少吧?”
  袁非听了这话一脸苦笑,他说:“我是去年底进入股市的。那时,我没有一个朋友在炒股,买进卖出都是稀里糊涂,开头赚了一点小钱,后来大部份资金被套住,明知道大势不妙也不知道割肉。从900多点一路套下来直到325点,三万多块钱的股票只剩一万元。八月一号大势反转后,头一天就涨了一百多点,我那天只顾着看热闹去了,没有买一点股票,第二天回档又没敢杀进去,第三天在五百多点追进去,已经踏空两百多点。由于熊市思维扭转不过来,大盘在两次冲击七七七点失败后,我把手头的股票全部清了仓。上证指数冲过八百点,我投入的资金没有超过一半,两万元的本钱能赚多少钱?”
  “到底赚了多少?”陈红梅笑着问。
  “总共赚了七千块钱。不过,手里的五手凌桥股份已经亏了一千多了。”袁非叹口气说:“这次由于仓位不重就有些大意,想来真不应该。”
  “你解了套,还赚了几千块钱,有百分之十几的利润做得算好的了。”陈红梅由衷地说道。
  袁非在冷盘上桌后要了两瓶啤酒。他倒满一杯啤酒递给陈红梅,陈红梅没有推辞接了过去,两人愉快地一起为好运干杯。

  陈友文为了几千元跟客户谈得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在酒桌上才搁平。他从餐厅出来,让苏小玉把合同带回厂,自己驾车来到证券营业部。
  陈友文走进证券大厅看见行情显示屏上的上证指数已经跌到567点,他再看看上午叫女儿抛出去的几只股票,每只股票都有两三元的差价了。陈友文有些幸灾乐祸地走进大户室,想看看几个熟识的股友现在的表情,可他看到的有些失望,他们跟他一样的在幸灾乐祸。陈友文上前去拍拍一个中年人的肩问:“老钱,货都出完了,这么高兴?”
  钱晓康回头说:“我们的股票在八百多点就卖完了。陈老板,这几天忙什么去了?”
  “厂里事情太多脱不开身。”陈友文轻描淡写地说。
  “这几天能有什么事比股票还重要。”钱晓康知道他在900多点判断失误,不好意思再来大户室,把整个烂摊子交给女儿打理。钱都输了还要面子干什么。
  陈友文问:“看见我女儿没得?”
  “她上午拿了几张卖单出去,然后就一直没回来过。”钱晓康说。
  “我看见她在散户厅跟一个小白脸在一起。”坐在旁边的侯峰说。侯峰三十来岁,年龄不大,股龄却是他们当中最长的。这人从站在街边收国库券干起,在去年炒职工内部股中发迹,做起股票来“快”“狠”“准”,这波短暂的牛市行情,他的资金翻了两番。侯峰长着一个小脑袋,一双小眼睛常常东张西望,特别喜欢嘲笑别人,也喜欢象狼一样嚎叫。大户室的人大都讨厌他,却又不得不佩服他是一个真正的职业炒手。因为当侯峰象狼一样嚎叫着评判股票走势的时候,他的观点基本上都是正确的,特别是这次对头部的判断,使大户室的同道们受益匪浅。
  侯峰虽然看不起大户室的同伴,却对陈红梅殷勤备至,有小道消息或对行情有大的看法都要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给她听。陈红梅非常反感他这些动作,常常捂着耳朵躲开他,如果她听得进侯峰的话,她的股票就不会被套在900多点了。
  “陈老板。”侯峰点头哈腰地说:“我从成交回报上看见您女儿把鞍山信托和浦东金桥抛了出去,不知道她照您的话把股票卖完了没有?”
  “还有凌桥股份,你看到没得?”陈友文急切地问。
  “没有,可能是下面那小子叫她不要卖。”侯峰早上偷听了陈红梅的电话,中午又去报单小姐那儿查过她帐户的交易情况,知道她执行陈友文的指示打了折扣。侯峰上午看见陈红梅跟袁非在散户厅就有些眼红,中午碰巧又遇见两人在餐厅吃饭,心里开始恨上了袁非,他现在乘机发难以解心头之恨。
  陈友文气急败坏地来到散户厅,找遍了大厅也没有看见陈红梅。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女儿跟一个个子不高,斯斯文文戴眼镜的年轻人从门厅进来。陈友文迎上女儿便问:“凌桥卖了没得,两万股凌桥股份?”
  陈红梅看着怒火中的父亲,头皮一阵发麻,赶紧低下头去。陈友文心头凉了半截,想揍女儿一巴掌也使不出劲来。他举着手挥了挥叹口气说:“你,你还不快点去卖掉。”
  陈红梅眼里噙着泪赶紧去执行,袁非伸手拉住她说:“来不及了,凌桥现在接盘肯定很弱,你们的两万股打进去,会打穿好几块钱的价位。”
  陈友文对袁非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拉着我女儿。”
  袁非松开陈红梅,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疼痛。他咬咬牙对陈友文说:“陈叔叔,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全部资金只有四万块,现在我把它全部买成股票,就买凌桥股份,您看怎么样?”
  陈友文脸颊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用一双重新充满了神采的眼睛盯着袁非,许久才点点头说:“你行,你小子真行。”
  袁非掏出一张红颜色的买单,他当着陈友文的面填上股票名称和自己的帐户号快步向报单处走去。陈友文眯缝起眼睛望着袁非的背影问女儿:“你和这小子认识多久了?”
  陈红梅说:“他叫袁非,我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并不怎么熟。”
  “昨天才知道名字,还不怎么熟!”陈友文不相信,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股票。他挥挥手叫女儿跟他去看行情:“走,我们去看看这小子在什么价位买的凌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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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24:43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2章

 2.2001年2月5日


  2月5日,星期一。今天的“金江财经报”证券版送配专线后边用黑体字登了一则寻人启示。
  袁先生,1994年10月在九州证券,你以13.80元的价格买了3100股凌桥股份,不到一个小时就赚了百分之三十。还记得吗,你的交割单还在我这儿。
  红梅传呼:61980190--650460

  袁非平时买的都是“金江财经报”,今天报贩说“财经报”卖完了,他只好买了份“商报”。袁非现在在市中区的九州证券公司做经纪人,每天上班有半个小时在车上度过,他习惯在车站买一份报纸,用乘车的时间研读信息和股评。
  袁非做股票经纪人有两年了,现在手里的客户资金量有100多万。去年行情不错,这些客户大多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收益,其中有三位客户全权委托袁非操盘,赢亏有10%或20%的奖惩,他去年帐面上的提成收入有一万多元。
  袁非有一位客户叫任艳萍,去年却亏了百分之二十多。这位客户是林琳的表姐,老公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她自己在工商局上班,做起股票来喜欢显示自己有独到的见解,并不怎么听袁非的意见,有点拿钱做游戏的感觉。
  还有一位亏损户是林琳的老师。这位金教授有些邪门,袁非帮他精心选择几只股票,他买进的那只一定不会涨,而其它的涨幅都不错。最气人的是大盘上涨,他的股票不涨,大盘下跌,他的股票跟着跌。几个月是这样,一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去年底,他干脆跟着袁非买卖股票。袁非自己的帐户习惯于短线操作,去年大半年就有50%的利润,做得一直比较顺手。金教授跟他买同一种股票后,这种股票就一定会得“金教授综合症”。一只、两只,做到第五只,袁非投降了。金教授这种运气,最忌讳的就是做短线。他只好欺骗客户,说自己被套住后不再割肉了。通过这件事,袁非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命比尽人事更重要。他感叹在自然界中人是多么的渺小,在看得见的大自然以外还有更广阔的未知空间存在。
  今天是春节长假后第一天上班,袁非在过道上就听见彭征明在经纪人室里大声嚷嚷。他进屋看见同事们大都早到了,大家正在谈论春节见闻,三份大报放在工作台上还没人动过。
  袁非拿了一份《中国证券报》来到坐位上,他跟同一张台子的谢卫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们是一起被招进这家营业部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坐在了一起。两人平时很少交谈,几乎不谈股票,遇事也相互谦让。袁非觉得和他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几次想打破这种僵局都没有成功。
  谢卫东、彭征明、老姚三人是一个小组的。老姚和彭征明负责开发客户,谢卫东在营业部负责股票交易,由于三人的交易量算在一起,工资也就是一样的。这样的组合有利也有弊。优势上,三人可以一起学习,互相督促,对大家的工作和炒股技术的提高都有好处。劣势上就是人的劣根性要作怪,他们谁也不愿意长时间的吃亏,谁也不愿意被别人指派。谢卫东的资金量和交易量在组合前比其他两人多,在分工时和工作中就喜欢指挥别人。经纪人属于自由职业者,这个行业的人大部分自由散漫惯了,对别人的管束不习惯容易产生抵触情绪。他们刚开始还行,跑外勤的也比较卖力,后来效果不理想,积极性也就不断受到打击,加上三人在操盘方面没什么特长,出现的问题比较多,小组在春节前就面临解散的危机。现在,谢卫东看见彭征明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工作,说话的声音几层楼都听得见,便没好气地叫他出去拉客户。彭征明的情绪一下子由涨停板被打到跌停板,他天生有点怕谢卫东,也就只好嘟嘟囔囔的坐回位子上生气。
  “中科系”资金链在去年底断裂后,股市里的上涨动力也就随之断裂了。今天上证指数高开4个点,上冲无力就掉头向下,袁非看见买气太弱就替客户出了一部分股票。春节前看起来大盘已经止跌,最后一天还涨了十多个点,想不到节后如此弱不经风。袁非做事一惯谨慎,他是空仓过的春节,客户中间除了自己操作的任艳萍仓位较重,其余的都在半仓以下。
  袁非现在看盘很有一些经验,开盘一刻钟就大概知道一天的走势。他觉得节后的大盘还会跌几天就给任艳萍打电话。任艳萍这时正在市场上执法,她问袁非股市怎么样?袁非说大势不妙,要她卖点股票。

  陈红梅把心爱的别克轿车停在路边,从报摊上买了份“财经报”。她翻到证券版看见变成铅字的大作,不由得会心地笑了。这是她写的东西第一次见报,人生有多少个第一次呢,无论什么事只要是第一次,回忆起来大都会留下一些印象。1994年国庆节后那几天股市的巨幅震荡,惊心动魄的场景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她到老都会记忆犹新。
  袁非那天几乎在最低价买入3100股凌桥股份。他把委托单拿给陈友文看。陈友文看见委托价是13.80元,说他这个买入价很吉利,“要上发”一定能发大财。
  袁非明白陈红梅的老爸是在嘲笑自己,他忍不住说:“这个时候买股票一定不会亏钱,如果年内不能赚钱,我这辈子就不再做股票了。”
  陈红梅从父亲手里拿过委托单,她要袁非把这张单子送给她,她说她一定要好好保存,她还说如果袁非这辈子做不成股票了,她也不会再看股票一眼。
  袁非看见上证指数没有再下跌,他对陈红梅说我们以后一定还会继续在股市中赚钱,赚很多钱。
  陈友文说还是多看看股票吧,他叫袁非跟他们到大户室去。三人来到大户室,侯峰看见袁非怪叫了一声,他过来问陈友文凌桥股份卖了没得,陈友文说刚才还看见有人满仓买进这只股票。侯峰说只有疯子才敢现在满仓买入一只股票,他问这个疯子在那里?陈友文说就在眼前。侯峰看看袁非,转身看盘去了。
  袁非看着电脑上的走势图对陈友文说:“陈叔叔,我感觉大盘已经止跌了,理由是现在的成交量没有萎缩,还有点放大,而指数在走平台,不再下跌。546点可能是这次暴跌的底部。”
  陈友文摇摇头道:“别买了股票就想它涨。我看只是暂时止跌,盘一下还得下去。”
  袁非道:“如果是暂时止跌,成交量应该萎缩才对,特别是指数走平台,更能从成交量上看出有没有主动性买盘。因为这样子暴跌,中小散户是不会去买股票的,现在敢买股票的一定是先知先觉的大机构,不排除是国家资金杀进来了。”
  袁非说话的时侯上证指数开始上行,涨了十余点又开始走平台。陈友文有些得意,他说怎么样,上不去了吧。
  陈红梅没好气地说:“爸,我们的股票还没卖完呢。”
  陈友文“嘿嘿”笑了笑,闭上了嘴。袁非继续说道:“指数上冲遇到阻力走平台,如果不能继续放量就该要下跌,你看现在成交量的柱状线一根比一根长,股票马上要暴涨了。陈叔叔,相信我,把买单准备好。”
  袁非话音刚落,股指象井喷一样往上窜。陈红梅拿出买单看看父亲,陈友文急切地问:上面有多大的空间?袁非肯定地说:“七百点,至少要涨到七百点。”
  陈友文对女儿说:“快去吧,满仓!”
  “满仓!”陈红梅兴奋地举手拍打着汽车方向盘,这两个字使公司挽回了十多万的损失。那时候的陈氏公司净资产只有几十万元,如果不是碰上袁非,伤了元气的公司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今天的陈氏公司已经成了海翔集团的一分子,取了个新的名字--海宁办公家俱有限公司。在集团公司的扶持下,公司现在的净资产已经有好几百万元。
  陈红梅把袁非当成了自己的福星。结婚以前,公司有大的决策和重要的活动,她都要叫上袁非,而袁非也乐意参加。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两人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这期间,她和她父亲多次要袁非到公司做部门经理,袁非都拒绝了,他的理由是离不开股市。她结婚后两人忽然断了来往。
  今年春节前,陈红梅做了海益科技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不是开发科技产品而是投资股票。陈红梅要找袁非来帮忙,她到袁非过去做股票的证券营业部找他,他早已不在那儿。袁非原来留给她的传呼号连传呼台都没有了。陈红梅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在“金江财经报”上登了那则寻人启事。
  陈红梅将别克轿车开进益都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她的公司在大厦的第八层租了一块写字间,使用面积有80多个平米。陈红梅把它隔成五个小间,两个大一点的房间有20多个平米,用作公司办公间和操盘室;两个小一点的房间有10多个平米,用作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最小的一间是财务室,刚好能放一个文件柜和一张写字台。
  公司现在只有五个人。总经理侯峰还在他自己的公司上班,会计王胜是做的兼职。今天该来的有陈红梅和一个叫覃桂珍的公关小姐,还有海翔集团过来的操盘手董正华。
  海益公司看上去规模很小,可他们手头很快就会拥有一亿元现金,出资的单位是海翔集团和天牛投资顾问有限公司。
  海翔集团这几年在股市里赚了不少钱,去年投入股市的资金达到三个亿。它和金恒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联手炒作林韵股份,由于去年底证监会打击黑庄,金恒公司受“中科系”资金链断裂的影响,资金出了问题只好退出合作。如果金恒公司跳水出货,对海翔集团无疑是一个灾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另找单位合作,把金恒公司的筹码全部接下来。陈红梅的丈夫刘长平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负责证券投资业务。他拿这事跟老婆商量,陈红梅建议他去找天牛公司的侯峰和钱晓康。
  刘长平拿着林韵股份的操盘计划书找到侯峰。侯峰从没有做庄的打算,但他被这份完美的计划书打动了。他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说服了钱晓康,决定与海翔集团合作,并要求陈红梅出任新成立的海益公司董事长。
  陈红梅当时是海宁公司的副总经理,她觉得整天在父亲身边转来转去太没出息,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她想都没想就叫刘长平答应了侯峰的要求。
  侯峰的天牛公司去年操作了8000万资金,平均有40%的利润,这就是3200万元。根据委托理财协议,公司净收入600多万,侯峰一人就分得450万元。天牛公司去年底接受了1.1亿元的委托资金,这些资金全是200万元以上的客户。侯峰认为小客户比大客户麻烦多了,有些小客户亏了钱会跟你拼命。天牛公司和海翔集团签约以后,他们短缺六七千万资金(天牛公司去年底通过高晓丽贷了2000万元),因为时间关系,只好接受一些200万以下的小客户。这样,天牛公司在短时间里便筹集到了2000万元。
  侯峰去年做得很顺手,年底结帐的时候就有些后悔和客户签的协议太保守。他这次选择了6000万资金,采取向客户帐户里打入10%保证金给他们6%的保底收益,6%以上的利润和客户五五分成。由于客户没有任何风险,股票亏10%就可以强制平仓,没有风险当然该把一半的收益给侯峰。客户没有风险,侯峰的风险就大了,他做了这么多年股票还是没有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做股票压力太大会严重影响操盘心态,最容易犯低级错误。
  海翔集团去年动用了500多个私人帐户买了1000万股林韵股份,平均成本在22元。一共用去2.2亿元,能动用的资金还剩8000万。金恒公司用400多个私人帐户持有700万股林韵股份,成本价差不多也是22元。天牛公司跟金恒公司就转让价格进行了两天两夜的磋商,最后以21元达成协议。金恒公司最终亏损700万出局。
  金恒公司的这些私人帐户全是到偏远农村收购身份证建立的,他们在证券营业部建立几个总帐号,每个总帐号下面挂几个至十几个私人帐户,行内人称其为“拖拉机”帐户。场外交割的时候只要把总帐号的交易密码交给天牛公司,开户的证券营业部同意协作,交易就算完成。不过,真正交割起来却没这么简单。天牛公司虽然有1.5亿元,但能够参与场外交易的资金只有8000万,这其中侯峰有权直接划给金恒公司的不到5000万元,其余的只有征得客户同意,将股票转到客户开户的营业部,由客户出面将其帐上的资金划给金恒公司。跟客户打交道总是很伤脑筋,侯峰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高晓丽和钱晨。钱晨是钱晓康的女儿,去年夏天大学毕业后在天牛公司帮忙,跟高晓丽一起负责开发客户和协调客户与公司的关系。她们在春节前的十来天访遍客户,几乎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才说动3000多万资金同意参与场外交易。天牛公司尚差5000多万无法付给金恒公司,侯峰只好决定在春节后从成都倒200万林韵股份给自己那些顽固胆小的客户。金恒公司有400万股林韵股份在成都。最后还差1500万,侯峰跟海翔集团商议,海翔集团同意从自己的帐户里划1500万给金恒公司,这笔钱今后在海益公司的帐里扣除。
  陈红梅来到海益公司,看见小覃等在公司门口。她开了门让小覃进办公室,然后叫她把大门关了。董正华今天要去天牛公司帮忙,这儿就只有她跟小覃两人。
  这位“公关小姐”是侯峰找来的。春节前两天,侯峰带小覃到公司来,陈红梅当时正忙着跟人谈装修办公室的事,也就没怎么注意她。第二天侯峰问她能不能聘用小覃,陈红梅没有反对。公司是两家合资的,海翔集团这边进来了一个会计和一个操盘手,天牛公司要用一名出纳也很应该。当时,陈红梅以为侯峰找的是出纳,可她以后看见给小覃的名片印的却是公关小姐。
  陈红梅坐在大班椅上,她跟小覃说今天没什么事,先一起聊聊。
  陈红梅首先问她今年多大了?小覃回答说还有两个月就满二十三岁。
  陈红梅看看面前的女孩子,觉得她文文静静的,身裁也不错,穿着职业装还有一点气质,不象侯峰这类人接触的女孩。她有些好奇地问小覃是怎么认识侯峰的。
  “我们……几年前,我在一家大餐厅做服务员。侯大哥和朋友来吃饭……我们认识以后他突然问我想不想自费去读大学。我说读自费大学还行,就是没有钱。他说他帮我出钱。过了一段时间他真的拿钱给我去师范学院读书。我学的是文秘专业,去年六月份拿到了大专文凭。”小覃老老实实地说。
  陈红梅点点头问侯总给她说具体工作没有?小覃迟疑地笑笑说:“侯总叫我一切行动听您指挥。要我象过去丫头伺候小姐一样跟着您。”
  陈红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给你这么说。”
  “是的。”小覃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你觉得你能做些什么?”
  “侯总叫我八点半就到公司来做清洁,下班以后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其它时间就完全听您的吩咐,听大家的指派。”
  “那他为什么给你印一盒公关小姐的名片?”
  “侯总说这种职务的工资开得高一点。”
  “他准备给你开多少钱一个月?”
  “一……一千元。”小覃忐忑不安地说。
  陈红梅从对话中有了新的发现,她试着问小覃的家在哪儿?
  “我的家在乡下。”小覃红了脸。
  陈红梅有些诧异,这女孩子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是农村出来的。她爽快地说:“小覃,好好干,城里人跟乡下人没什么差别,不要说起乡下就脸红,要有自信心。我把你的工资加到两千元,公司里你要一个顶俩:清洁、接待、电话记录、资料管理、跑外勤,以后还要学做出纳。做得下来吗?”
  小覃眼里充满了欣喜,她兴奋得直点头:“行,行,干得下来。”

  董正华一早来到天牛公司,看见侯峰没有好脸色也不以为杵。他知道侯峰不愿意海翔集团来插手对敲股票,他对侯峰说:“侯总,海翔集团的意见是这200万林韵股份最好在九至十个交易日对倒完。林韵股份只有4000万流通盘,节前一天的交易量就那么三四十万,集合竞价的对倒量应控制在五万股以内,盘中的交易量也不要超过五万股,今天的对倒量不能超过三十万股,既然大家上了同一条船就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安全。”
  侯峰不耐烦地说:“你说的这些我会注意的,集合竟价我根本就不参与。”
  9点25分,上证指数高开4个点,林韵股份23.10元平开,成交15手。9点30分进入连续交易后,林韵股份的价格跟着指数向下滑,交易极为清淡。侯峰拿起电话拨通了金恒公司在成都的一个姓周的操盘手,他说:“老周,一分钟后连续打两笔卖单,第一笔卖出十万股,价格是21.50元,第二笔在21.20元卖出9万股。完成这两笔交易后,你们就可以收工了,我要看一下这只股票今天的走势。”
  侯峰放下电话,分别在23.00元到21.50元之间挂了3万股买单。这些单子在一分钟后成交了17万股,有两万股被别人接走了。他全神惯注看了半个小时交易情况。林韵股份的价格被打到21.21元后很快有十几万股买单冲进来,最高挂到22.50元也没有成交。几分钟后,价格回到23.00元,成交依然很稀疏。
  侯峰粗略算了一下,零散的每笔交易均量在300股以下。他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结果就对董正华说:“中午叫上金恒公司的人一起吃饭,下午我要跟他们结算本地的300万股林韵股份。另外,收市时,请你们把1000万股林韵股份的帐户交易管理授权书送过来,我过几天把金恒公司这300万股的交易密码修改后,也给你们一份管理授权书。我想这点时间差没有关系吧。”
  董正华点点头说:“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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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26:59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3章

3.林琳经朋友介绍认识袁非的时候对他一点都没有兴趣


  益都大酒店占据了益都大厦平街第二层。陈红梅从公司去那儿经过五楼的时候,她绝没想到自己登报要找的人就在电梯外边,可以说伸手可触。
  上午十一点钟,九州证券益都营业部的黄总经理带着客户部的曲经理上来检查春节前替公司安装的电脑,顺便请海益公司的人一起吃饭。陈红梅说中午已经有安排。曲经理问海益公司今天有几人吃饭,他好安排人送饭上来。陈红梅说就小覃一人。
  曲经理问小覃愿不愿意到股民餐厅去吃饭?小覃说没关系,怎么都行。
  曲经理检查电脑的时候,黄总经理和陈红梅聊起了股票行情。黄总认为今年上证指数还会再创新高。陈红梅听得出黄总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如果上证指数今年不能再创新高,她陈红梅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到的大展宏图的机会将付之东流,弄不好还得亡命天涯。还有父亲的海宁公司也投了500万在集团公司的证券帐户里,其中有300万还是银行贷款。陈红梅对黄总说上证指数在上半年就会创新高,她的口气比这位证券公司的总经理有底气多了。
  陈红梅来到集团公司定好的包间里看见该来的全都到了。金恒公司来了桑老板和范总经理,还有一位姓柯的小姐;天牛公司到的是侯峰和钱晓康;海翔集团有刘长平、董正华和她陈红梅。
  侯峰站起身招呼她,说她有明星风度,住得最近却是最后一个到堂。陈红梅没理会侯峰,自顾微笑着跟桑老板他们点头致意,然后在刘长平身边落坐。
  陈红梅看着服务小姐将玫瑰红的葡萄酒徐徐倒入面前那水晶一般的杯子中,忽然觉得一场血淋淋的恶战拉开了序幕。
  金恒公司在市里的300万股林韵股份分散在四家证券营业部,有两家在郊区,小车要走20分钟。侯峰他们草草吃过午饭就一起乘坐桑老板开的奥迪车去了郊区的一家证券营业部。
  金恒公司做股票比较低调,习惯于在证券营业部包间大户室。侯峰一行五人来到大户室时,这家证券营业部的金总经理已经恭候多时了。
  桑老板示意柯小姐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交给侯峰,侯峰知道里面是在这家营业部开户的“股民”资料。他打开袋子,里面有十多个小信封、一张证明文件和这家营业部的资金卡。侯峰把证明文件还给桑老板,他打开小信封,信封里有一张身份证和两张股东代码卡。
  金总经理递给侯峰一张新的证明文件,上面罗列了这十多个“股民”的持股数量,并说明这个总帐户只有凭侯峰的身份证才能支取现金或做资金划转。侯峰打开角落里的一台电脑,金总帮他调出钱龙软件系统弹出热键委托,然后跟桑老板他们出去了。大户室里剩下侯峰和钱晓康,钱晓康帮着核对了证明书上所列资料,修改了总帐户的交易密码,至此不到一刻钟,这家营业部的80万林韵股份的交割就算完成了。
  这两年券商正在大规模的增资扩容,证券营业部越开越多,券商之间的竞争已经进入巷战,优胜劣汰在所难免,对侯峰这样的大客户无不用尽手段。况且侯峰开户不要求营业部提供资金支持,这作为特殊级别的大户是很难得的。管理层今年开始要求券商将客户的保证金存入专业银行,这将很大程度封闭券商替客户透支的资金量,对有这方面要求的大客户就很难满足,容易造成这类客户的流失。
  侯峰为什么不要求营业部提供资金保证呢?跟侯峰合作的钱晓康的父亲在解放前是一家商业银行的老板,他本人又是文革前北京大学的毕业生。两个人朝夕相处几年来,在气质和学识上对侯峰影响很大,几乎改变了他的人生观。再有就是侯峰这几年炒股很顺利,个人资产已达六七百万,有了这么多的银子,主观上也有改变过去街头黄牛形象的要求,在言谈举止方面渐渐成熟起来,也就从本质上改变了过去浮躁、冒失和横冲直撞的脾气。还有一点就是证监会要求证券公司的自营资金跟客户保证金尽快分离,如果做庄时有透支盘,遇上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客户保证金检查,岂不会乱了阵脚,造成可怕的资金链断裂。侯峰和海翔集团达成合作协议后,尚差几千万资金,这几千万通过券商可以很快解决,但侯峰还是采用私募的形式,他认为实在来不及就是找企业融资也要保险一些。
  侯峰回到天牛公司,他打开电脑看见上证指数跌了50多个点,个股绿悠悠一遍。他再调出林韵股份,这只股票只跌了一毛钱。大盘在10点30分以后跌了30个点,而林韵股份价格波动只有五毛钱,现在价格还在23.00元。他上午让金恒公司砸出来的19万股卖单不但没把股价砸下去,反而把买盘引了进来,大概林韵股份10转增10股的消息已经在一定范围里被人知道了。
  侯峰看看电脑上的时间,离收市还有七分钟,他试着拨通金恒公司在成都的操盘手的电话。
  “老周,还在看盘呢,我是天牛公司的侯峰。”
  “侯总,你想做收盘价?”
  “不错。真还是姜越老越辣呀,跟你合作真是愉快。”
  “你想怎么干。”
  “我们把它弄到二十三块三毛八收盘。”侯峰兴奋地说道。
  老周迟疑地说:“侯总,海翔集团的意思是……”
  “不管他们。你待会看见二十三块那儿出现200手买单,我们就一起往上打,5分钱一个价位,一个价位对敲两笔。顺利的话每笔十手足矣。”
  侯峰叫钱晓康把客户资料拿出来,资料上有客户的帐号、交易密码和资金情况。他兴奋地挥挥手,毕竞是第一次做庄,以前总是被别人宰割,现在手里有了大刀也想宰割其他人。侯峰手里的这份资料有五位客户,资金量是2500万,其中有1500万明后天要调到海益公司。根据合作协议,双方各拿出5000万成立一家公司,这些钱主要用来对林韵股份实施控盘,由于海翔集团上次替天牛公司垫付了1500万给金恒公司,天牛公司就应该调6500万给海益公司。
  侯峰先输入200手买单,这笔买单很快出现在盘面上,他跟老周将林韵股份的价格一毛一毛地打上去,当打到23.30元时,在23.33元处有人挂出了1000手卖单,那是整整十万股呀。
  “怎么办?”老周问道。
  侯峰看着那十万股卖单一下子泄了气,他对老周说:“只好放弃,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说。”
  侯峰知道那十万股是海翔集团挂出来的,他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咬这只老虎。满以为从今后翻身做了主人,可以扬眉吐气了,回过头来,自己仍然是菜板上的肉。
  三点半,刘长平和董正华来到天牛公司,将海翔集团的1000万股林韵股份的帐户交易管理授权书交给侯峰。侯峰以为刘长平要问起对敲股票的事,刘长平却只说了一些客套话。临走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侯峰一眼,侯峰觉得这人的眼神就象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侯峰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小覃的电话,她想约侯峰吃晚饭。小覃告诉他陈老板将她的工资加到了2000元,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侯峰给她找的好工作。
  侯峰已经约了金恒公司的柯小姐吃晚饭,他想从她嘴里探听一些他们公司的经营状况。侯峰怀疑金恒公司手里还留得有林韵股份的老鼠仓。

  袁非和林琳这一年多来,已经很少一起在厨房洗碗了。他们同居的头一年在厨房做事步调一致,一起洗菜,一起做饭,一起洗碗。现在呢,袁非在厨房洗碗碟,林琳在客厅看电视。同居的人谁也摆脱不了感情的自然退化,袁非真想抽时间研究一下一样有着生老病死的情感,找出灵丹妙药使爱情长生不老。
  袁非回头想来,他跟林琳一开始就没有爱情,以后也没有培养出爱情。他们只是在做爱的时候,才会发现彼此是相爱的。陈红梅96年春节结婚后,袁非主动断绝了跟她的交往,那一段时间,他为了排谴郁闷的心情经常去爬山,站在山顶望平川心情多少会好过一些。袁非后来发现爬山最大的好处不是释放心情,而是结实身体,心脏和腿力在爬山过程中不断得到锤炼。如果没有这段日子的锻炼,就他过去那样的身体,他和林琳的同居生活不会超过三个月。
  林琳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那轻盈的背影特别有韵味,常常让人生出无限的暇思。袁非在她面前本该属于自惭形秽那一类,可他自始至此都不爱她。林琳感觉他的心里有别人,这个人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这个人横在他们中间怎么也赶不走。她有时候非常气愤,觉得太委屈自己就提出和袁非分手,袁非也同意,可分开没几天,袁非给她打电话,她就又回到他的身边。两人互相都离不开,可就是不相爱。
  林琳经朋友介绍认识袁非的时候对他一点也没有兴趣,双方只是出于礼貌交换了电话。一个月后,林琳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也许是突然觉得寂寞或者是鬼使神差,她主动约袁非出来喝茶,喝过茶后又主动提出到他家里看看。袁非那时一个人租房住,他发现这美丽的女孩很晚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试着叫她去。林琳说要走却始终没有走出门。袁非忘不了陈红梅,对漂亮的女孩并不觉得有多大的刺激。他们平平淡淡的做爱,这使得袁非发挥得相当好。林琳当时比袁非小四岁,已经25岁,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是她21岁大学毕业时认识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有妇之夫。这个男人在“做性”方面很有一套,他占有了林琳的身体,还使林琳无法再离开他,两人保持了三年的性关系。后来,这个男人为了锦绣前程去了深圳,他要林琳跟他一起去。林琳知道这时候不跟他断绝关系,今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林琳咬着牙离开他以后,随后很长一段日子都是在失魂落魄中度过的。再后来,她接受了别的男人,但她无法在性生活中感觉到过去体会过的那种快感颠峰。生理上的东西不知道也就罢了,一个真正尝过这种极度快感的女人是无法象普通女人一样生活下去的。她一直活得很痛苦,直到碰上没看上眼的袁非。袁非和林琳是在做爱中渐渐产生感情的。他们认识半年后,袁非用六万元买了一套二室一厅的二手房,简单做一些整修,总算有了自己的窝。袁非买了房子以后就只有一万多元炒股,这点钱很难炒出生活费。迫于生计,他在98年底考入九州证券公司益都营业部做了股票经纪人。
  袁非在跟林琳同居的初期,除了那几天特殊的日子几乎天天做爱,乐此不疲。袁非一年后向林琳提出结婚,林琳也同意去办手续,可两人只是计划不去实施。两年后,大家不再提这事。三年后,他们似乎忘了还有结婚这码子事。
  袁非忙完了厨房里的事,他出来对林琳说:“今天叫你表姐卖一些股票,她开头答应得好好的,临下手时又不卖了,气得我无话可说。我总觉得你这位任表姐是故意跟我作对,完全不把钞票当钱。我估计大盘还要跌几天,你劝劝她吧。”
  “我劝她有什么用,她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林琳有两万块钱在炒股,也算是袁非的客户,但她对股票一点都不感兴趣,两人很少在一起谈论股市。
  林琳敲敲自己的头,要袁非帮她一下头皮。她说写了一天的科室计划,脑袋晕乎乎的。袁非伸手在林琳光滑的脸上抚摩,抚摩她的鼻子、嘴角和肉感很好的嘴唇,好一会才开始她的头。林琳笑着说:“要你做点事还要报酬。”
  袁非说:“男人的手接触女人的皮肤会激活一种皮肤保护因子,使女人的皮肤更加光滑。”
  林琳说:“你不要信口开河了,把我当十来岁的小女孩。”
  袁非说:“你呀,跟你的任表姐一样一点也不听话。”

  侯峰和柯小姐酒足饭饱离开酒店乘电梯去楼上的卡拉OK厅。在刚才一个多小时的饭局里,柯小姐一点也没有透露林韵股份的情况,不过,侯峰从她的言语里知道金恒公司在这次股权转让中有猫腻。金恒公司的主要投资方是红云集团财务公司,红云集团是国营企业,在“中科系”资金链断裂后,财务公司要求收回对金恒公司的投资。金恒公司失去红云集团这一个多亿资金,将无力再和海翔集团联手操纵林韵股份。但他们手中依然有几千万资金,这么容易认赔出局,情理上说不过去,一定还有别的取胜之道。侯峰今晚要从柯小姐的嘴里得到确切数据。
  在卡厅的包间里,侯峰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柯小姐。柯小姐说头疼不想喝酒,她挥着手拉着侯峰要跳舞。侯峰看着这个只知道傻笑的女人,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曳起来。柯小姐象一只温顺的小猫依在侯峰怀里,一曲终了,她还想依着侯峰。侯峰拍打她的脸,把她安顿在沙发里端起酒杯往她手里塞。柯小姐拿着酒杯往嘴里倒,半杯酒很快顺着她的嘴唇下了肚。侯峰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把她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又替她倒了半杯酒。侯峰把嘴凑在她的耳边说:“小柯,来,为你们公司的一千万股林韵股份干杯。”
  柯小姐哈哈笑着摇头道:“NO,NO,不是一千万,没那么多,是八百万。八百万林韵股份,为八百万林韵股份干杯。”
  “对,八百万。”金恒公司留了一百万林韵股份,这些股票每股有十块钱的差价就有一千万的利润,足以弥补以前的亏损。侯峰担心的事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的结果,否则,金恒公司亏损出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侯峰从刘长平介绍的情况中知道,他们两家公司在林韵股份董事会中做足了工夫。海翔集团的董事长刘长青跟林韵股份的董事长是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睡出来的伙伴。两个老同学知根知底这么多年,又有互惠互利的结果,在这次股票操作中,林韵公司一定会倾力协助。也正是知道这两家公司的关系非常,侯峰才敢趟这湾浑水。侯峰在跟海翔集团签约前,曾经找人调查过金恒公司。可金恒公司就那么十来个人,而这十来个人的嘴就象被一条铁链栓在一起的,唯一有机会突破的就是这位类似于秘书的柯小姐。侯峰找的人知道有这么位柯小姐,但就是联系不到这个人,直到这次交割300万林韵股份,这位神秘的柯小姐才露面。今天下午,侯峰找机会塞了一张纸条给她。他们分手后不久,柯小姐打电话跟他联系,侯峰喜出望外,马上和她约好吃晚饭。如果侯峰知道金恒公司的桑老板看过他的大作,他一定高兴不起来。
  柯小姐完成了任务,按事先桑老板的安排就应该离开侯峰了。可女人容易受情绪支配,再加上酒喝得有点过量,她竟然觉得跟侯峰在一起很开心,想多玩一会。侯峰快四十岁了,身体已经开始发福,脸上不再是过去那种尖嘴猴腮。他穿上名牌西服,看上去还真有点成熟男人的味道。再加上单身贵族的身价,象柯小姐这种三十郎当岁的单身女人,多少会产生一些幻想。
  柯小姐喝过最后半杯酒,觉得脑袋真有些晕了。她转身抱住侯峰,用她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死死抵住侯峰的肩。现在虽然是严冬,但在包间里的柯小姐早就脱了外套,只剩一件红毛衣。侯峰深深感觉到了这女人乳房上传递过来的热度,下身不由得涌起一阵冲动。侯峰顺势将柯小姐按在沙发里,用嘴粘贴住她的嘴唇,把手粗鲁地伸进她的内衣里,解开她的乳罩,摸到了她丰满滑腻的乳房和变硬了的乳头。侯峰手上用了力,柯小姐情不自禁发出了轻微的充满愉快的呻吟声。
  两人折腾了一阵,侯峰始终没去解她的腰带。他扶起娇喘吁吁的柯小姐,搂抱着她坐了一会,心里的斗争激烈地进行着难有结果。侯峰付了帐,扶持着柯小姐出了大楼,经凛冽的寒风一吹,思想斗争才有了结果。他决定将柯小姐送到小覃那儿去。
  侯峰叫了一辆出租车,柯小姐嘟囔着问他去哪儿?侯峰说去了就知道了。他在车上给小覃打了传呼。
  小覃接到侯峰的传呼时已经睡下了。她穿好衣服去楼下的小卖部回传呼,侯峰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给她打过传呼,肯定有重要的事。小覃大学毕业离开学校在城边上的一栋楼里租了一个单间。毕业后,侯峰不给她找工作,她也没为工作的事找过侯峰。她自己在社会上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为了尽快自食其力,尽快还清侯峰的借款,她只好回到熟悉的天逸大酒店做服务员。春节前,侯峰突然说给她找了一份工作,要带她去海益公司见工。小覃知道侯峰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后,她心里好高兴,能跟侯峰一道工作是她的梦想。
  小覃在小卖部给侯峰打过电话,知道他的出租车已经到了附近。她缩着身子站在小卖部旁边等着。小覃在这里租了房间后,侯峰只来看过一次,他进屋后说了几句“不错”、“很好”,茶也没喝一口就走掉了。
  小覃帮侯峰把已经醉迷的柯小姐扶下车,扶上三楼进屋后便把她弄上了床。侯峰在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小覃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小桌上,然后站在角落里望着他。这时已是深夜,周围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声彼此都能听见。侯峰看见小覃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刚才在卡厅的激情又复活了。真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来,侯峰压抑着奔腾的情欲给久违了的高晓丽打电话。
  侯峰跟高晓丽保持了三年多的似是而非的同居关系。高晓丽的老公出国六七年了,两口子头两年还常通电话,这两年电话也懒得打了,双方都明白离婚只是时间问题。侯峰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离婚的事,高晓丽也明白这一点,他们两人只有“性”的来往,没有动人的感情因素存在。
  侯峰认识高晓丽是在钱晓康家里,钱晓康介绍高晓丽时说她老公出国已经几年。当时,侯峰和钱晓康正在筹备天牛公司,高晓丽认识不少有钱没地方化的人,她帮天牛公司拉来上千万元资金。这对于一个才成立的投资公司,比雪中送炭还激动人心。高晓丽当时三十三岁,没有生过小孩,身材和相貌看起来都还年轻。侯峰当时比她大几岁,有一个缠着要跟他结婚的女朋友。侯峰也许是为了摆脱女朋友的纠缠,两人轻而易举就有了性关系。在以后的商务活动中,高晓丽竭力帮侯峰的忙,使他们的天牛公司很快红火起来。他们刚在一起时每周要同居两三天,一年以后每周就只有一天了,到了最近几个月,整月也难得一起过一次夜。不是侯峰工作太忙,更不是那一方有了新欢,是因为双方都不再有“性趣”。他们都想另外去寻找自己新的生活。
  高晓丽接到侯峰的电话时,家里正有一位男人在陪她喝咖啡。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死皮赖脸纠缠这么久,满以为今晚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心里正窃喜不已,现在听说侯峰要来,只好垂头丧气地走路。高晓丽清理掉他留下的烟头和喝过的咖啡杯,便去卫生间。她脱光衣服,在墙镜上看着自己开始松弛的皮肤和正在下垂的乳房,心里生出一阵悲凉。侯峰这几个月来得越来越稀了,她心里真希望侯峰能象过去一样经常过来跟她做爱。这一个多月没跟侯峰约会,她知道她还依恋着他,如果说她想过一种新的生活,那也是迫不得已,并非她的本意。做爱是两个人的事,一点也勉强不得,既然对方已经没有兴趣,那又何必勉强呢。为了一种可怜的自尊心,她在侯峰面前故意做出不在乎,这使得侯峰真的以为他们双方都不再依恋对方。
  高晓丽泡在浴缸里,她故意把水温兑得烫一点,身上的皮肤在这样的水温中多少可以恢复一些滑腻和弹性。她轻轻抚摩着已经有些光滑的皮肤和重新丰满结实起来的乳房,自信心恢复了一些。正好此时,侯峰象贼一样光着身子溜进来。他迫不及待的扑进浴缸,浴缸里的水溅了一地。侯峰紧紧抱住高晓丽,热烈地吻着她的额头、鼻子,吻住她的嘴唇,用他那依然狡猾的舌头伸进她的嘴里,诱发着她的情欲。
  高晓丽被侯峰的热情弄得浑身酥软,她挣脱侯峰跳出浴缸,抓起浴巾胡乱在身上抹了几下,将浴巾递给刚出浴缸的侯峰。侯峰把浴巾披在背上,拉着高晓丽就往卧室去……
  男人和女人所有的灵魂与力量融合在一起,……汹涌蓬勃的生理高潮渐渐褪去,高晓丽瘫软在侯峰怀里。她自从跟侯峰有了这层关系,还重未看见他如此冲动过,她隐隐觉得这是跟侯峰最后一次做爱。侯峰抽完一支烟,发现高晓丽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在啜泣。他有点慌乱,忙问她怎么了?
  高晓丽抹着眼泪说道:“侯峰,你一定是爱上什么人了!”
  侯峰莫名其妙,他说没有,绝对没有。高晓丽撇撇嘴道:“没有!也许你自己还不知道,但你确实是爱上什么人了。”
  侯峰想了一会说道:“晓丽,你误会了。我今天晚上和金恒公司的柯小姐一起去卡厅,打算从她身上探听一些金恒公司的情况,跟这女人有过一些三级接触。后来,她喝醉了,我就把她送到小覃那儿。”
  高晓丽坐起身,她笑着拍拍侯峰的肩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今天的表现是最好的。一个社会上的柯小姐是不会把你的情欲提高到一种疯狂的程度,这只能是一种处女情结才能做到。侯峰,在你的骨子里,你说你有没有这种情结。”
  侯峰似有所悟,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次遭受的情欲折磨为什么这样难应付,大概真的象高晓丽说的那样,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有一种处女情结。也许从他第一眼看见清纯如山涧溪流的小覃,这种情结就开始作祟。现在想来,他拿钱让小覃去读书,就是要把她培养成城里人,然后好冠冕堂皇地占有她,想不到自以为是一桩高尚的行为,却隐藏着痞子一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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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29:13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4章



4.袁非出了电梯看见一个女人正往下行的电梯里走


  2月6日,星期二。小覃这天上班迟到了。她到公司的时候,陈红梅已经在办公室里看当天的证券报。
  侯峰昨天半夜匆匆走掉后,小覃到窗前去看他的背影。小覃的家在一个小镇边上,父亲虽然是种地的农民,母亲却出生在教师之家,而她小时候的同学和玩伴都是镇上的居民。她常到这些小朋友家里玩,言行熏陶得和他们没有一点差异。后来到县里读高中,跟她很铁的同学又是县城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位同学经常送衣服给她,她穿上漂亮的衣裳觉得自己就是县城里的人。这种好感觉使她能够抬起头来做人,脸上经常是神采飞扬。
  小覃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她不想再复读便一人到了这座大城市。她到这儿的第二天就在一家大饭店里做了服务员。饭店包吃包住,每月还有几百元工资,自食其力和好的环境,让她的脸上看不到忧愁,常常显出一种清纯与平和的美。大概就是这些吸引了侯峰的眼球,使他突发奇想叫她去读书。小覃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答应侯峰用借款的方式支付昂贵的学费。她开始以为侯峰一定是别有用心,也有作出牺牲的心理准备,在她不讨厌侯峰的前提下,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值得的。但侯峰将她送进学校以后就很少再跟她见面,只是隔一个月叫她去拿生活费,两人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小覃大学毕业以后,侯峰给她钱租房子,但并不给她联系工作。在大学里,有不少男同学想跟她谈恋爱,她都不去理会。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把自己当成了侯峰的人,也就是把自己出卖给了侯峰。没有主人的同意,她怎能和别的男人接触。昨天夜里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呆在一起(他们都没把柯小姐当作一个活人)。
  小覃望着侯峰远去的背影,眼泪忍不住酸酸的流了下来。她今年已经23岁了,这在家乡几乎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年龄。父母这两年越来越担心她的婚事,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小覃无论怎么解释,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女儿在城里有男人,他们要见这个男人。小覃找不出这个男人,他们就一致认为这个男人是有家有室的男人,也就是自己的女儿甘愿给别人做小。小覃回家一次,父女俩就为这事争吵一次,这使小覃越来越不想回家了。
  小覃才认识侯峰的时候,把他当成一个为富不仁的坏蛋。侯峰给她钱读书,她接过钱的同时也就把自己出卖给了这个坏蛋。侯峰当时如果有那方面的要求,小覃是不会拒绝的。头两年,小覃一直在等侯峰来找她。两年以后,她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她渐渐的改变了对侯峰的敌意,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坏蛋。
  小覃在窗前站了许久,当她感到手脚冰凉的时候已经有些头晕了。她去厨房烧热水,茶壶的响声惊醒了柯小姐,这醉醺醺的女人跑进厨房要水洗脸。小覃先满足了柯小姐的要求,当她用上热水的时候,伸进热水里的脚已经不知道是谁的了。
  小覃和柯小姐挤在一床被子里,她习惯单独一人睡,跟别人盖一床被子非常不舒服翻来覆去怎么都不能入睡。她这一夜失眠了,睁着一双发胀的眼睛到天快亮时才睡着。
  小覃早上醒过来时柯小姐已经离开了。她感到胸部有些空洞的疼痛,脑袋象被别人充了气一样难受。她看看传呼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多钟了,便赶忙挣扎着爬起床,胡乱洗过脸就往公司跑。她到公司时已经九点过,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小覃跟在看报纸的陈红梅说声“对不起”就找抹布做清洁,可她在房里转了两圈以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起不来了。
  陈红梅将看过的证券报丢在桌子上,从黑皮子的坤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股票机。这个东西是春节前九州证券益都营业部送给海益公司的礼品,上面可以看到金融信息台发出的即时股票行情,并能作传呼机用。陈红梅在“财经报”上刊登的寻人启示中留的就是这个股票机的传呼号。她在股票机上按了一下显示键,看到显示的时间是9点25分,她再按一下菜单键,在私人信息栏中还是一片空白。袁非一定没有看见她登的广告。陈红梅用桌上的电话给“财经报”广告处联系,要他们连续再登两期寻人启示,她马上派人过来办手续。
  陈红梅放下电话,她对着门外叫了声“小覃”,门外没人应声。这女孩子第二天上班就无故迟到半个多小时,看她那没睡好觉的熊猫眼睛,昨天夜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陈红梅走出办公室,看见小覃斜靠在沙发里正用迷惘的眼睛望着她,嘴里还糊涂的发着稀微的声音。陈红梅忙过去摸她的额头,烫手的额头吓了她一跳。她急切地问道:“小覃,你怎么烧得这么厉害。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小覃在陈红梅的搀扶下站起身。她摆着手说:“陈老板,我……没关系,不耽搁您。不去,不去医院。”
  “小覃,听话。”陈红梅回办公室拿上坤包,护着小覃乘电梯到停车场。她开车送小覃去医院。

  根据日程安排,侯峰今天该去成都办理200万股林韵股份的场外交割。他在早晨醒来以后觉得这样安排不妥,应该先把对倒过来的那200万股搞定。因为这些股票的价格比议定的价格要高一二元,这种差价必须在去成都前扣出来,要不然会被金恒公司长期无偿占用。侯峰在电话里给桑老板说明了这层意思,桑老板“哈哈”笑着说可以理解,同意了侯峰暂时不去成都的建议。
  侯峰到天牛公司时,钱晓康和董正华正在跟老周联系,他们准备在集合竞价的时候对敲5万股林韵股份。钱晓康看见进门的侯峰有些意外,他问他怎么没去成都。侯峰把他拉到另一间办公室对他说了早晨的想法。钱晓康按着额头说他刚才在跟老周打电话时也觉得有问题,可就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天上证指数跳低开盘,林韵股份却被钱晓康他们对敲到23.50元高开。侯峰昨天下午想做这只股票的收盘价受到海翔集团的无情打击,他今天不想再参与对敲股票。他跟高晓丽联络,问她们见到金恒公司的人了吗?高晓丽说正在打铁巷营业部跟他们办理股票交割,我们这边约的客户还没有到。侯峰说不着急,他要她们跟客户搞好关系,不要让客户有担风险的感觉。他还说他现在去办理划给海益公司的1500万,减轻一下她们的工作量。这1500万全在天牛公司打进了10%保证金的帐户里,这些帐户必须客户自己去开户的证券营业部办理转户手续,整个过程需要几天才能办完。侯峰给海益公司打电话,电话响了七八次也没人接听。他觉得不对头就打了陈红梅的手机。陈红梅告诉他,她和小覃正在市第一医院,小覃发高烧39.5度。侯峰说他马上赶过去。
  今天上证指数低开低走,下午在跌了50多点以后便展开强劲反弹,收盘时只跌去10多个点。袁非袖手旁观了一天,他不认同下午见到的1956点这个低点,他认为昨天那根大阴线太长,大阴线第二天的长下影线往往只是下跌抵抗,明天还会继续下跌。别的经纪人忙着进货的时候,他在闭目养神。袁非在收市以后立即关了电脑,他已经有几年不做收盘作业了。袁非在刚入市的时候,每天都要在收市以后将一天的走势图描绘下来,回家以后再把它转录到条形纸上。他每天晚上都要认真对照以前的记录,研究第二天的走势。几年下来,袁非对大盘的走势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完全用不着去看各种技术指标,大盘上午开盘一刻钟后,一天的走势就在他的大脑中延伸下去,收盘时回过头来对照,误差不会超过10%。任何一件事物,你只要数年如一日的跟他交流下去,都会熟能生巧,巧能生精。说玄一点,就是一块石头你也可以和它渐渐沟通,最后和她心心相印。
  袁非打开电脑台的抽屉,拿出一个黑皮子的公文包,包里装有两篇文稿。袁非十年前在报社干过一段时间经宣工作,那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现在在“金江财经报”做证券版的编辑。“财经报”每个星期天有一版股民园地,主要刊登一些股票知识和股民文化。这位编辑朋友约袁非写一点股市中的小品。袁非还是小青年的时候玩过一阵子文学,有一点文字功底。他春节期间闲来无事想起这位朋友的重托就信手写了两篇,久不动笔,想不到写起来比过去还顺畅一些。他上午已经跟这位编辑约好,下午收市以后送稿子过去。
  袁非坐月票车来到城中心,“金江财经报”在这里的一幢气势宏伟的大厦里。袁非象看天一样望着大厦,他认为这里的写字间租金一定不菲。“财经报”创刊没有几年,发展如此迅速真是天从人愿。三年前,他的那位朋友调进这家报社的时候,袁非还劝他三思而后行。本市有晨报、晚报在先,“财经报”能有多大发展空间,稍不留意就会沦为一份小报,永无出头之日。传媒这个行业的可塑性真是太大了,怪不得四川电器被成都商报间接收购时,它的股价很快便翻了一番。炒作这只股票的一家机构赚得眉开眼笑,钱袋子装不下了还不肯撒手。
  想着钱袋子的事,袁非乘坐的电梯到了他要的楼层。袁非走出电梯,看见一个女人正往旁边的下行电梯里走。这个女人的背影触动了袁非的某根神经,他晕乎乎的看着电梯关上门,而一时无所适从。袁非呆呆地站在那儿,许久才有了结果:如果刚才进电梯的女人真是陈红梅,如果陈红梅是自己开车来的,他还有机会在大厦的拐角处拦住陈红梅的车。
  袁非跑楼梯到了大厦外边,他站在拐角那儿,看见一辆别克轿车缓缓从地下停车库驶出来。袁非看见驾车的陈红梅把车靠在路边从车里跨出来望着他。袁非发现陈红梅的眼里泛着泪光。
  陈红梅向袁非小幅度的摊开双臂,袁非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却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她。他们在过去有过一些界于朋友和恋人之间的亲密结触,两人拥抱在一起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但今天不行。袁非走上去拉起她的手,激动得一时没了语言。陈红梅拍拍他的肩,拉他往自己身前靠。她用脸轻轻贴了一下袁非的脸,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你猜我今天到这儿来做什么?猜中了有奖。”
  袁非已经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方式。他们虽然是同一年出生的,但袁非跟她在一起总有种做小弟弟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退后半步看着陈红梅。他说:“红梅,你看我的脸上都满是沧桑,你却一点都没变,真是富贵养人。”
  陈红梅柔柔地笑了起来。她说:“我的好朋友,男人就要有沧桑感才有魅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呐,这个问题非常有趣。”
  袁非重视起陈红梅的提问。他思索一会儿说道:“我刚才只是在电梯口看见你,不知道你去的是哪个部门?我猜想,你作为一个商人到这儿来,一定跟钱有关系。这样就排除了副刊部跟体育部等与经济无关的部门。你来这儿不外乎三种情况:第一,来广告部给公司打广告;第二,去新闻部联系无偿或有偿新闻,我不知道现在报社还敢不敢做有偿新闻;第三就是找朋友聊天。我知道你是忙人,现在是下午的黄金时间,闲聊的可能性不大。我猜你是到这儿来打广告,而且普通的商业广告用不着你亲自出马。你到这儿来打什么广告!”
  陈红梅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说;“你一定想不到我来这儿打什么广告!”
  袁非嘴唇颤抖起来,他激动地抱住陈红梅含着热泪说:“我知道你来这儿是打什么广告。红梅,你是来打寻人广告。你是在找我!”
  陈红梅的鼻子也发酸。她虽然不爱袁非,可她确确实实喜欢他,这五年里,她心里经常想起他。她明白袁非对她的感情,她也知道袁非心里的痛苦,可她无法给他爱情。如果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她也许会牺牲自己成全袁非。可她不是,她有自己的誓言,她必须轰轰烈烈的走这一次人生。陈红梅十八岁高中毕业后,有一次陪父亲去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的教育处联系课桌椅业务,教育处一位五十多岁的王处长私下里要她第二天中午单独到他办公室去。陈红梅为了父亲的这笔可观的业务,偷偷答应了他的要求。在王处长的办公室里,这位老男人那肥厚的大手摸遍了她的全身,她现在想起来,乳房上还有被捏得生疼的感觉。从那恶心的一刻起,陈红梅就发誓要赚钱,这辈子要有一百万、一千万、千千万。
  陈红梅用手掌替袁非轻轻抹去眼泪,引着他离开路边上了别克小轿车,说要带他去海益公司看看。陈红梅从拥挤的公路上缓缓将车开到益都大厦,慢慢驶进停车库。她下车关车门时叫袁非下来,叫了他两声这人也没反应。陈红梅看见袁非望着自己发愣,她上车去推推他却被袁非一把抱住了。
  陈红梅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她双手捧起袁非的头,亲亲他的额头,再往下亲他的嘴时,刚一接触袁非就侧头避开了。陈红梅有些气恼,她推开袁非,想不到五年多了这人还是这样。过去两人也有过这样的情形,每次陈红梅想深入一些,退缩的总是袁非,这一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陈红梅有时说起这事,袁非自己也是一片茫然。他只说有可能爱一个人太深,反而没有情欲了。陈红梅也只好接受这种解释。
  袁非靠在椅背上拉着她的手说:“红梅,我感觉我们十年后一定会成为夫妻。”
  “为什么?”陈红梅奇怪地问。
  “因为那时候我们都老了,也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敢要你。”袁非认真地说。
  陈红梅一脸苦笑。她说:“我不知道十年以后还能给你什么。而且事过境迁,那时候我们也许是天各一方,就象这几年一样音讯都不得而知。袁非,你这几年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不来找我?”
  袁非说:“你不要为音讯的事担心,该重逢时自然就会碰在一起。红梅,我们今天不在‘财经报’见面,也一定会在这儿碰上的。”
  “在这里?”陈红梅莫名其妙。
  “红梅,我们真的有缘。你知道这座大厦和我们的关系吗?我在这儿已经工作三年了,而现在,你也来了。”袁非望着陈红梅,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真的是在这栋楼里?”陈红梅睁大眼睛问道。
  袁非拿出名片,郑重其事地递给陈红梅说:“我是九州证券益都营业部的股票经纪人。”
  陈红梅激动起来。她说:“真是天意,袁非,我的公司就是这家营业部的客户,我登报找你就是要你过来帮忙。这事说来话长,到我们的公司再跟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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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31:09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5章


 5.侯峰的大手没有去接触小覃那白生生的小脚


  袁非跟陈红梅重逢的时候,侯峰正搀扶着弱不禁风的小覃走出医院急诊部。小覃在医院里输了大半天液,精神状态比上午稍微好一些。她跟着侯峰在医院大门外搭上一辆出租车,她在车上不由自主地将沉甸甸的头靠在了侯峰的肩上。
  小覃上午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输液,看见侯峰出现在门口眼里的泪水立即就涌了出来。她从被子里伸出纤弱的小手,颤抖着想拉住侯峰。侯峰看着脸上烧得通红正在受苦的美丽的小覃,心里不由得一阵绞痛,如果不是陈红梅在身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地疼爱她。侯峰当时只能过去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把它放回被子里。小覃的意志被病魔控制着,她对侯峰的爱意在脸上充分流露出来。侯峰真后悔那么快就丢开了她的手。
  小覃在出租车里时不时地咳嗽几声。侯峰给她小心地抹着背,满脸都是关切之情,真是恨不得自己替她咳嗽。小覃看着侯峰,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出租车来到小覃的住处,侯峰将她扶出小车,一口气把她抱上三楼。小覃双手搂着侯峰的脖子,侯峰将她的脚放下地,她也没有松开手。小覃依靠着侯峰,把钥匙递给他叫他开门。两人进屋以后,侯峰帮着小覃脱掉鞋子,还有外套和长裤,然后要她躺在床上,给她盖上冰冷的被子。他问小覃有电吹风没有,小覃指指床柜。侯峰找出电吹风插上电源,给小覃的被子里输送热风。小覃躲在被子里哭了起来。侯峰问她怎么了?她说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侯峰说你是病人,对你好是应该的。
  侯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用脸盆端到小覃床前,替她拧了热毛巾给她洗脸。小覃不好意思让他替自己洗脸,她挣扎着坐起身接过毛巾。侯峰给她换洗脚盆时加了一些热水,水稍微烫了一点,小覃不敢下脚。侯峰蹲下身去,小心地将水浇在她的脚上,他没有用手去接触那白生生的小脚。
  小覃重新躺回被窝。侯峰看时间快六点了,便问小覃想不想吃什么东西?小覃说肚子不饿,她要侯峰自己去吃饭不用管她。侯峰问她要了钥匙,说很快就回来,要她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小覃望着他不再说什么,乖乖地合上了长长的眼睫毛。
  侯峰关好门下楼,在小巷口的小食店吃了几两热水饺。他中午就没吃饱,陈红梅不知道在哪个路边小店给他买的盒饭又凉又不卫生,他一点食欲也没有,胡乱吃了两口就丢掉了,如果不是抢着吃了陈红梅买的几袋桃片、桃仁、桃酥,他现在肯定饿晕过去了。

  陈红梅中午买来充饥的小吃,大部分让侯峰吃掉了,连她最喜欢的椒盐桃片也在劫难逃。她中午在医院附近找来找去也没有看见吃得下去的饮食,只好在小店里买了些小吃,顺便在路边的小饭馆给侯峰带了盒盒饭。
  侯峰在吃水饺的时候,陈红梅正和袁非在一家羊肉馆吃北京涮羊肉。陈红梅象大姐姐一样把烫好的羊肉片夹到袁非的碗里,叫他快些吃。袁非还没咽下嘴里的肉片,她又给他倒上一杯啤酒。她说:“来,老朋友,为我们今天的重逢和未来的合作,干杯。”
  袁非举起盛满啤酒的纸杯,笑嘻嘻跟对面的女人碰了杯。晚饭前,陈红梅把海益公司的情况详详细细给他作了介绍,包括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一起做庄林韵股份的来龙去脉。正如陈红梅所料,袁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邀请,做了海益公司的操盘手,实际上也是林韵股份的庄家的主操盘手之一。
  袁非这几年最想做的事就是为一家大机构操盘,让他做股票经纪人真是大材小用,他认为哪家机构找到他是这家机构的运气。袁非常常苦于这世上无人识君,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今天上午还在揣摩林韵股份的怪异走势,想不到下午就做了这只股票庄家的操盘手,看来机遇永远是青睐有运气的人。袁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高兴的事,他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在公司办公室抱住陈红梅,使劲亲她的额头,亲得陈红梅求饶似的推开了他。陈红梅一直认为袁非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喜怒哀乐难有真实的表现,看来城府再深的人遇到类似的事情都难以掩饰。不知道换一个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会不会照样兴奋得象只猴子。
  袁非放下纸杯,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话是林琳打来的,问他现在在哪儿,回不回家吃饭?袁非告诉她自己正跟一个新客户在吃饭,晚上要晚点回去。
  陈红梅笑着说道:“是不是老婆打来的,我还没有问你这几年生活得怎样呐?”
  说到林琳,袁非有些得意,他掏出皮夹子,拿出林琳的一张小照给陈红梅看。
  “你小子真是好运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怎么把别人骗到手的?”陈红梅看着手里的照片,她是由衷的惊叹,多看两眼不免生出一丝惆怅,同时也生出一点顾虑。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控制得了袁非,他可是自己玩林韵股份的关键人物,到时候身边的人起二心就危险了。
  陈红梅将照片还给袁非,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包烟,问袁非抽不抽?袁非摇摇头说他依然对烟不感兴趣,他问陈红梅怎么开始抽烟了?陈红梅说她平时并不抽烟,只是跟人聊天时抽着玩。袁非拿过打火机给她点烟,他说陈红梅抽烟很好看。陈红梅把嘴里的烟气喷向袁非,问他这样好不好看。袁非说这种动作让人有点恶心,不过只要是出自陈红梅的嘴他还是喜欢。
  陈红梅轻松地笑了起来,她有些奇怪地说:“袁非,同在一座城里的两个人有五六年竟然没有碰过面,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袁非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是两个层面的人,你去的地方我去不了,我常去的地方你又不愿意去,自然就不会偶然相遇。”
  陈红梅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她忽然想起刚才的问题袁非还没有机会回答呢,她重新问道:“你跟你的美人儿是怎么认识的?”
  袁非说是朋友介绍的。陈红梅试探着问他一定非常喜欢她喽。袁非苦笑着说普普通通。陈红梅不信,她说这样人见人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把她当成宝贝。袁非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一直没有培养起爱情。她非常希望我能爱上她,可我就是做不到。陈红梅问为什么。袁非望定她说:“还不是因为你!”
  陈红梅毕竟是女人,她鼻子发酸,一滴泪珠从眼睫毛上滚落下来。她在心里为刚才想控制袁非的想法向他真心道歉,她觉得自己太没人性,面对这样一份真情竟然还想利用。还有,她今天这是第二次动真情了,上午在医院里看见小覃对侯峰流露出的柔情爱意,就几乎融化了她那颗坚实的心。她当时呆呆的站了好一会才退出病房,在急诊部外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禁不住思绪万千。她也有这么一个痴痴爱她的男人。陈红梅下意识地掏出股票机看有没有袁非的传呼,她决定下午亲自跑一趟“财经报”。如果不是小覃脸上的爱情,她下午就不会去“财经报”,她跟袁非的重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看来爱情不仅可以创造自己的新生活,还会给别人带来好运气。

  侯峰提着暖风机和一大袋小食品吃力地打开小覃的房门,他进屋发现小覃已经睡着了。“这女孩子真的好听话。”侯峰心里念叨着将吃的东西放在她的床上,然后打开暖风机的包装盒,插上电源,让暖风机在凳子上开始工作。暖风吹出来,冰冷的小屋很快有了暖意。
  侯峰站在床前,看着熟睡的小覃那张红红的小脸,看着她不时抽动一下鼻翼,不由得会心地笑出声来。他快四十岁了,回首过去还从来没有女人真心实意的爱过自己。他年轻时长得尖嘴猴腮,瘦得皮包骨头,口袋里空空如也,哪个背时的女孩子会爱上他。后来有了些钱,接触的女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两个人防来防去,还会有什么爱情。就是这几年跟高晓丽,虽然高晓丽喜欢他,可他还是感觉不到有爱情。今天,侯峰在医院的病房里却发现这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女孩爱上了他。他虽然明白小覃的爱情有报恩的成分,但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份爱情的完整性。现在的问题是他能否在陈红梅身边接受小覃这个农村女孩子,还有小覃病好以后会不会否认这份感情。至于两人的年龄差距,侯峰倒不认为有多大障碍,因为这个问题在21世纪已经显得很老土了。
  侯峰到厨房里点上支烟深深吸上一口。他已经大半天没有抽烟,全身心都放在小覃身上,大概自己也爱上她了吧。侯峰这七八年来全身心关注的只有股票,物质生活跟精神生活都没有时间去考虑。说起来他的资产也有六七百万,在这座城市算得上“中资”了,可他仍然居住在父亲留给他的70年代的老房子里。房里的家具破烂不堪,客厅的几个真皮大沙发和卧室里的一张大班台,还是高晓丽从过去的公司里搬过来的。这几样东西和老家具配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侯峰在认识高晓丽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每周末她都要过来住两天。这两天几乎都是在老房子里度过的,他们既不出去郊游,也不出去唱卡拉OK,逛商店更是逢年过节有一二回。两人就这样不冷不热相处了几年,要不是看在侯峰股票帐户里的资金越来越多,她早就跟他拜拜了。
  侯峰在刚成年时是一个很会玩的人,整天在街头东奔西跑,到处惹是生非。父亲怕他惹出大事来,就提前退休把他弄进工厂。他人虽然进了厂,心却还在街上,晚上常跟兄弟伙在公园和铁路上追逐女孩子。他的几个兄弟伙有一次在公园里轮奸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事后女孩报了案,其中的主犯被判了死刑。侯峰那天在厂子里加班,有多人可以作证,但他还是因为常跟这伙人鬼混而被送去劳动教养。三年“劳教”出来后,厂里没有开除他,他自己离开厂丢掉了铁饭碗。父亲被他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逝了。父亲死后,他一点也不感到内疚,反而觉得没人在饭桌上唠叨,胃口好了不少。
  侯峰东游西荡几年,年龄也就到了二十七八岁,唯一的姐姐关心他的终身大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这女孩21岁,是一家小商店的售货员,长得白白胖胖的,笑起来还有点甜甜的感觉。她也许是看中了侯峰的那套房子,同意跟他耍朋友。两人相处一年多开始谈婚论嫁,但那时候的侯峰除了有一套房子,剩下的就是亲戚跟邻居的债务,哪里拿得出钱来结婚。女朋友终于气愤地离开了他。侯峰毕竟对她有些感情,这事对他触动不小。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中午,他找到姐姐说要去做个体户,要姐姐帮他筹一千元钱。善良的姐姐又一次相信了他。那时候已经是九十年代初,个体户找钱已经不那么容易。但侯峰的脑子灵活,他在一个露天市场卖小电器,专门去进那些在搬运过程中破损的小电器,然后二合一或三合一,当着顾客的面装配成完好的产品。由于是正宗货,质量比较稳定,常有回头客光顾。这样两年下来居然也赚了一万多元,但他过去的胖女友已经做了别人的老婆。

  袁非和陈红梅一起离开羊肉馆,在温暖的灯光下沿着街边往回走。袁非今晚一高兴喝了三瓶啤酒,陈红梅也陪他喝了两瓶,两人的酒都有些过量。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是不是都想在今晚发生点特别的事,至少,袁非有这个贼心。他瞟了一眼身边的陈红梅,看见她正低头想心事。
  “你的眼光怎么象贼一样。”陈红梅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袁非的目光。
  袁非几乎是弯腰一样的点着头说道:“我这人呀,喝多了酒就比较懒,本来该转头来看你,现在只转了一下眼球,就这么回事。是不是所以懒人的目光都象贼?”
  陈红梅笑着说道:“不是的,只有既狡猾又很懒的人的目光才象贼。”
  袁非说:“我懒是懒可一点也不狡猾,否则的话你今晚要小心一些哟。”
  “我才不怕呢。袁非,我给你买一套衣服。”陈红梅指指前面的一间男士精品屋说。
  袁非跟着陈红梅进了小店,他游览了架子上的衣服,发现有一套浅色的西服不错,翻起价格牌一看,2900元。这差不多是他三个月的工资。
  陈红梅要他试穿一下,袁非摇摇头说太贵了,穿它上班会被单位上的同事孤立。陈红梅拍拍他的脑袋问他说的是哪个单位?袁非愣了一下,不由得自己也拍了一下脑门,他看着陈红梅说:“对了,老板,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你给我开多少工资?”
  陈红梅指指西服说:“就是这套衣服的价钱,赚了钱另外还有奖金,怎么样?”
  袁非点点头说:“一个月工资,这样的衣服我还穿得起。不过,我身上只有三百块钱。”
  陈红梅把西服取下来递给袁非,她说衣服要上了身才看得出效果。袁非提着西服进了换衣间,当他过一会从里面走出来时,已经是换了一个人,而绝不只是换了一件衣服。
  “哇!我们的小伙子蛮帅的嘛,‘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真是很有道理。”陈红梅瞪大眼睛感叹道。
  袁非神采奕奕地转了两圈,在镜子前端详半会,满意地对陈红梅说:“老板,预支我一个月薪水,可不可以。”
  “想得美,一天班没上就要薪水。”陈红梅从皮包里拿出2500元递给身边的店员说:“就是这个价,行不行。”
  店员点着钞票,故意犹豫一下,便引着陈红梅到柜台交款。

  小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人在灰暗的夜色里来到家乡的小河边。她慢慢脱光衣服下到暖洋洋的河水里,悠然自得地在小河中转着圈儿,用手轻轻拍打着河水。她忽然听见周围有什么响动,就紧张地蹲下身子。她蹲在河里,一条小鱼儿游过来,轻轻地在她柔嫩的胸脯上撕咬,她渐渐地感到浑身燥热起来。转瞬间,小鱼儿变成了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她惊叫着跳了起来,赶忙向岸边跑去。这时,岸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胸脯,心头一急就醒了过来。
  小覃睁开眼看见侯峰坐在小凳上看杂志,一台暖风机在床边的高凳上输送着热风。她摸摸汗津津的额头,用手把被子拉开一些。侯峰听到她身动的声音,从杂志上掉过头来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对着目光,侯峰已经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上午那样的柔情,她脸上只留下祥和的微笑。
  侯峰起身去把床上的小食品袋拿过来。他从袋子里拿出几样给小覃看,这时他发现手里拿的全是中午陈红梅买过的东西,他看着手里的小吃有些走神。小覃伸手拿了一盒桃酥递给侯峰,侯峰没去接她的桃酥。小覃奇怪地“嘿”了一声,侯峰才回过神来。
  侯峰也不明白为什么给小覃买的小吃,全部是陈红梅喜欢吃的东西。他安慰自己说,因为很久没有给女孩子买过小吃,中午由于饥饿的原因,觉得陈红梅买的小食品特别香甜可口,刚才在超市眼里就只有它们,这跟陈红梅一点关系也没有。
  侯峰打开桃酥的包装盒,拿出一块放在打开的杂志上递给她。小覃半起身咬着桃酥,一些粉粒掉在杂志上。
  侯峰进厨房倒了一杯开水放在高凳上,这时,他嗅到有烧焦的塑料味道,便首先检查暖风机的出风口的塑料是不是烧着了,出风口没事就又翻过来看它的底座。正当他细看底座的时候,忽然听见“噗”的一声,插有暖风机的插座燃了起来。侯峰快速反应,他在小覃的惊叫声中端起高凳上的满杯水朝燃烧的插座泼去。火是成功地扑灭了,但一阵“噼噼啪啪”的放电声后,房里就没有了灯光。
  侯峰掏出打火机打燃,出门去在走道上找到保险盒,原来是保险丝烧断了。他回到屋里问小覃有没有保险丝,没有保险丝就是细铜丝和铁丝也行。
  “好象没有。”小覃说。
  侯峰到厨房找到一把剪刀,他把刚才烧毁了的插座边上的电线剪断一截,从电线里抽出铜丝换到保险头上。侯峰过去卖过小电器,多少懂一点电工知识,他很快让屋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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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32:17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6章

 6.侯峰反对成立独立的操盘室


  2月7日,星期三。袁非早晨醒来后心情特别舒畅,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把手伸进林琳的内衣,轻轻捏着她的乳房,很快诱出了她的情欲。林琳转身搂住袁非,热烈回应着他的抚爱。他们很久没有在早晨做爱了,这一次双方都感到了精力充沛的好处。
  林琳起床的时候,袁非也跟着起来了。林琳问他今天起来这么早干什么,袁非说他心情好,要出去锻炼身体。林琳摸摸他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袁非说没这么严重,他只是觉得生活非常美好。林琳说你精神好把厨房的清洁做一下,还有把床单洗干净。袁非说他今天要早点到公司去,公司要开会。林琳问他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拿到早晨来讲,问他是不是要转成正式员工了。袁非“嘿嘿”笑着进了厕所。林琳在外面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袁非和陈红梅回到益都大厦停车库,他们在车上坐了一会。陈红梅心里有事,说要早点回家做老公的工作,明天早晨的会议必须要他参加,袁非被陈红梅用车送回家时只有9点钟。如果不是回来得早,他手里的新西服向林琳解释时出现的漏洞,林琳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的。袁非说新西服是去年客户赚了钱送他的礼物,而林琳清楚地记得袁非在电话里说是在跟一个新客户吃饭。袁非对她的好记性无话可说,只好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是一个富婆送他的。林琳对袁非还是比较放心的,她说就你那德性,也不可能混得上软饭吃。
  袁非现在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使林琳心头的疑问重新抬头。她敲打着厕所的门,要袁非回答昨天晚上的事。袁非开门出来对她说,今天有一家炒股票的机构要他去谈谈,他有可能要到这家机构去做操盘手。
  林琳对操盘手的事了解不多,但她看袁非对这份新工作很向往,便认为操盘手一定很风光。她关切地问袁非得到这个工作的希望大不大?袁非叫她快去上班,晚上再给她详细作报告。
  袁非到益都大厦时才八点半,他看时间尚早,便先去了五楼。他在经纪人室门口的签到薄上签上名,跟先到的老姚打过招呼就乘电梯上了八楼。
  袁非进到海益公司,看见一个女孩正在细心地抹沙发,他知道这大概就是小覃了。他在她身后问道:“你早,就你一个人呢?”
  小覃被他突然的语言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抹帕掉在了沙发上。她站起身诧异地问他找谁?袁非看见她苍白的额头汗津津的,想起昨天陈红梅说小覃生病了,今天不会来。
  “对不起,把你吓着了。小覃,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来上班?看你累的,快坐下休息,我来帮你做清洁。”袁非看着病恹恹的小覃,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抹帕。
  小覃拿抹帕的手往后缩,不给他。她继续问:“你是公司的人呢?”
  袁非愣了愣才明白小覃并不认识他。他开玩笑说:“我既然知道你叫小覃,当然就跟公司有关系喽。我是陈红梅请来的清洁工,你快把抹布给我吧,待会在上班前做不完清洁会扣奖金。”
  小覃摇摇头依然不给他抹帕。她说:“你叫我们老板的名字叫得那么熟,怎么可能是清洁工。你别骗我了,我看你八成就是老板登报要找的那个人吧?”
  袁非仔细看看她,觉得这女孩长得水灵,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爱上侯峰那小子。陈红梅昨天连这个都给他讲了,袁非对海益公司的情况肯定已经了如指掌。
  “我叫袁非,准备到这儿来做操盘手。”袁非抬起双手,伸出食指在小覃面前按几下说道:“操盘手,知道吗。就是打字的那种。”
  小覃倒是真不知道操盘手是干什么的,袁非说是打字,她就认为大概真的跟打字差不多吧。袁非看她没有反驳的意思知道她是真的不懂,侯峰连这个都没有教她,看来这小子暂时还不会利用小覃来监视公司状况。他叫小覃在沙发上坐下,用一种怜香惜玉的口吻说:“小覃,你昨天发高烧,今天应该在家里休息才对。发烧大都是炎症引起的,炎症不是一二天就能消的,得靠药物和自身的免疫力跟它战斗,休息不好,免疫力就会降低。如果作战失败,一些急性的炎症有可能会转成慢性,知道吗。”
  这又是小覃不知道的,她过去一直以为战胜病魔只要有顽强的意志就行了,人不能被病魔打倒。小覃懂事以来就几乎没有进过医院,一般的小病都硬扛过去,进城这几年,昨天还是第一次进医院。她会记住袁非这一席话,因为她这次得的是肺炎,发烧也肯定是它引起的,自己真该多休息几天。她今天一早醒来,觉得浑身轻松不少,虽然胸口还在疼,手脚也使不上力。她躺在床上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坚持去上班。小覃咬咬牙爬起床,随便吃了一点侯峰昨天买的桃酥。她到了公司试着打扫清洁,自以为还行,一点一点地能够在9点以前做完。她用帚帕帚了地,刚开始抹沙发,袁非就来了。
  袁非要过小覃手里的抹帕,在小小的公司里转了一圈,他只把操盘室的椅子和沙发抹干净,因为他认为今天的会议在这儿开比较合适。

  陈红梅跟刘长平分房睡已经一年多了,但两口子昨天是在一张床上睡过来的。他们在婚后有过一段甜蜜时光,三年后,陈红梅开始厌烦他晚上的纠缠。刘长平在老婆身上得不到满足,自然而然就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陈红梅知道他的行径后提出分房睡,刘长平并没有强烈反对,毕竟分房比分居好,他以后每个月去老婆房里一二次,陈红梅也会接纳他。久不在一起办起事来还来劲一些,这反而使他更离不开陈红梅。
  去年底的一天晚上,陈红梅等刘长平在她身上尽兴后,问起他们做庄林韵股份的事。刘长平那几天正被这事搞得焦头烂额,跟他们合作的金恒公司最大的投资人是一家国营大企业--红云集团财务公司,该公司有一个多亿的资金突然要撤出,金恒公司用尽方法也无法挽留,只好提出退出合作。刘长平把这事讲给老婆听,陈红梅建议他们去找一个新的合作伙伴,把金恒公司的筹码全部接过来,否则,金恒公司如果就在股市上出货,林韵股份的股价靠海翔集团剩余的几千万资金是无论如何也托不住的。刘长平点头称是,但一时半会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好伙伴呢,陈红梅说她可以帮忙想想办法。第二天下午,陈红梅把侯峰介绍给老公,他们的合作谈判只用了二天时间就敲定。
  侯峰建议陈红梅出任新公司董事长,这个位置实际上就是炒作林韵股份的前线作战总指挥。陈红梅没有推辞,她当着两人的面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公司的主操盘手由她任命。侯峰和刘长平当时都没在意这事,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女人的权力欲的体现。陈红梅也知道他们没重视这码子大事,所以她昨天很早就回了家,她必须提前搞定刘长平,并把他拖到海益公司来坐镇,用他来压制侯峰的反对意见。
  陈红梅跟老公赶到海益公司,她看见该来的人全部到了,连做兼职的会计老王也坐在沙发里等着他们。令陈红梅吃惊的是小覃也来了,这位昨天才得肺炎的女孩能够来上班,一定有一些过人之处,以后真还不能小看她。
  会议在操盘室准时开始,陈红梅首先照本宣科明确了公司的性质和经营方向。她说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开发科技产品,附带做一些股票投资。随后,她公布了公司人员任命,侯峰任公司总经理,钱晓康任办公室主任兼出纳,资料管理由她和小覃一起负责。最后,陈红梅看看大家严肃地说:“请大家注意,公司董事会为了保密的需要,特成立独立操盘室,操盘室直接对董事会负责。操盘室的主任是这位袁非同志,他有丰富的操盘经验,对大势把握得非常好,虽然缺乏操作大资金的经历,但我们认为让他来统管全局是有理由的。操盘室的副主任是侯峰,成员有董正华,钱晓康和我。从会议结束开始,非操盘室成员,未经许可一概不准进操盘室。”
  侯峰无疑被当头一棒,他等陈红梅话音完全落下去才慢慢站起来。他眼里充满无奈,嘴里吐出来的语言是冷冷的:“我反对成立什么独立操盘室。”
  陈红梅向侯峰笑笑说:“侯总经理可以保留意见,这事董事会多数已经同意。”
  海益公司董事会由五人组成,海翔集团占了三人,有屁大点的事,侯峰跟钱晓康都无法作主。侯峰再笨也知道这个公司的权力在操盘室,过去满以为做了海益公司的总经理,公司里的一切事务,包括操盘室都该自己说了算。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弄出一个独立的操盘室,还说什么由董事会直接领导,现在看来他侯峰这辈子只有跟庄的份。其实,最让侯峰气愤的是陈红梅不知从哪儿把袁非找了来,还让这小子做了操盘室的负责人。侯峰刚认识袁非,就把他当作了敌人,虽然那次他偷听袁非跟陈友文的对话,赚了十多万,但他依然常常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在证券公司大户室见过刘长平,他一点也不恨陈红梅的这位男朋友。他认为陈红梅跟他的感情并不深,她跟他在一起,肯定是看中了他堂兄在海南的上亿资产。侯峰明白自己的形象不会讨陈红梅的喜欢,但只要他赚了大钱,就有可能赢得她的投怀送抱。陈红梅94年底退出股市时,给侯峰留有联系电话,这几年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这多多少少是个安慰。说起来袁非的条件远远不如他,可他就是觉得最大的威胁来自袁非。
  侯峰越想越气,如果不是陈红梅说时间紧迫,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在合作协议上签字。协议书只有一个大的框架,好多细节上的内容都没有讨论。他感觉最好笑的是在刘长平面前还要求她出任新公司董事长。侯峰觉得自己真成了马戏班里的红屁股猴子。
  袁非这两天就象做梦一样,昨天还为能做一个操盘手而兴奋不已,想不到今天竟然做了主操盘手。他知道陈红梅刚才念的任命书的份量,这使他再一次喜出望外。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傻乎乎地坐着,作为这次会议的中心人物,他必须说点什么。在陈红梅跟侯峰的舌战后,他站起来看看陈红梅,首先说的是“谢谢”这两个字。他这时脑袋里有些恍惚,感觉得到操盘室主任这个位置,比得到陈红梅的爱情还来得珍贵。大概真象人们常说的那样,男人以事业为重。
  袁非集中注意力,铿锵有力地说:“谢谢老板和同事的信任。我从来没有操作过大资金,今后肯定有许多地方要向同事们请教,还请多多关照。古人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我一定全身心地投入这项工作,想方设法把工作做好,不让大家失望,也不能让大家失望。”
  刘长平象旁观者一样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昨晚陈红梅主动到他床上来,他就知道一定有麻烦事会缠上他,不出所料,陈红梅在他气还没喘匀时,就迫不及待地说要在海益公司成立独立的操盘室,并且还要让好久都没出现过的袁非做主任。这位其貌不扬的穷小子跟他老婆的关系,让他一直迷惑不解,他有时总觉得两人亲密得有些过分,但又总觉得不可能有什么。刘长平否决了陈红梅的这个提议,他说让袁非做主操盘手,等于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三岁的孩子,这种事万万做不得。
  陈红梅说:“当初要我做海益公司董事长时,你和侯峰都同意前线主操盘手由我任命,现在你可别想反悔。”
  刘长平说“我们是同意你任命主操盘手,但你也不能顺便找一个什么人……”
  陈红梅坐起身。她说:“我怎么是在随便找人,袁非是我的福星,我主办的任何事,只要有他的参与,肯定就能做好。我这只是想让海翔集团度过难关,你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袁非拯救陈友文的故事,陈红梅曾经三番五次讲给他听过,但他总认为袁非只是意气用事,全部都是巧合。这只能作为一个有趣的故事,不能奢望还有下一次,现在陈红梅还想让他来拯救海翔集团,岂不是痴人说梦。刘长平说:“袁非没有运作过大资金,这么重要的工作他怎么能够胜任。你看董正华做了三年操盘手都干不下来,他袁非凭什么,就凭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点运气。做庄可不能凭运气,懂点操盘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红梅,如果我同意了,常青哥那儿该怎么交代。还有侯峰、董正华这些人怎么会服他,他今后拿什么来领导操盘室。”
  陈红梅打开床头柜,拿出几张纸摆在老公面前:“这里有两份文件,你今晚必须签一份。”
  刘长平拿起文件,一份是海益公司成立独立操盘室的报告,另一份是已经看过多次的离婚协议书。他抖着文件说:“陈红梅,你这是干什么嘛。”
  陈红梅说:“长青那儿我去解释。至于侯峰他们,我有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了。长平,这个操盘室由我们董事会领导,他要怎么操作都得写计划,一切照计划书行事。计划有不妥的地方还有你这个老操盘手把关嘛。你如果也拿不定主意,不是还有你那位老狐狸堂哥。我从今天开始,天天在那儿帮你盯着,还能有什么事。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袁非的,我是在‘财经报’的电梯口碰上他的,六年时间没碰见过他,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碰上他,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冲这一点,我们这次就一定能成功。”
  刘长平苦笑着代表集团公司在报告书上签上名。历来就是如此,他在陈红梅面前只有失败的份。刘长平坐在海益公司的沙发里养神,袁非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睁开眼看着袁非,也许陈红梅的选择是对的,说不定这小子真的是海翔集团的救星。
  刘长平提提神说:“我们这个团体由于时间关系,成立得比较仓促,大家都还没有时间相互了解,建立友情。而作为我们的中心工作--股票投资,必须要有协作精神,需要集体智慧。希望大家全心全意为公司谋福利,不要为一己私利损害大家的利益,更不要勾心斗角,相互拆台。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前面到处是暗礁险滩,对付它们已经力不从心,自己人还不团结的话,到时候翻了船对谁也没好处。”
  陈红梅看看小覃,接过话题说道:“我在这里想说一件事。昨天,小覃发高烧还来上班,差点在办公室晕过去。我把她送到医院,诊断出是急性肺炎,医生给她开了两周的病假,她一天也没休息。对她这种蛮干的行为,我要提出批评,开完会我就送她回家。但对她表现出的这种精神,这种对待病魔的精神,这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精神,是值得大家认真学习的。我们公司正处在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希望大家发扬这种精神,团结一心,同甘共苦,共度难关。”
  陈红梅讲完话,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便问侯峰有什么话说。侯峰摇摇头。陈红梅宣布会议结束,她最后补充一句:“下午收市后,操盘室成员开一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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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34:52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7章

 7.陈红梅让大家讨论做庄计划书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侯峰被海益公司的人事安排弄得情绪低落,他沮丧地回到陈红梅给他安排的总经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大班椅里,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钱晓康跟进来站在大班台边。他看着侯峰说:“这女人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她这样盛气凌人,我们可以退出合作。反正我们现在手里的林韵股份才二百多万,等他们拉抬股价的时候交给他们,赚几百万肯定没问题。”
  侯峰深深吸着烟,他说:“海翔集团在林韵公司身上下了很大工夫,他们已经投入了一千多万,只要有钱赚,受点气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们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信用还是应该要讲的。”
  钱晓康说:“我是担心你准备去谈的5000万融资款,百分之十二的年息太高了,今年这样的世道,很难做得出来。”
  侯峰说:“正是因为今年行情不好,很多资金都不敢融到股市里来,资金一紧张,利息怎么降得下来。我们年前接触的两家还要十二点五,陈红梅也帮我打听过,现在市场上都是百分之十二。”
  侯峰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来电显示对钱晓康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侯峰跟资金贩子小杜通过电话,便问钱晓康跟不跟他一起去。钱晓康说他还要跟金恒公司的人对倒股票,就不去了。
  侯峰去找陈红梅,要她陪他去谈融资的事。陈红梅说刚才在会上做得有些过分,这次陪你走一趟算是道歉。其实陈红梅心里比谁都关心天牛公司融资的事。
  侯峰说你知道过分就好,别忘了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二百多万股票。陈红梅笑笑说我晓得你侯峰最讲信用。侯峰说天牛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陈红梅说我可不是拉你们上贼船,赚钱的道理他钱晓康应该知道。他们来到电梯口,陈红梅想起说好了要送小覃回家的,她折回办公室叫上小覃,顺便去操盘室告诉袁非,她要出去一趟。袁非问她好久回来,她说下午。
  侯峰要见的小杜有三十多岁,这小子头上的发油抹得跟他的皮鞋一样贼亮,穿一套黑色西服,结一条花格子领带,怎么可能有5000万的闲置资金要放出来,肯定是一个资金贩子。侯峰是通过一家证券营业部的老总认识他的,不是这位陈总经理介绍,他怎么也不会跟这小子深谈下去。他们上周在陈总经理那儿谈过一次,下来后又通过两次电话,昨晚约好今天一起吃饭,把协议中的细节再谈一下。
  侯峰在附近找了一家普通的饭店,他们在小包间里坐下来,小杜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委托理财协议书。这份协议有甲乙丙三方,丙方就是陈总那家证券营业部,属于资金监管方。侯峰必须在那家营业部有相当的股票,才能用一比一的抵押方式获得出资方的资金。如果侯峰用这笔资金投资股票亏损达到一定程度,在三天内又没有资金补足这些亏损,作为监管方的证券营业部有权强制平仓,卖出借贷方用作抵押的股票,使出资方不受任何损失。在签协议前,出资方要对侯峰提供的股票进行审核,主要看这些股票是不是炒得过高的庄股,如果是风险系数很大的股票,就要考虑用二比一的比例融资。因为有的庄家把5元的股票炒到30元,他就可以用这30元一股的股票去贷得30元的资金,然后用这贷来的30元去接他手里的同种成本只有几元的股票,这就相当于几元的股票在15元卖出去,傻瓜也知道这样做是很划算的事。而作为监管方的证券营业部对这种事情却无法监控,因为协议上没有相应的条款限制融资方买什么股票。刚涉足这个领域的企业很容易上这种当,在涨跌停板制度下,一只股票是不可能在三四天里亏掉50%,他们哪里会想到庄家根本就不要这些用着抵押的股票了。出资方手里的股票看起来是多了一半,还满划得来,但庄家既然选择这种方式出货,就一定不会给你出逃的机会。也许有人会说,出资方连打几个跌停板,总会有人来接货。虽然到时侯会有一些不怕死的人来抢反弹,但出资方肯定卖不赢庄家,因为两人拉起手跳楼,总会有一方心不甘情不愿,而这一方往往是不太懂股票的出资方。
  侯峰跟小杜谈妥这笔资金的年息是12%,其中10%半年付息一次,2%砍头。在资金到帐的同时,侯峰用转帐支票把2%砍头息划到小杜指定的帐户上。砍头息不会写在白纸上,这些钱有一部分用作中间人的佣金,中间人往往都有好几个,中间人越少,小杜的佣金越高。这笔资金融出去后,小杜至少有10万元的收益。
  侯峰仔细阅读协议,他要小杜加上出资方的资金来源。出资方的钱必须是企业合法的自有资金,绝对不能是银行的信贷资金,信贷资金是不准流入股市的,人民银行每年都要调查股市里的资金情况,用这类资金做庄,很容易造成资金链断裂。
  小杜作为一个老资格的资金贩子,做成的资金少说也有好几个亿,他手里的融资协议不止一种,在他包里的另一份协议上,第一条就是出资方的资金必须是企业资金。还有一条是在融资期限里,出资方中途毁约,一切损失由出资方负责。
  侯峰看完这份完整的融资协议,低着头思索一些细节。他对小杜说:“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们在陈总的营业部提供的股票只有一只,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必须把你们的融资款划到益都证券营业部去,我们可以在作为监管方的丙方加上这家营业部。我之所以答应你们提出的百分之十二的年息,就是因为有这点麻烦。”
  小杜脸色有些难看,作为投资方最怕节外生枝,影响资金安全。他只好说回去想想办法。
  侯峰说:“如果这个问题能够解决,我们明天就可以签协议。”
  小杜点点头说:“出资方肯定巴不得早一点把资金融出去,只是你们的要求比较特殊。”
  侯峰安慰他道:“不就是多一个监管方嘛,应该没问题。”
  “好吧,我下午就去办这事,现在吃饭。”小杜出门去叫服务员上菜。
  侯峰借空对陈红梅说:“我签了这份协议,就真的跟你捆死在一起了。希望你别忘了,我这么冒险都是为了你。”
  陈红梅伸手捏捏他的手背,对他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
  侯峰翻手捏住陈红梅的手指。这时,小杜进来了,没有小杜在门外,陈红梅不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谢意。她现在不再讨厌侯峰,但她决不能跟他走得太近。
  陈红梅他们回到海益公司,股票已经收市了。中午,两人从饭店出来,侯峰说他在陈总的中山路证券营业部的股票市值只有1500万,第一笔要签的是3000万的合同,他要陈红梅开车送他去郊区,把那儿的林韵股份转过来。陈红梅找不到理由不这么做,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天牛公司的融资问题。
  今天上证指数又跌去16个点,袁非整天都在操盘室研究董正华上午交给他的林韵股份操盘计划书。他上午并不知道陈红梅是跟侯峰一起出去的,现在看见他们一路回来,便明白两人大半天时间都在一起。陈红梅过来跟他打招呼,袁非板着脸问他们去哪儿了?陈红梅叫他别影响团结,他们是一起去谈融资的事,她告诉袁非,这件事是这几天最最重要的事。
  三点半,海益公司操盘室第一次工作会议准时召开,董正华在会上公开了林韵股份操盘计划书。这份由海翔集团和金恒公司共同完成的计划书,详细拟定了做庄林韵股份的全过程--从怎样用利空消息打压股价,收集筹码,到拉升股价以后出大的利好完成出货。他们计划在完成筹码收集以后,用半年时间把股价从22元推高至复权后的48元,这期间要打三大战役。第一是“辽沈战役”,运用9000万资金,在一个月里把股价拉到38元。这阶段由于资金不足,没有大的利好消息配合,特别需要高超的控盘技术。“辽沈战役”结束时股价不得低于35元。第二是“平津战役”,这个战役的主要任务是在随后的两个月里卖出股票,回笼至少7000万元资金。利好消息主要有重量级的年报:林韵股份在三月中旬公布年报,每股收益0.35元左右,公积金10股转增10股。能否按计划回笼资金,将会直接影响以后的拉升幅度和顺利出货。第三是“淮海战役”,运用8000万资金,在五月下旬实施10股转增10股除权以后,把股价由除权后的18元推高到24元,时间是两个月。这阶段林韵股份只有一些普通的利好消息配合拉升股价,能否推高至24元将视当时的大盘情况作出调整。最后是六个月时间的震荡出货,利好消息主要是在八月初,林韵公司跟北京某著名大学合资成立华韵新材料公司。
  董正华读完计划书,陈红梅问袁非有什么补充没有。袁非今天看了大半天计划书,对它后半部分有不同意见。他知道这份计划书是半年前制定的,当时这样计划肯定有道理,但现在的市场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计划书的后半部分完全失去了可操作性。袁非觉得陈红梅不该在这时候问他,他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完整的思路,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侯峰看看没有人开口,他说:“我们应该缩短做庄过程,降低利润预期,能有百分之二十的赚头就行。因为今年的大势很难把握,不确定因素太多,我认为最好在六月份开始出货。”
  董正华说:“林韵股份合资搞的华韵新材料公司要在八月份才能完成,我们只能等到那时出货。”
  钱晓康说:“计划是死的,市场是活的,时刻在变化的市场不能被死计划所左右。我们认为在林韵股份除权后,利用低价格心理出货是完全可行的。”
  董正华说:“做庄的大忌就是不照计划书操盘。随时修改计划,这怎么行。”
  侯峰没好气地说:“我们没做过庄,你怎么说都可以,只是不要把我们当成傻瓜。”
  袁非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苗头,暗中庆幸自己没有把刚才的想法说出来,看来少说总是对的。他觉得今天的会没有多大意思,海翔集团方面根本就没有研究计划书的诚意。以后怎样操作林韵股份,天牛公司方面看来是插不上手了。
  陈红梅让大家来讨论做庄计划书,只是走走形式而已,她看侯峰那边没有话说了,便开始作总结性发言。她说:“关于这份计划书现在就讨论到这里,以后在实际操作中再找时间研究。在这里有几件事要说一下,袁非,你的经纪人朋友里能不能找两位机灵一点的,跟海翔集团的操盘手去南京,我们准备让他们带3000万在那儿设两个点。这3000万直接从海翔集团这边带过去,海翔集团明天只能划500万到海益公司的帐上,侯峰那1500万要尽快转过来。另外,今天中午我跟侯总一起去谈了一笔5000万的融资款,如果顺利的话,明后天就能签协议,下周这笔资金就能部分到帐。袁非,你明天写一份下周操作林韵股份的计划书,海翔方面想看看。”
  陈红梅瞧瞧无精打采的侯峰,笑笑说:“我们现在一起去楼下的益都大酒店吃饭。”

  装饰华丽、温馨的大酒店里,灯红酒绿和热热闹闹的气氛都没能驱散刚才会议上的不愉快。侯峰跟钱晓康坐在陈红梅他们的对面,摆出两个阵营的架势,各自低头喝着闷酒,互相不理会阵营另一方的人。
  “嘿,你们就这样坐着喝酒呀。”陈红梅作为领导有责任让大家搞好团结,她站起身笑着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还跟小孩一样。今天是咱们操盘室第一次聚餐,不要这样呐。来,钱老师,你是我们的前辈,我先敬你一杯。”
  钱晓康站起来,他端起酒杯说:“陈小姐,你是女中豪杰,又是我们的董事长,该我敬你一杯才对。”
  “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算什么女中豪杰。”陈红梅望着钱晓康笑吟吟地说:“钱老师,我们做晚辈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教诲。”
  这个时候,侯峰突然站起身喝光面前的半杯红酒。他示意旁边站着的服务小姐倒酒,钱晓康跟陈红梅都端着酒杯望着他。侯峰不跟他们碰杯,他自己一连干了三杯,然后神经兮兮的坐下来。
  陈红梅耸耸肩,伸长手跟钱晓康碰了杯。她喝干杯里的红酒后对侯峰说:“你刚才喝那三杯酒,就算和我们三人照过面了,是不是?”
  “聪明,答对了。”侯峰脸上有了笑意,他起身举杯向陈红梅致意,他说:“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更喜欢和聪明的女人合作,特别喜欢和聪明加美丽的女人合作。我再喝三杯。”
  “谢谢。”陈红梅跟他碰了杯。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缓和过来,袁非也站起身跟对面的两人干了一杯。

  春节刚过,大街的两旁被政府的灯饰工程装饰得绚丽和明亮,随处都是闪耀的霓虹灯和跳动的满天星。陈红梅开着别克车送董正华和袁非回家,她脑袋晕乎乎的,手里的方向盘却握得非常稳。酒后开车,千万别被路边的警察给瞧出来。车上另外两人的酒也喝得不少,但他们的谈话还是清醒的。
  董正华说:“袁主任下午在会上说还没有完整的思路,大概是想对计划书的后半部分动手术吧。”
  袁非说:“今年的大势肯定不乐观,上证指数很难说能不能创新高。如果创了新高,我估计依然会有一半的股票创不了新高。我认为今年只会炒一些有题材的板块,不会有个股普涨行情,如果我们的林韵股份刚好属于今年的热门板块,这份计划书规划的空间还是有可能达到,但时间肯定不行。”
  “你认为什么时候出货?”董正华问。
  “在这一点上我跟侯峰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去年底,‘中科创业’这些恶庄暴光以后,我就感觉五年的牛市从此结束了,今年的行情只是措手不及的庄家想方设法营造的逃命行情。”袁非说。
  “牛市真的结束了。”董正华自言自语着。
  陈红梅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她回过头叫董正华下车,而他还在为牛市的结束伤感。
  董正华下车后对陈红梅说:“陈姐,再见。”
  袁非问陈红梅:“你和董正华很熟呐,他叫你陈姐?”
  “他喝多了。”陈红梅笑着问袁非:“我们现在去哪儿?”

  小覃上午被陈红梅送回家,闲着无事就早早地煮了一些水饺。她吃过午饭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一直到下午三点钟才醒来。,她下午要去医院打针,如果不是觉睡得好,她是不会高高兴兴出门的。她从医院回来就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等着侯峰下班后来看她,她想侯峰一定会过来陪她吃晚饭。
  小覃等到晚上八点钟,仍没听见侯峰的敲门声,只好起床去厨房煮饺子。她饭后几次都想下楼去给侯峰打电话,可她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直到九点多钟,小覃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见有人在轻轻敲门,她起身去打开房门,看见侯峰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包东西。她望着侯峰,不知道是心里高兴还是等得有些委屈,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她的泪水滴在脚上,感觉到脚丫子冰凉,这才想起没穿拖鞋,只有赶忙退回到床上去。
  侯峰进得门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凳子上,回身去关好门。他来到小覃的床前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说:“今天开了大半天会,太忙了。”
  小覃抿着嘴摇着头说:“没事,没关系。”
  “你晚上吃的什么?”侯峰关切地小声问。
  “你上午买的冰冻水饺。”
  “好吃吗?”“一点也不好吃。”

  袁非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钟,他看见林琳还在客厅里看电视,便问她怎么还没睡觉。
  林琳大学毕业以后,自己联系到实习过的机床厂上班,工作刚刚一年,就采取三不管的方式离开单位到城里的一家贸易公司打工。两年前,厂里成立集团公司,公司成立前进行了大肆裁员,8000多名员工裁得只剩下3000人,却偏偏要林琳回厂上班。林琳在外边浪荡了几年,也真有些累了,况且那一段时间,她和袁非开始谈婚论嫁,她丢掉了每月2000多元收入的工作,回厂里去拿800元一月的工资。厂里的工作虽然轻松,但她早晨七点钟就得出门,每天要赶十多公里,路上还要倒两次车。两人的生活习惯是晚上十一点必须上床睡觉。
  袁非看见自己的问话石沉大海,知道这女人今天惹不得。他去厨房烧好热水,独自洗脸洗脚上床睡觉。林琳等到袁非把被子捂热后才关上电视,她回卧室脱了衣服爬上床,躺在袁非身边,侧身掀起他的内衣,把她那双冰凉的脚狠狠抵在袁非的肚子上。袁非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把她的脚推开。袁非在他们同居后的第一个冬天,常常主动给她冰凉的脚,有时也会把过后的这双脚抱在胸前,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为这事,林琳回应了他不少热吻;等到了第二年冬天,林琳不主动要求,袁非是不会去做的;而去年冬天呢,林琳就是强烈要求他也是应付了事,经常草草几下就开始跟她做别的事。
  两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林琳的脚过了一会渐渐暖和一些,气也渐渐消了不少。她用手拧拧袁非的脸,恶狠狠地说:“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第一,为什么把手机关了;第二,今天晚上在哪儿;第三,跟哪个在一起。”
  袁非无话可说,他翻身压在林琳身上,手很熟练地伸进她的内衣,捏住了她的乳房。林琳侧侧身用力把他推开去,她大声说:“为啥子不接我的电话?”
  袁非捂住她的嘴小声说:“三更半夜,不要啊。”
  林琳摇摇脑袋。袁非松开手,亲亲她的嘴唇。林琳侧着头说:“哪你老实坦白今天晚上跟什么人在一起?”
  袁非看着她的嘴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是什么消息?”
  林琳说:“操盘手的事定下来了?”
  袁非说:“你真聪明,再猜猜一个月多少钱。”
  林琳想了想说:“三千块。”
  袁非伸出五个手指在她眼前晃动:“整整五千块。一个项目结束了,如果赚了钱还有奖金。”
  “五千块,真有这么多,你可是才去上班呀。”林琳睁大眼睛问。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这些钱每月可是要交给你的。”袁非其实还是骗了她,海益公司给他的是六千块。
  林琳说:“你真的要把它全部交给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每月五号发工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袁非跟林琳的收入过去差不多,两人谁也没想要对方交钱出来,家里的开销虽然是袁非在负责,但林琳为这个家也没少用钱,两人在经济上说不上宽裕,却也还过得去。这次袁非如果真的每月交五千元给林琳,她也就用不着每天早晨六点多钟就起床了。
  林琳有些激动,她用劲搂住袁非,咬着他的耳朵说:“你如果在这家机构站住脚,我就可以到城里找一份工作。”
  袁非说:“你本来就用不着在机床厂上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厂?”
  林琳说:“我当时是想厂里有医疗福利,结婚生子放心一些。”
  袁非笑笑说:“这种想法太幼稚了。”
  “幼稚?你没看看你当时的条件,我们当时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三万块,结婚都成问题,有了孩子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就跟定了你这穷光蛋。”林琳推一下袁非,板着脸说:“你告诉我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把手机关了?”
  袁非哭丧着脸说:“公司的操盘室下午开了一个会,会后又一起去吃饭,饭后他们又要去卡拉OK。初次跟他们见面怎么好我行我素,只好跟他们去卡拉OK。”
  “这也用不着关机呀。”
  “卡厅里太吵,我就把手机关了。”
  “你认为这理由说得过去吗?”
  “我知道不该关机,这是我的错。”
  “今后不准关手机,再关有你好受的。”
  “是,领导。今后一定不关手机,没有电也让它开着。”
  林琳笑着打他的头道:“你听着,以后小心把手机的电充好,不准说手机没电了,知道吗。”
  “知道。”袁非打打自己的嘴说:“我一定提前充足电池。好了,现在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想得美,我等你这么久不能白等。”
  “早晨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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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36:45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8章

8.侯峰是在一种飘忽的意识里签的委托理财协议


  2月8日,星期四。侯峰一大早便接到客户孙明贤的电话,他说今天有时间跟侯峰去转证券帐户。星期一下午,侯峰通知了该转户到海益公司的1500万资金的几位客户,叫他们尽快和他一道去把证券帐户转到益都证券营业部来。他昨天打电话催这几位老爷,老爷们都说时间的没有。孙明贤跟侯峰做了两年股票,投入的200万元现在已经变成300多万了。他对侯峰的操盘能力很欣赏,侯峰要求他做点事,他是不会找理由推脱的。他今天还在床上就叫秘书调剂一下时间,秘书说九点半有一个小时,这正好是证券公司的工作时间。
  孙明贤开车接上侯峰一起去海天证券营业部,他跟侯峰说一个朋友手里有200万资金,也想交给他打理。侯峰问他俩的关系怎样,孙明贤笑着说是他哥的钱。侯峰问能不能借给他,年息算10%。孙明贤说应该问题不大,他哥的钱闲着也是闲着,这次要他投资股票还费了他不少口舌,用借贷的方式正是投其所好。他还说抵押都可以免了。
  侯峰听后很高兴,他说抵押肯定是要的,他可以拿200万的股票作抵押。
  侯峰他们来到海天证券营业部,孙明贤在委托柜要求撤消上海证券交易所的指定交易。交易员检查过他提供的证件后,并没有立即替他办理,而是打电话通知了营业部的刘副总经理。
  孙明贤有些气恼,他说他没有时间等下去。侯峰拍拍他的肩说:“跟这位刘总打个招呼也好,等一会划款还要他签字才成。”
  刘总到营业大厅看见侯峰跟孙明贤站在委托柜前,脸色不由得变了两变。他堆着笑脸赶过来握住侯峰的手说:“侯大哥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交代他们去办。”
  侯峰说:“客户来转户,你快点给他办吧。”
  刘总又去握住孙明贤的手说:“对不起,我们最近有规定,大客户转户一定要问明原因,主要是看我们的工作做得是不是不够好。”
  孙明贤说:‘跟你们的工作没有一点关系,侯峰他们公司调整客户位置。”
  侯峰对刘总伸出一个指头:“就一年,一年后还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这次一共要转多少资金?”刘总说话底气不足。
  “一千五百万。”侯峰说。
  刘总苦着脸点着头道:“行,行。一定要回来。”
  刘总咧着嘴在孙明贤填好的取款单上签上名字,现在证券公司划款很方便,只要不是转帐支票进的款,上百万的资金也能从资金柜划到客户在银行的存折上。

  侯峰回到海益公司跟陈红梅说1500万转款很麻烦,看能不能把交易密码交给操盘室就行了。陈红梅问他已经转了多少资金过来。侯峰说只转了三百多万。陈红梅说你们不把帐户转过来就只能用电话委托,那会严重影响操盘质量。侯峰说到时候可以派人过去,不会有多大影响。他还说返佣的钱会划回海益公司。陈红梅想了想说如果你们确实比较难办,就不转了吧。
  侯峰松了一口气,他说:“刚才小杜来电话说出资方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你下午可不可以开车送我去中山路营业部签合同。”
  陈红梅脸上露出笑意,她看着侯峰点头同意为融资的事跟他再走一趟。
  侯峰回办公室给天牛公司的操盘手沈重通了电话,沈重和海翔集团的操盘手赵奇今天在大十字证券营业部的一间专户室里对倒成都过来的60万股林韵股份。沈重在电话那头告诉侯峰,他说袁非开市后给赵奇来过电话,要他们利用今天的弱市好好洗洗盘,把林韵股份往下砸,砸出量来也没关系。
  侯峰来到操盘室,袁非、董正华,还有钱晓康正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看盘。林韵股份现在被砸得遍体鳞伤跌了5%,价格是22元,成交量已经有50多万股。盘面上,林韵股份在22元处只有10多手接盘,22.10元下方的几个价位有20多手卖盘挂出来。袁非叫董正华把那20多手全吃掉,然后在22.10元挂20手卖盘。
  袁非按下电话免提,问电话那头已经对敲了多少股。赵奇说完成了三十五万股。袁非要他们用22.01元的价格再敲五万股,一笔成交。
  袁非指着上证指数走势图跟董正华说:“今天上午大盘暴跌,从走势上看下午还要跌,我们上午砸盘,在T+1的规则下,没有什么人敢来接血。你看,林韵股份现在总共成交五十三万股,我们吃进三万股,对敲有三十五万股,只有十五万是局外人的成交量,对敲的筹码基本上没有丢失。这样,在上午收市前,我们再把股价拉回来,让那些想买又不敢买的人后悔去吧。还有一点,大盘放量下跌,跌百分之五的股票有几十只,量也不比我们小,今天是对敲股票的好时机。我想让他们再敲几笔,在上午就把六十万股全部弄过来,你看如何。”
  董正华说:“别人说你没有运作过大资金,我看你跟韩信一样,天生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料。”
  “说过头了吧,董兄。”袁非道。
  侯峰知道这两人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哼”了一声,便在钱晓康身边坐下,调出宏汇软件系统,敲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他翻遍了成交回报也没看见有人买林韵股份,看来,海益公司的帐户作了成交回报屏蔽。袁非瞧了瞧侯峰,知道他翻成交回报是针对自己。如果营业部有人买林韵股份,袁非在这儿做过经纪人,他自己跟朋友的帐户都在这儿,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
  赵奇11点15分打电话过来说60万股全部搞定。袁非看见大盘正在小幅反弹,他问董正华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拉升股价?董正华叫他不要客气,想拉就开始拉把。
  袁非挥挥手,叫董正华把盘子上面挂的卖单撤掉。他敲出热键委托系统,在22.50元打进一万股买单。
  袁非只用了100多万资金就把股价拉到了昨天的收盘价上方。他满意地看着被自己拉红了的林韵股份,搓搓手对大家说:“今天操盘室的工作到此结束,你们下午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陈红梅看着侯峰在委托理财协议上签过字,就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侯峰说你有事就走吧,我知道怎么回去。陈红梅知道他不高兴也不去管他,她下午真的有事,她要回海宁公司跟父亲商量苏小玉做副总经理的事。苏小玉现在是办公室主任,陈红梅在春节前将公司销售部的工作交给她打理,想让她熟悉一下这方面的工作,为接替自己做副总经理做准备。一月份是销售旺季,苏小玉虽然没有搞过销售,但她毕竟做过几年老板秘书,过去跟着陈友文跑过不少业务,海宁公司一月份的销售业绩还是比去年同期有所增长。
  陈红梅来到陈友文办公室,看着父亲斑白的头发,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陈友文非常反对女儿离开海宁公司,为这事,两人春节都是拧着过的。
  陈友文看着女儿笑吟吟的脸,剩下的也只是无可奈何。他搞不懂的是海宁公司已经有一定规模,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挣个上千万的资产只是时间问题。他老了以后,公司自然就是女儿的,为什么她自己的事业不做,要去帮别人。难道她瞧不上海宁公司,还想有更大的发展。
  陈友文想不出女儿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他放下手头的工作等她开口说话。陈红梅靠在父亲的大班台边。她说:“爸,苏小玉基本上已经熟悉了我这部分工作,我想今天就把工作正式交给她。”
  陈友文点点头,一言不发。
  “爸,你要说话呐。”陈红梅喊着说。
  陈友文白白眼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爸,给我三年时间。我出去折腾三年,如果外面的世界没有意思,我一定回来帮你。”陈红梅信誓旦旦地说。
  陈友文敲敲桌面,他说:“你怎么就不开窍,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随时可以把公司全部交给你。红梅,这是你的公司,你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陈红梅说:“爸,这是你的公司,它永远是你的公司。你就是把她全部交给我打理,它依然是你的。”
  陈友文站起身激动地说:“老子的就是你的,你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我白送你几百万你还不要,你究竟要什么。”
  “我要几千万,我要一个亿。”
  “你疯了,你到哪里找一个亿。”陈友文看着女儿突然生出一种担心,他语重心长地说:“红梅,我们找的钱已经够用了,你怎么就不知足呢。你刚才的想法太疯狂了,你呀,你可千万不要去做违法的事哟。”
  陈红梅笑了笑说:“爸,你放心,你的女儿你自己还不了解,我这么聪明怎么会去做傻事。况且你也知道,只有穷疯了的人才会铤而走险,我们有钱,用不着这样做。”
  陈友文点点头说:“你知道分寸就好。”
  “爸,刚才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跟小玉交接工作。”陈红梅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红梅。”陈友文叫住女儿说:“昨天元宵节怎么也不回家,今天晚上一定要补上。”
  陈红梅笑着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天确实太忙,我们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就是。”
  陈红梅回到她在海宁公司的办公室。过了一会,苏小玉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这位中年人就是金恒公司的桑老板,苏小玉的二姨父。
  陈红梅在海翔集团涉足股市之时就开始帮丈夫寻找各种闲散资金。她在地下资金市场上认识了红云集团财务公司的总经理修京生,通过各种手段的运用,修京生答应给她1.5亿资金。陈红梅获得修总的承诺以后,并没有把这笔巨额资金告诉自己的老公。她通过苏小玉的牵线搭桥成了金恒公司的二老板,把1.5亿带到了这家公司。海翔集团在资本运作方面的负责人是刘长平,他们跟金恒公司合作以后,陈红梅几乎间接控制了这两家单位在股市中的运作方向。
  林韵股份发行上市的时候,陈红梅知道海翔集团要控盘这只流通盘只有四千万的股票。她在林韵股份上市的第一天,就叫桑老板不计价格大量抢进筹码。几家公司抢夺筹码的结果就是把林韵股份从20元一路推高至23元。海翔集团知道这样下去对谁也没好处,他们通过关系联系上了金恒公司。刘长平跟桑老板一见面就有默契,他们商议的结果就是联手把其余两家赶出去,然后齐心协力把股价做上去。因为林韵股份的董事长跟海翔集团的董事长是大学同学,今后会为海翔集团炒作林韵股份提供全面的支持,桑老板能攀上海翔集团是求之不得。他们有了协议后就联手打压股价,把林韵股份从23元一路砸到20元,在21元附近横盘半个月后,又把股价拉回22元横盘。他们计算出其他两家公司的成本就在这一带。股价在22元横盘几天,这两家公司没有出货的意思,他们只好又把股价打到21元。经过几次折腾,这两家公司总算把筹码交了出来。
  去年底,“中科创业”和“亿安科技”相继出事后,陈红梅担心资金出问题跟修京生见了一面。修京生明确表示1.5亿资金在一年的合同期满后无法续签,因为他也感觉到管理层在政策上会有大的变化。陈红梅说你如果不续签干脆现在就把臭钱收回去。修京生叫她别感情用事,还有半年时间,他还可以帮她想想别的办法。陈红梅说不是开玩笑,她要修京生以“中科创业”事件作借口,单方面撤回资金,以国债利息结算。修京生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陈红梅说你不是外人,我就给你实话实说。我想把手里的大部分股票通过场外交易卖掉,然后在海翔集团跟新的加盟者卖力的拉抬中,再卖掉手头留下来的股票,稳稳地赚上一大笔。修京生说这个办法好,只是运作起来比较困难,不知道你有把握没有。陈红梅说她有一半的把握。
  陈红梅回头把红云集团财务公司要提前收回投资的噩耗告诉了桑老板,桑老板吃惊地问她怎么应对。陈红梅说这事海翔集团会想办法,你只要把金恒公司的处境让他们知道就行了。桑老板后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海翔集团,刘长平采取的应对方法全在陈红梅的控制之中。
  陈红梅在苏小玉离开后,兴奋地对桑老板说:“侯峰今天下午已经签了三千万融资协议,资金很快就能到帐。”
  桑老板听了也很高兴,他说:“小陈,这么复杂的运作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真称得上是策划大师了。”
  陈红梅微笑着向他摆摆手说:“桑老板,这个计划之所以能够顺利实施,是因为我处在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计划中的几个关键人物正好都能够控制,运作起来当然就有发生奇迹的感觉。说白了这只是一种巧合,是一种不可复制的策划。”

  侯峰下午是在一种飘忽的意识中签的委托理财协议,如果不是陈红梅在身边鼓励他,他真有可能打退堂鼓。陈红梅在签约后走掉了,他和出资方又一同到益都证券营业部,在那儿耽搁了一些时候,回到天牛公司已经是二点四十分。
  侯峰把手里的协议交给钱晓康保管,他从电脑上调出大盘走势图,看见上证指数已经跌去45点,林韵股份现价是23.20元。他问钱晓康已经买了多少林韵股份?钱晓康说买了十八万股。侯峰问他买的时候还顺利吧。钱晓康说还行。
  侯峰有些奇怪,他说我们的袁主任现在在做什么。钱晓康说一定在看盘。侯峰又问他袁非是不是知道天牛公司在买林韵股份。钱晓康说一定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让咱们捡这么多便宜呢?”侯峰歪着头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侯峰想了想又道:“大盘今天放量暴跌,离中期底部没有多远了,他袁非也应该清楚这一点,你说他为什么不乘这个机会,为海益公司买点廉价筹码。这真是有点奇怪了。”
  “我想他是脑袋木头了吧。”钱晓康嘟哝着。
  在海益公司的袁非今天一天都在看盘,他也确实猜到是天牛公司在大量买进林韵股份。他本可以把股价拉回昨天的收盘价上方,但他当时忽然有种感觉,他觉得侯峰他们买的股票不一定能赚钱,因为他们会等到40多元才会卖。在今后的股价拉抬中,这些筹码会锁定得非常好。
  袁非在收市前去陈红梅的办公室,把自己和林琳帐户里的资金全部换成了林韵股份,一共有3000股,平均价格是23.10元。

  侯峰下班以后去了一趟大姐那儿。
  侯峰的大姐五年前从工厂内退出来后,在侯峰的资助下开了一家火锅馆。火锅馆的生意一直不好,赚的钱仅够她跟儿子沈重的生活开支。两年前,沈重高中毕业跟舅舅学做股票,每月有了固定收入。没有儿子这个负担,侯大姐就把火锅馆顶给别人,仅靠微薄的退休金过活。
  侯峰早年丧母,大姐象母亲一样处处关心他,照顾他。还东凑西借拿钱给他摆小摊做买卖。侯峰有了钱以后,他自己还没有买车买房,却给大姐在郊外买了一套房子,并做了装修。可他大姐不愿意离开厂里的老邻居,直到现在也没有搬过去。沈重过去住过几天,由于吃饭不方便,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回到母亲这边住。
  侯峰下午在电话里跟孙明贤谈妥他哥的200万借款,孙大哥同意他用股票作担保,直接给他200万现金。侯峰计划用大姐和小覃的身份证开两个证券帐户,每个帐户100万,全部买成林韵股份。他下午签过3000万委托理财协议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参与做庄林韵股份,总有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他必须想法留条后路,而这条后路最好不要让过多的人知道,所以,他亲自来找大姐拿身份证,连侄儿沈重都不能插手。
  侯峰到大姐家时,沈重正在他自己房里玩电脑。他找大姐拿身份证没有让他知道,否则,这小子又要问这问哪。今天中午沈重还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正在参与林韵股份的做庄。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侯峰是不会把这等机密的事告诉他的。

  小覃下午从医院打针回来,走在有淡黄色太阳的街上,感觉周围已经没有冷飕飕的气象了,光秃秃的树丫上好象有了绿意。她在街上漫步前行,心情却象一个跃马急驰的骑手,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向前飞奔,前面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她的爱情正在春光里等着她。侯峰昨天夜里坐在她的床前,拉着她的小手,长时间不肯松手。一个男子汉的热血透过手的接触,传递到她的心里,她感觉她和他已经溶为一体了。
  小覃今天精神好多了,脚下已经有了力量,空虚的身体被实实在在的爱情充实着,使她以为已经赶走了病魔。她决定去市场买一点小菜,替侯峰做一顿简单而可口的晚饭。
  侯峰赶到小覃那儿,看着小桌上的菜和酒,感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上去把小覃拉到怀里,轻轻搂住她,好一会儿才在她耳边小声说:“谢谢你!我们吃饭吧。”
  小覃从他怀里仰起头望着他,乖乖地点点头。侯峰看着她依然泛着潮红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们坐在小桌边,小覃倒了半杯红葡萄酒递给侯峰,为自己倒了半碗白开水。她端着碗说:“侯大哥,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这辈子能遇上您,是我的福气。希望下辈子还能遇上您,我先干为敬。”
  侯峰看着小覃喝干了碗里的“酒”,他真的被她的一席话感动了。他在心里说,一定要让面前的女孩幸幸福福过一辈子。
  两人吃过饭,侯峰要她上床去好好躺着,余下的事他来做。
  侯峰在厨房忙完一堆事才想起他给小覃买的手机。他把手机拿在手上,看见小覃锁着眉头半躺在床上,就顺手把手机放在她的枕头下面。这时,小覃突然感到胸闷,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嘴角有了血迹。侯峰慌忙给她倒了一杯开水,用手轻轻推拿她的背,让她慢慢喝了一些水。
  侯峰放好水杯,替她脱掉外套要她好好躺下。他坐在小覃的床前,拉起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小覃很快就在他的手心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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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42:25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09章

9.陈红梅找益都证券营业部的黄总替袁非借了五十万元


  2月9日,星期五。袁非昨天晚上写操盘计划书写到很晚才休息,今天一早林琳走后,他竟然又睡着了。他这天赶到公司已经是9点35分。
  袁非在公司没看见别人就径直到董事长办公室,把操盘计划书交给陈红梅。陈红梅拿着计划书起身要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伏在袁非耳傍小声说:“你把你自己的资金帐户调出来看看。”
  袁非用大班台上的电脑调出热键委托,看见自己的资金余额有50万人民币。他兴奋地看着陈红梅说了声“谢谢”!
  陈红梅拍拍袁非的头说:“不要谢我,这是营业部的黄总借给你的。你马上把它全部买成林韵股份。”
  袁非退出热键委托,他调出林韵股份的走势图,看见这只股票现价是23.51元。他化一刻钟时间才让50万资金全部变成了股票。袁非操作完股票,抬头看看陈红梅,这可爱的女人还在沙发里专心读他写的计划书。袁非没有惊动她,小心退出了办公室。
 袁非来到操盘室,这儿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他打开电脑看了一会股票,上证指数今天高开,已经涨了十几个点。袁非回到陈红梅办公室想问问今天有什么消息,可他看到她时问的却是操盘室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陈红梅这时已经看完了操盘计划书,她告诉他:钱晓康跟董正华在郊区的一家证券营业部,他们准备把剩下的57万股林韵股份全部倒过来;会计王胜在别的地方还有工作,这儿只是兼职;至于侯峰,刚才他打电话来说在医院照顾小覃,上午来不了。今天上午整个公司大概就只有他们两人。
袁非听说这时候公司只有他跟陈红梅两个人,心里不由得荡起一阵异样的冲动。前天晚上在西山的半山腰,陈红梅把车停在一条支路上,两人下车在寒风里站了片刻,由于新鲜空气太冷就只好缩回车里。寒冬的山上,四周黑黢黢的寂静无声,袁非要陈红梅把车里的暖气关了。陈红梅问为什么?他说想找一种感觉。陈红梅关掉暖气,明白他要找的是什么,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摩挲。袁非感觉到她那要命的指尖发出的电流,他的脑袋很快被麻痹了,如果现在有人问他林韵股份的代码,他一定答不上来。以前他们的手接触到一起,袁非只是感到兴奋,从来没有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现在觉得已经跟她溶为一体,在无比兴奋中完成了整个的性爱过程。
 陈红梅明白他的感受,尽量不去破坏这份温馨的气氛,他们直到被这样的姿势弄得难受才分开。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陈红梅看他不想再做什么就提议下山。
  袁非听她的语气带有埋怨的味道,他侧过身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去摸她的长长的脖子,去解她大衣的纽扣,轻轻把手放在她穿毛衣的胸脯上。陈红梅闭着眼睛,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嘴里发出了一声含混的呻吟。袁非激动起来,他知道她是装不出来的,此时此刻她一定是爱他的。袁非的手又勇敢地深入了一层,进入到她的绒衣上面,他不敢贸然接触她身上的肌肤,怕自己的手不够暖和。他现在的手虽然在发抖,但他的意识比刚才还清醒得多。袁非轻轻叫了她一声,陈红梅没有反应。他把手伸进了她的内衣里,自以为暖和了的手跟陈红梅的体温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异,他手下的肌肤被冰得哆嗦了一下。袁非不再理会她的反应,他摸到的身体是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他把手一下子按在那绸缎般滑溜又富有弹性的乳房上。袁非和陈红梅同时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他们同时得到了浑身颤栗的快感。
  袁非轻轻抚摸着陈红梅的腰肢,抚摸着她那饱满的乳房,过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将手退出来。陈红梅拉着他暖和的手由衷地说:“我这辈子还没有过这种感觉,谢谢你。”
  袁非也许是明知故问:“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能给我说说吗?”
  陈红梅思索一会儿说道:“那是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被异性抚摸时……我觉得比那时还要进一步,因为女孩子第一次被男人摸那儿一定是非常紧张的,肢体上的快感容易被精神上的紧张情绪所抵消,就象很多女孩第一次做爱都达不到高潮一样。这第一次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了,我想,如果女孩子没有那张膜捣乱,第一次做爱一定是非常美妙的。”
  袁非捏捏陈红梅的手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人在性方面的感觉是非常灵敏的,也是非常脆弱的,有一点干扰都会大打折扣。大家普遍认为性能力在身体上,其实呀,最新的研究证明人的性能力在大脑里,有的女人通过语言诱导就可以达到近似于性高潮一样的快感。我想,我们刚才的感受也证明了这一点。”
  陈红梅说:“是呀,人连自身的幸福都容易放弃,想来真是悲哀。”
  袁非说:“性学是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过去在封建意识里总是谈性色变,现在总算进步了,有了这方面的研究所。”
  陈红梅笑了笑说:“你也可以称得上性学专家了,怪不得能把林琳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哄得团团转。”
  袁非有些得意地说:“林琳无论学历还是外貌都比我强得太多,我们能在一起生活这么些年,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陈红梅捏住他的鼻子说:“打住,我会吃醋的。”
  袁非嘻嘻一笑,掏出手机将它打开。他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就跟陈红梅说该回去了。
  陈红梅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把手机关了,看你回去怎么向老婆交代。”
  “我是看你关手机我才关的,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这么小个动作都被你发现了,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这只能证明我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你,我好喜欢你哟。”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我当然敢说我不喜欢你,因为我爱你,如果硬要给这份爱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好肉麻哟,在我面前背台词,你又不是孙猴子,怎么能活一万年。”
  “爱情是永恒的,一万年算什么。”
  “是呀,宇宙都有灭亡的时候,只有一些精神上的东西能够永远存在下去。袁非,在这一点上你比我幸运多了,你有刻骨铭心的爱情,而我却找不到。”
  袁非拍拍她的手说:“红梅,你会找到的。我对你的感情足可以感天动地,你老了以后,一定会爱上我。”
  陈红梅叹叹气说:“如果到时候你对我没有感觉了,我也不可能去爱你。”
  袁非摇摇头说:“我一定会永远爱你!”
  陈红梅笑笑说:“有个前提,就是永远不让你得到我。”
  袁非哑口无言,陈红梅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却让他无法反驳。现在过了两天,他还是没有话说。
  袁非在陈红梅办公室里回转身关门的时候,又想起她前天晚上说的这句话。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怕得到你,我不知道得到你以后,还会不会永远爱你。”

  侯峰和小覃快到中午才从医院出来。昨天晚上,他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睡着了,等他醒来后,看见小覃咧着嘴在说胡话。他摸摸她烫手的额头,急忙叫醒她给她穿上衣服,背着她下楼送她去医院。
  值班医生给小覃作了检查,他说小覃的病情严重,需要在观察室输液,他还要侯峰天亮去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小覃输了一晚上的液,早上醒来精神恢复了不少,毕竟人年轻身体素质好抵抗力强。她听见侯峰在给沈重打电话,要沈重带五千块钱来马上给她办入院手续。小覃要侯峰叫沈重不要来,她反正不会住院。这次生病已经化了侯峰一千多块钱,她不愿意再为这点病让他化钱。她认为没有必要住院。
  侯峰拗不过她,只好又给沈重打电话叫他不要送钱来了。小覃输完液后,侯峰带她去门诊医生那儿,让医生给她作了全面的检查,在征得医生同意可以不住院以后,才放心的带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侯峰想起早饭还没吃呐,两人在巷口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侯峰在小覃家的楼下要背她上楼,小覃不好意思,她要侯峰在前面象老牛一样拉她的手,她说这样两个人都要轻松一些。侯峰说我在后面推你上楼不是更好吗。小覃看着他红了脸,她说你怎么推呀。侯峰想了想也觉得不妥,他说还是我拉你上楼吧。他拉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倒退着上了楼。小覃故意把身子向后仰,增加侯峰的负担。侯峰说你不怕我松手让你摔个屁股开花,小覃说我是相信你才会这么做。她其实是想让他死死握住她的手。
  侯峰把小覃安顿上床,他现在才有时间跟钱晓康联络。钱晓康告诉他大盘涨了十多个点,林韵股份中午收盘时的价格是23.60元,涨了4角钱,成交量是51万股。他还说林韵股份上午倒过来37万,下午准备把余下的20万股全部倒过来,这样,海翔集团原计划要半个月完成的工作,在袁非接手后,整整提前了一周,看来袁非跟我们的想法还比较接近。侯峰说这不一定是袁非一个人的想法,海翔集团的人不是傻瓜,股市的基本面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们肯定会调整操盘计划。他说从林韵股份的走势上能不能看出袁非在干什么?钱晓康说9点40分到55分有人连续买了大约二万股,可能跟他有点关系,其它的交易零散得很,看不出有人刻意做盘。侯峰笑着说大概是这小子的老鼠仓。钱晓康问成都另外的200万股什么时候去交割?侯峰说既然这200万提前搞定,我星期天就跟沈重去成都,星期一办完以后当天赶回来。
  侯峰结束与钱晓康的通话,他忽然想起给小覃买的手机,他看看她,发现她正用仰慕的眼神望着自己出神。侯峰看着她那可爱的呆样儿想给她开个玩笑,他坏笑着拨响了小覃枕头下面的手机。
  小覃被铃声着实吓了一跳,她找出手机茫然地看着侯峰问:“怎么会,谁的手机?”
  “手机嘛,在谁的枕头下面当然就是谁的喽。”侯峰坐在床边看着她说:“喜欢吗?”
  小覃欣喜地点点头,用开玩笑的口气说:“谢谢侯叔叔!”
  “不许乱叫。”侯峰伸手打了一下她的头说:“你该叫我什么?”
  小覃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不知道。”
  侯峰拉着她的手说:“你想叫我什么?”
  小覃用一只手遮住眼睛还是说不知道。侯峰说你怎么连叫人都不会了,我走后你在床上好好想一想。小覃放开手问他去那儿?侯峰说你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用你的身份证开个股票帐户。小覃在褥子下翻出身份证,按住上面的照片递给他说:“不准看照片。”
  “不看,不看。”侯峰接过身份证瞟了一眼,他说:“身份上的照片都是这个样子,你的算可以的了。”
  “你骗人,说好了不看的。”小覃伸手想抢回身份证。
  侯峰没让她抢回去,他说:“我是想看你的生日。你的生日很吉利,四月十八,到时候一定给你好好过一次生日。”

  这天中午,袁非和陈红梅来到四楼的股民餐厅吃快餐,他们排队拿到盛满饭菜的不锈钢托盘,一起在彭征明跟谢卫东的对面坐下。谢卫东看见袁非就问他这几天忙什么去了?袁非说他请了几天假在开发客户,他顺便把陈红梅介绍给两位同事,他说她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老板,现在也想来做股票。袁非非常乐意把陈红梅这样有品味的女性朋友介绍给他们,而陈红梅来见这两个人也是有目的的,她想来看看他们能不能成为去南京的候选人。谢卫东他们才见到陈红梅时还比较拘束,当陈红梅问起股票上的事,谢卫东便争着高谈阔论起来。
  “你们小组的客户去年平均有多少收益?”陈红梅问他们俩。
  “没有完全统计,大概平均有百分之三十多一点。”谢卫东答道。
  “赚得最多的客户有多少收益?”
  “我的一个客户去年在海虹控股公布投资风险提示放出巨量那天,以29元的价格杀进去,后来在74元卖出来,赚了百分之一百五十。”谢卫东说。
  “一年的总收益呢?”陈红梅继续问。
  “有百分之四十多,他海虹控股买得不多。”
  “有亏的吗?”
  “没有,都赚了钱的。”
  “你自己做不做股票?”陈红梅问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彭征明。
  “在做,资金太少,没有赚什么钱。”彭征明红着脸回答,他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股票帐户上的资金却只有几千块钱,怎么会不汗颜。
  “你认为今年大盘会不会创新高?”陈红梅继续问他。
  彭征明想了想说:“我认为现在还是牛市,只要不变成熊市,大盘就会不断创新高。今年由于管理层有打击黑庄之说,估计上涨空间不会大。”
  “大概能看到多少点?”
  “二千三百点吧。”
  陈红梅看看一直想说话的谢卫东问:“你认为呢?”
  “我觉得应该看到二千五。”
  “你有什么特别看好的股票吗?”陈红梅问谢卫东。
  “我特别看好秦岭水泥,去年九月,我在十块钱买的它,现在十七块了都没有打算卖。这次大盘下跌一百多点,它基本上没有跌。”谢卫东得意地说。
  陈红梅知道这只股票是谁在做庄,想不到一个这样浮躁的人,竟然能抓住一只这么好的股票,而且还能心平气和的守这么久的仓。她试探着问谢卫东打算在什么价位卖出秦岭水泥?谢卫东说起码要看到二十元,他认为这只股票翻一番没问题。陈红梅迟疑半晌,终于忍不住叫他不要卖。
  袁非随陈红梅来到益都大厦停车库,他在别克车旁问她对彭征明的看法。陈红梅说这人看起来还比较稳重,如果暂时不易找到合适的人选,他也可以勉强算一个,毕竟他没有成家,这是他最大的一个优点。袁非,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我会叫赵奇单线跟他联络。
  陈红梅问谢卫东结婚没有?袁非说他虽然也没有结婚,可他那张嘴很难守住秘密,不适合做操盘手。陈红梅意味深长地说他运气不错。
  陈红梅开车几分钟就到了海翔大厦。海翔集团注册地虽然在海口,但他的总部却设在金江市。刘长青12年前在海口创办了海翔公司,公司主要经营房地产。他在房地产大萧条初期开始涉足其它行业,使他逃脱了灭顶之灾,保存了部分实力。三年前,他回家乡发展,跟几家本地企业联合组建了海翔集团,建造了海翔大厦。海翔集团现在在海口只有一家大酒店和一家经营房地产的子公司。
  海翔集团成立前,刘长青在家乡只有房地产投资,主要业务是堂弟刘长平在负责。集团公司成立以后,刘长平担任了集团公司副总裁,负责资产运作部的工作。资产运作部的主要业务就是证券交易所的股票投资,它下面还单独注册了一家银海投资顾问有限公司,公司总经理是陶大庆。林韵公司通过在证券营业部购买国债的方式套出来的2000万新股募集资金,就是交给银海公司代买成90多万股林韵股份的。他们的成本价是23元。
  陈红梅来到刘长平的大办公室,把袁非写的操盘计划书交给他。刘长平草草翻了几下就对老婆说林韵公司证券部经理张晓泉来了,刘长青晚上请客,要他们都去。陈红梅问他来做什么?刘长平说他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可能就是过来玩玩,反正有人给他买来回的机票。
  “陪这种人可别来找我。”陈红梅举手声明。
  “你放心,不会要你去陪张晓泉,因为长青明天要你带袁非去东山度假村见他。”
  “他这么快就想跟袁非见面?”陈红梅不解地问。
  “我想他是不放心吧。你呀,尽给我出难题。那天没有请示他就让袁非做了操盘室主任,他听了我的汇报很不高兴,说我太听你的话,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就把我调到海口去,让我们做牛郎织女。”刘长平说。
  “做牛郎织女有什么不好,那样至少没有人逼你离婚了。”陈红梅笑着说。
  “别说离婚好不好,我听到心里就打哆嗦。”刘长平可怜兮兮地说。
  “明天可不可以多带几个人上山?”陈红梅问。
  “你想带哪几个?”
  “董正华和苏小玉,还有袁非的老婆。你看行不行?”
  “袁非的老婆可能不行吧,她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了解。”刘长平拉长了脸。
  “我们一开始就没叫袁非跟她老婆保密,他多少会跟老婆说过一些公司的事。她老婆的照片我见过,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又是正牌的大学毕业生,我想把他老婆一起弄过来。”
  刘长平考虑了一会说:“你有这种打算,就叫袁非带上他老婆吧。”

  侯峰听说今天就要把对倒的200万林韵股份搞定,他估计下周初这只股票就会启动。他考虑到下周一没有机会买入林韵股份,便立即给孙明贤打电话,问他能不能马上把那笔200万的贷款弄过来。孙明贤很够朋友,答应现在就陪他去他哥那儿。
  孙明贤的哥哥更是一个豪爽人。他说合同的事跟抵押的股票,什么时候来办都行,他只叫侯峰写了一张借条,便把200万的存折给了他。
  侯峰有些激动,他握住孙明贤哥哥的手说:“孙大哥,现在生意场上象您这样的老板已经快看不见了。今后有需要小弟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效劳。”
  侯峰一人来到海天证券营业部。他找到刘副总经理告诉他余下的1000多万不转走了,要他马上弄两个股票帐户来,他立即要用。
  刘副总兴奋得直点头,说他这儿就有。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股票帐户,连同帐户持有人的身份证一并交给侯峰,然后陪侯峰去资金柜开户,帮他把钱从存折上划到营业部,又亲自去专户管理员那儿拿来钥匙,替他开了一间专户室。
  侯峰坐在电脑前已经是2点15分,他打开两台电脑,敲出林韵股份的走势图,看见成交价是23.57元,在23.60元有45手卖单。他马上输入指令把它全部吃掉了,接着又把23.65元和23.70元处的70手卖单给买了下来。
  侯峰想等一下抛盘,他利用这点时间用手机给钱晓康打电话,问他对敲股票进行得如何?钱晓康说最后还有五万股就全部搞定。侯峰问盘面有问题没有?钱晓康说刚才有人在急着买这只股票。侯峰叫他有什么事给他打手机,他在小覃这儿。
  侯峰看了一会盘,5分钟时间在23.70元只挂出15手卖单。这时,盘面上成交了一笔2万股,价格是23.69元。侯峰手在键盘边敲了几下,他真想把对敲的最后3万股截过来。
  侯峰站起身出门去找刘副总,把姐姐跟覃桂珍的身份证交给他,要他帮忙开一下户。他用这种方式化解了刚才的冲动。
  侯峰回到电脑前,林韵股份的三个卖价没有增加几手卖盘。他看看时间已经2点30分,估计这几个价位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卖了,他只好用23.80元的价格买入一万股,这笔买单成交了7000股。这时,侯峰眼睁睁地看着对敲的最后三万股以23.81元的价格成交了。
  侯峰决定看一下24元的整数关有多少卖盘,他又打入买价为23.95元的买单一万股,这笔成交了9000股。侯峰看见24元有230手卖单,他犹豫了几秒钟,决定还是吃掉再说。当他以这个价格输入250手买单,他连敲几次成交回报都没有结果,他从另一台电脑上看到林韵股份在24元处成交了230手。他这一次一股也没有买到。
  侯峰赶紧又去买24.10元处挂着的100手,他动作还是慢了一点。侯峰看见盘子上只有24.50元有50手卖单,他无可奈何地撤掉了没有成交的买单。这时,对手也撤掉了所有的买单,林韵股份的买卖价格分别是23.70元和24.50元,中间价差达八毛钱。在以后的一刻钟里,侯峰分别在24.30元和24.20元之间买入85手,他的对手也在差不多的价位买入差不多的股票。侯峰看看时间,离收市只有三分钟,他现在只希望以23.70元收盘,新挂出来的24.20元处的20手卖单他也不要了。他算了算成交回报,只买到36000股,成交金额是85万元。临收盘前一分钟,有人以23.70元的价格卖出来1手。
  侯峰看着袁非卖出来的100股林韵股份笑了起来,他们在电脑里斗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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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49:43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0章


 10.袁非站在刘长青面前人生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袁非和林琳都是睡懒觉的行家,在不上班的日子里,他们基本上都是中午才起床。两人在刚同居的时候更过分,常常要睡到下午二三点钟才考虑起不起床,肚子饿了就由袁非去冰箱拿饼干充饥,后来逐渐好一点,但这两天的午饭弄得十分简单,有时候就是几包方便面管饱。他们都是大龄青年了,却总是象没妈的孩子。
  袁非昨晚整理“操盘思路”很晚才睡觉,陈红梅说刘长青可能要跟他谈谈操盘的事,要他有个准备,不要到时候无话可说。袁非明白这次见面的重要性,他不怕刘长平,却很有点怕这位曾经叱吒海南的富豪级人物。
  林琳昨晚在客厅看电视等袁非完成作业。前天晚上袁非赶着写操盘计划书,她自己先去睡觉,一人在床上睡得鬼冒火也睡不暖和,大概是刚睡着没多久,袁非上床动被子把她给弄醒了。她当时气得只想喊叫却说不出话来。袁非明白头一天已经把林琳得罪了,他在说还要熬夜写操盘设想前,先说了第二天可以免费到东山度假村痛快玩一天。如果不是有很好的节目,林琳是不会放过他的。
  林琳早醒成了习惯,昨晚虽然睡得很晚,她一早还是醒了过来。平时不上班,她会蒙着头又睡过去,但今天有好玩的事,她有些兴奋就不想再睡了。她不睡觉,袁非肯定也得醒来。袁非被她弄醒以后,看时间尚早就抱着她亲热了一番,以补偿她这两天的独守空床。
  林琳今天的精神蛮不错,她拉着袁非一起上公车。袁非天天坐这路车,今天有林琳在身边,竟然有种新奇的感觉,他搂住林琳的腰,相互依靠着站在一起,中途旁边空出一个座位,两人谁也没打算去坐。袁非和林琳相互感觉到了彼此是爱着对方的。
  他们赶到益都大厦,袁非看见陈红梅站在大厦门口就拉着林琳到了她的跟前,给他们作了介绍。陈红梅主动拉起林琳的手说:“林琳呀,早想见你了。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袁非真是好福气。”
  林琳望着眼前这位好气质好美丽的女人有些恍惚,脸上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没言语。
  陈红梅松开林琳的手给他们介绍身边的苏小玉,她告诉袁非说苏小玉是董正华的女朋友,大媒是她陈红梅,现在知道为什么董正华叫她陈姐了吧。袁非点点头算听明白了。这时,刘长平开着陈红梅的别克车来到大厦门口。陈红梅招呼袁非他们上车,她问苏小玉跟那部车?苏小玉向她摆摆手走向跟在后边的董正华开的一部桑塔纳。
  四十分钟以后,两部车来到了座落在东山半山腰的度假村。度假村主要建筑物分东西两楼。东楼有四层,依山而建,底楼是餐厅;西楼有三层,面积比东楼大,外观却要差一些,它的底楼是卡拉OK厅和健身房。东西两楼中间是一个大水塘,水塘里可以钓鱼,水塘边上有一排平房是茶室。整个度假村是海翔集团前年投资近一千万元兴建的,去年底建成后已经开始对外营业,由于季节不对少有客人光顾,现在的一切设施还是新的。这几年东山的度假村、农家乐象雨后的春笋般一个个冒了出来,其中有多少能成长起来就要看各自的特色经营了。
  东山度假村的陶大美经理从东楼里迎出来,她后边跟着她的大哥--银海投资顾问公司的总经理陶大庆。
  刘长平对身边的人说:“红梅,你们先走吧,我跟陶大庆说几句话。”
  刘长平看着陈红梅他们跟着陶大美进了东楼,他问陶大庆,老板什么时候走?陶大庆说:“十一点。”
  “张晓泉一家人呐,怎么安排?”刘长平问。
  “老板叫你负责。”
  “张晓泉说什么没有?”
  “他说下午要回市区。”
  “大庆,就由你送他们回市区吧,他们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我今天不走了。”
  “老板十点半要见海益公司的袁非,单独见。”陶大庆说。刘长平点点头向东楼走去。
  陶大美带着客人进了东楼,东楼大厅里站着十多位漂亮的女服务员,陶大经理让她们作了自我介绍。陶大美给陈红梅他们说:“我们这儿的服务员不在岗上可以陪客人聊天。”
  袁非对陈红梅说这种创意不错,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陈红梅把陶大美召到面前问她这种方法是谁的创意?陶大美不解地问什么方法?陈红梅笑笑说就是让漂亮的女孩子陪客人聊天。陶大美说她也不知道,她说度假村请了一家策划公司做特色服务策划,策划书上面就有这一项。
  陈红梅点点头说:“这种方法能让客人体会到回家的感觉,客人跟服务员成了朋友以后就有了份牵挂,还有不回头的道理。”
  袁非说:“还能让客人在精神上得到一种放松,初步触及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休闲,在这方面,色情跟纯情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度假村以纯情作为特色服务,可以说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刘长平过来把老婆拉到一边说:“长青哥十点半要单独见袁非。你跟他一起准备一下,到时候不要弄得太尴尬,让我今后不好替他说话。”
  陈红梅叫他放心,她说袁非不是一根木头,他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他和刘长青会有话说的。她看看离十点半只有十多分钟了,就叫陶大美分配房间。陶大美说:“你们一共是三对吧,给你们三个标准间够不够?”
  陈红梅笑笑说:“行,你现在带我们去看房间吧。”
  陶大美带客人上了三楼,她叫服务员把房间打开让他们自己选。陈红梅要袁非先选,袁非说刘副总裁级别最高,还是你们先选吧。陈红梅说你不选就由我来安排,你跟林琳住305房;我们住306房。她问董正华他们怎么办?董正华看看苏小玉,苏小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就住307房吧。”
  陈红梅叫住袁非要他马上跟她去见大老板。
  海翔集团董事长刘长青身材高大强壮,眉宇之间有三条表情深奥的针纹,针纹两边抑郁的眼神被雄赳赳的气度所掩饰。由于保养得好,他的饱满的额头光洁明亮,胖胖的脸上没有皱纹,整张脸看起来比他四十五岁的年纪要年轻十岁。
  袁非站在他的面前人生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回头看看陈红梅,这女子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不说话,无论如何该介绍一下呀。袁非只觉得她不该不说话,由于心情紧张也没去细想这有多么不正常。他定定神发现刘长青身上那套银灰色西服比自己这套新西服要高级得多,前几天还以为可以进入上流社会的一套衣服,现在相比之下成了一钱不值的东西。
  刘长青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你就是袁非。”
  袁非提提神说:“刘董事长,我就是袁非。”
  刘长青点点头道:“说说看,你怎么操作我们的林韵股份。”
  袁非整理一下思路,他说:“去年底的‘中科系’事件暴露了恶庄对中国股市的危害,管理层肯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打击股票市场里参与做庄的私募基金和集团资金。由于现在还有部分裙带资本没能撤出股市,还会有一波回光返照的行情,我估计会有几个月时间让这些资金跑路。等这些裙带资本撤得差不多时,大大小小的利空消息就会铺天盖地出现,整个股市自然就会暴跌。暴跌的结果就是私募基金跟集团资金全部套死在股市里,三年之内不给解套的机会。这些资金肯定有部分是融资得来的,百分之三十几的利息和融资主体的变更,不知道要杀死多少英雄豪杰。他们这些杂牌军被消灭以后,合法的公募基金、养老保险等大机构投资者组成的正规军再回到股市中来,让中国股市健康发展下去,走一波八年以上的轰轰烈烈的大牛市。基于这种思路,我建议下周就开始拉升林韵股份,在它出权以后利用绝对价位不高的优势出货,我们没有时间等八月份了。”
  刘长青温和地看着袁非说:“你的想法很好,请你具体说说怎么操作。”

  林琳一个人站在二楼的晒台上看董正华两口子在池塘边钓鱼。她凭女人的直觉发现袁非跟陈红梅的关系不单纯,两人眉来眼去用眼睛比用嘴的时候多,这那象上下级关系。林琳忽然觉得陈红梅就是这几年来一直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女人。
  刘长平也落了单,刚才陶大庆说大老板要单独见袁非,他满以为陈红梅带袁非上去以后会立即下来。他在房间里等了一会,明白老婆不会很快下来就去找陶大庆,他走到二楼看见晒台上林琳动人的背影,忽然产生出报复楼上那两个人的想法。他来到林琳身后,站了一会才说:“小林,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钓鱼?”
  林琳回头见是陈红梅的老公不免有些紧张,这人可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她红着脸小声说她不会钓鱼。
  “走,我教你。”刘长平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林琳不自主地跟他来到池塘边。
  度假村的管理员看见刘副总裁要来钓鱼,急忙准备好鱼竿把它拴上钓线,穿上诱饵,小心地双手递给刘长平说:“你亲自来钓鱼呢。”
  林琳在刘长平身后“噗嗤”笑出声来,她本不应该出声的,可她实在憋不住了,刚才管理员的话太好笑了。刘长平把鱼竿交给林琳,他说本来想教她怎样上鱼饵,现在也没有机会了,他叫林琳把鱼饵放到水里就行。刘长平是真的想教她上鱼饵,最好是手把手的教她,他很想看看林琳这时候的反应。看来管理员这次拍马屁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林琳拿着鱼竿试了几次都没能甩出去,她并不笨只是有些紧张。刘长平帮她握住鱼竿,带着她用力将鱼饵甩到了池塘中央,手有意在她的手背上过了一下。
  刘长平问她在哪儿工作?林琳说在工厂里。刘长平说可以让她来集团公司做事,林琳沉默着没言语。刘长平又问她以前做过什么?林琳说:“在一家小公司搞过销售。”
  刘长平说:“你可以负责我们下属企业的销售部门,如果有文凭,还可以负责一家分公司。”
  林琳说:“我是大学本科毕业。”
  刘长平说:“你这么漂亮又有本科文凭,到哪儿都能找到好工作,怎么会在工厂做事,多没劲。”
  林琳也说没劲。董正华这时钓着了一条大鲤鱼,苏小玉象个孩子一样欢叫着拿鱼网去网鱼。她好不容易总算网住了鱼却累得没有了力气,还是管理员过去帮她把鱼捞了上来。苏小玉把鲤鱼放进鱼桶里,鱼儿下水就一阵摆尾,溅出的水湿了她一脸,把她精心化的妆全破坏了。她嘴里骂着鱼儿拿着坤包去了洗手间。

  东山度假村为陈红梅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过午饭,林琳和袁非就回了305室。
  林琳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袁非看看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就提议上床睡觉。他们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规规矩矩躺了一会,林琳吞吞吐吐说出了上午刘长平要她到海翔集团工作的事,她说刘长平要她负责下属公司的销售部门,月工资在5000元以上。
  袁非听了心里不舒服,他说:“凭你的实力,这也不是在抬举你。不过,你要去海翔集团并不一定要他刘长平推荐。”
  林琳说:“他可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是他先要我去‘海翔’工作的,如果我通过别的途径进海翔集团,这不明摆着会把他给得罪了。”
  袁非拍拍她的脸说:“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到海翔集团工作?”
  林琳说:“厂里那种无所事事的环境早已经呆腻了,从你进海益公司那天起我就想挪挪地方,海翔集团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你单位怎么办?这次出来只有被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我进厂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跟你结婚生孩子,可你呢,你……”林琳说着在袁非肩上咬了一口,她低声喊着:“你浪费了我两年大好时光。”
  “跟我在一起后悔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只喜欢你那个陈红梅。”
  “小声点,我跟她……我们只是好朋友。有一个知己的异性朋友没什么吧,都二十一世纪了。”
  “别拿二十一世纪做秀,二十一世纪就可以有几个老婆了?”
  “说得多难听。我跟她可没有上过床,无论是认识你以前还是认识你以后,我用股票发誓。”
  “刘长平都说你们好得不得了。”
  “好得不得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你老实说,上次你关手机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你们做过一些什么?不准想,快说。”
  “我们就是在一起谈股票,谈怎么开展今后的工作,其他什么也没做。”
  “你发誓,用你的股票发誓。”
  “我刚才已经发过誓了,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林琳,你吃她的醋一点也不应该。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一个真正的美女,一个富有的美女,一个做董事长的美女,她还是海宁公司的继承人,亿万富翁的弟媳妇。最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执行董事、有上千万身价的刘长平的老婆,一个有夫之妇。我就是吃了虎胆也不敢去摸这老虎屁股呀。”
  “我就不信你们在一起老老实实能坐那么久,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们真的那么清白。你不愿意坦白我就去问刘长平,看他信不信。”
  “林琳,你这是干什么,你可别乱来。”
  “坦白交代。”
  “上级的姓名我知道,下级的姓名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说。”
  林琳恶狠狠的在袁非手臂上拧了一下,痛得他眼冒金星鬼火上窜。他捂着手臂说:“林琳,我跟她不可能往那方面发展。你要明白一点,现在的事实是因为陈红梅的关系,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上午,刘长青跟我谈了半个多小时,我给他的印象不错,只要这次能帮他把股市里的三个多亿资金撤出来,你进入海翔集团任个一官半职是没有问题的。”
  “失败了呢?”
  “不会的,我跟股票市场已经融为一体了。这七八年来天天跟他在一起,消耗了那么多的心血,他不会跟我过不去。”
  “你真的有把握?”
  “林妹妹,陈红梅是多么精明的人,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刘长青更是人中俊杰,他今天都肯定了我的计划,你说还会有多大问题呢。”
  “你呀,没有一点专长,连起码的生存能力都没有,人也长得难看,我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委屈。”
  “你也是一个聪明人,能跟我这么久总是想到我一定会有出头的一天。是不是,林琳?”
  “没有想过。”
  “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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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51:44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1章

 11.苏姨想不到一不留神就认识了一位超级大户的操盘手


  2月12日,星期一。小覃一早醒来,窗外明媚的阳光撒在窗台上,映得她心情格外舒畅。她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给成都的侯峰打电话,经过这几天认真的休息,她身体康复得非常快,除了还有一点咳嗽外,其他症状基本上已经消失。
  小覃给侯峰说她这次是真的没问题了,她想去上班。侯峰在那头考虑了一会说:“你去海天证券营业部找刘副总经理,要他教教你怎样买股票。你到了那儿再给我打电话。”
  小覃在总经理老师的说教下很快学会了用热键委托买卖股票,她等刘副总经理出去以后就给侯峰打了电话。侯峰确认她是一人在专户室才叫她敲出林韵股份,要她用笔记了一个帐户的资金号和交易密码,然后进入委托系统买一笔试试。
  小覃告诉他林韵股份现在的成交价是23.90元,卖出价是23.95元,只有15手卖盘,侯峰叫她全部买进。她小心翼翼输进买入价格和买入股数,仔细检查一遍后才敲确认键,然后又敲成交查询,她看见1500股全部成交了。小覃把成交结果告诉侯峰,他问她帐上还有多少资金?她退出查询,告诉他还剩九十六万三千元。他要她把这些钱全部买成林韵股份,价格在24.20元以下,如果超过这个价就给他打电话。
  今天上证指数一直在跌,小覃买股票买得很细心、很温和,她整个上午买了三万多股,竟然没有引起袁非的干涉。
  袁非一上午都在海益公司的操盘室看盘,他手上现在只有200万元,没有发现有大笔买盘,他也就懒得操作股票。陈红梅在临近收市时告诉他,下午有一笔500万的融资款到帐。
  袁非在下午开盘前几分钟主持开了个小会,他建议在林韵股份涨到三十元以前,外围操盘手最好不要介入。他在散会后叫钱晓康去海天证券营业部,那儿有侯峰不愿意转户的1200万资金,他要钱晓康呆在那里等着买股票。
  下午1点30分,袁非把到帐的500万全部放在了海益公司的法人帐户里。他一点也不喜欢侯峰替公司建立的两个拖拉机帐户,总觉得用这种帐户操作股票不会得心应手。侯峰在前几天设立的这两个帐户一共挂得有二十多个私人帐户,现在这些帐户还是空的。
  上证指数在1点38分开始止跌。袁非看看身边的陈红梅。陈红梅拍拍他的肩说大胆干吧,我来给你做操盘手。袁非说好吧,你在24.00元输入200手买单,我来抓上面的筹码。袁非不断输入买单,5分钟就把林韵股份的价格拉到了24.50元。
  董正华负责研究每笔成交明细,他自己设计了一套简单的软件,成交明细方面的几项指标时时刻刻都可以提供给袁非。
  小覃在1点30分以前就完成了114万元的建仓任务,价格全在24.20元以下。她在林韵股份涨到24.80元时兴奋地给侯峰打电话,买了股票就涨那有不高兴的,如果她算一下今天赚了多少钱就更高兴了。她问侯峰什么时候回来?侯峰说5点钟就能到家。小覃要去接他,侯峰不同意要她马上回去休息。
  小覃并没有马上回去,她一直看到收盘后林韵股份的价格不再跳动,才离开专户室。她刚进电梯,钱晓康就从一间大户室走出来。他看见了小覃的背影,但没有认出进电梯的是谁。

  侯峰回到金江市就接到高晓丽的电话,她说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要他务必去她家一趟。侯峰只好给小覃打电话说晚上不能去她那儿了,叫她自己弄东西吃,还有千万不要忘了吃药。
  侯峰来到高晓丽的家,高晓丽准备了一大桌菜,还替他买了几瓶啤酒。侯峰问她有什么急事?高晓丽说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侯峰喝过两瓶啤酒以后,问她到底有什么事?高晓丽没有正面回答他,却问他跟小覃的进展任何?侯峰说:“没什么进展。我不知道她是因为生病还是想报答我?”
  “你爱她吗?”
  “现在还说不上爱不爱。她那么清纯、弱小、孤独无靠,换了任何一个成熟男人都会千方百计地去呵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她对你是一种什么感情,你要尽快弄明白,如果她真的爱上了你,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一片真心。你我都是过来人了,知道这世上真情最难找,可遇不可求。”
  “我会好好把握的,不过这需要时间。晓丽,你放心,我不爱她也不可能接受她,否则对她的伤害双方都受不了。”
  “我现在开始在办移民。”高晓丽望着侯峰伤感地说。
  “你怎么想到要移民?”侯峰有些吃惊地问。
  高晓丽叹了一口气:“他从国外来电话了,看在老夫老妻的份上我想到他那儿去。”
  “大概什么时候办得下来?”
  “可能要半年时间。”
  “行,时间上刚好。但愿这次能给你多赚点钱,国外不比国内,钱少了是不行的。”
  “我现在大概有多少钱?”
  “一百三十万。”
  “有一百万就够了,尽量早点把钱换出来。”
  “好吧,我过两个月就帮你把股票卖了。晓丽,你们的感情还找得回来吗?”
  “我打算这次到他那儿跟他生个孩子,有了孩子感情就不重要了。”
  “是啊,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纽带,没有爱情了就养个孩子吧。”侯峰并没有要嘲笑谁的意思
  高晓丽有些担心地问:“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一直没有避孕,我们哪一方是不是有问题?”
  “问题可能在我这边,以前……从没有让女人怀上。”侯峰皱皱眉头说道。
  高晓丽看他那付样儿关心地说:“你闲下来还是注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抽时间到医院检查一下,早点发现也许还有办法。你呀,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女人成家了。”

  2月13日,星期二。小覃一早到公司,陈红梅问她身体能行吗?小覃说基本上全好了,陈红梅要她注意休息,还说这两天没有什么事做,她用不着准时上下班。
  小覃做完清洁挂念昨天买的林韵股份就跑到三楼散户厅去看股票。散户厅的电脑全被人霸占着,她走了一圈只好去看大屏幕。小覃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也没找着林韵股份,她有些着急便来到靠墙的一排电脑前,选中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妈。她要老大妈帮她看一下林韵股份。老大妈看看她说不知道号码,小覃想了想说出了证券代码。老大妈敲出林韵股份说涨了涨了八角钱。小覃好高兴,她当着老大妈的面算了一笔帐:八万股,每股赚一块钱就是八万元。老大妈吃惊地问她买了多少?八万股可要200万呀。小覃慌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她买的,是别人买的。老大妈已经对她刮目相看,能认识在一只股票上投资200万的人一定不简单,她问小覃有什么内幕消息?小覃摇着头问什么叫内幕消息?老大妈说就是庄家的消息。小覃还是摇头,虽然在专户室呆过一天,但她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庄家。老大妈左看看她,再右看看她,觉得她不象在说假话,就换一个角度问她是谁买了200万元的林韵股份?小覃说是她老板。老大妈又问她老板是什么人?小覃说她老板开了一家投资公司专门做股票。老大妈问她老板还买了些什么股票?小覃说她不知道,她才到公司几天,只知道这八万股林韵股份,因为这些股票大部分是她在专户室买的。老大妈知道专户室大都是给机构投资者准备的,想不到一不留神认识了一位超级大户的操盘手。她拉着小覃的手夸她长得真漂亮,问她叫什么名字?小覃老老实实告诉她自己姓覃叫覃桂珍。老大妈说她姓苏叫她苏姨就行了。苏姨叹口气说自己炒股几年,本来想找点菜钱贴补家用,想不到亏得一塌糊涂,二万元只剩下一万了。小覃很同情她,说有什么内幕消息一定告诉她,她把自己的手机号写给苏姨并建议她买点林韵股份。苏姨当着她的面买了500股,成交价是25.30元。小覃看见她帐户里有一万多块钱。苏姨买了林韵股份没几分钟,这只股票就涨到了25.70元。
  袁非这天收市后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看到有五笔买入林韵股份,交易不大只有三五手,他肯定有人走漏了消息,而且得到消息的全是散户中的散户。什么人能跟这些老头老太婆接触呢?袁非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只有小覃,可她并不知道公司在做林韵股份,难道是侯峰让她知道的。
  袁非走出操盘室看见小覃在沙发上读证券报。他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想不想学做股票?小覃睁大眼睛说想呀!袁非问她林韵股份的收盘价是多少?她说是25.40元。袁非告诉她学做股票第一课就是学习保密,公司买的股票千万不要给别人说,不要听那些老太婆说亏了多少,亏得买米的钱都没有了,再可怜也不能说,知道吗。小覃睁着她那双大眼睛望着袁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2月14日,星期三。袁非早上来到海益公司,看见小覃已经做完清洁在读证券报。袁非问她身体怎样了,能不能跳一下让他看看?小覃蛮老实的,她真的在袁非面前跳了两下,说身体完全复原了。袁非问她是不是学的文秘专业?小覃点头说是的。他问她证券报看得懂吗,哪些信息对股市有影响,影响程度有多大,判断得出来吗?小覃摇着头说不行。
  陈红梅来了以后,袁非去她的办公室跟她商量说操盘室需要专人负责信息收集和整理。陈红梅说这事她以前考虑过,可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她自己干。但她不一定每天都能按时上下班,怎么办?袁非说叫小覃参加。陈红梅想想说她不能成为操盘室的成员,不过,你可以收一个学生,这女孩子看起来还算乖巧,一定会成为你的好学生的。另外,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身边,可以调节整个操盘室紧张的气氛,提高大家的工作效率。袁非说他可没想这么多,陈红梅说我怕你想的比我说的还多。她问他怎么想到用小覃,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她还说小覃可是侯峰的人,她喜欢的是侯峰。袁非气恼地说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小肚鸡肠,好好的事情想到哪里去了。陈红梅说股票信息可以从海翔集团得到,他们有一个三人小组专门在研究处理这些东西,我待会就找刘长平把电话号码要过来。袁非说我要小覃进操盘室还有一个原因,她已经知道林韵股份的事,前天,侯峰可能在成都遥控她买林韵股份。他还说他前天从盘面上感觉到有持续的买盘,但这买盘买得很温和、很有耐心,他猜一定是她。陈红梅问能不能看出买了多少?他说大概有100多万元。陈红梅没再说什么。
  袁非把小覃叫到操盘室,给她安排了一张抽屉有锁的工作台。他交给她两个笔记本,要她一本记录操盘室的会议内容,一本记录操盘过程中的重要细节和言论。
  袁非在9点15分通知海天营业部的钱晓康,要他立即以25.70元的价格打入三万股买单。袁非在开始连续交易后,照例用5分钟时间把林韵股份的股价推高到26.20元,买入十三万股。董正华要钱晓康把集合竟价成交明细报过来,他把钱晓康提供的数据和手里的数据处理以后,给袁非汇报说依然是散户在卖。袁非说跟庄的牛鬼蛇神不愿意出来,虽然对我们现在拉高有好处,可股价到了高位就比较难办,董正华笑着说到时你一定有办法把这些人留在上面。
  林韵股份今天最高冲到26.58元,收盘价是26.28元。海益公司今天买入34万股,他们三天里共计买入81万股,耗用资金二千万元。袁非在收市后清理自己的子弹库,发现只有600万元,后续资金一千万要到下周一才能到帐。他打电话问钱晓康,钱晓康说“海天”这边还有450万。今天上证指数微跌半个点,收了一根震幅很小的十字星。这颗十字星配合昨天冲高回落的较长的上影线,袁非从形态上看出明天大盘凶多吉少,而且后天的走势也不容乐观,自己手里的一千万能维护得了拉高后的股价吗?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操盘室的同事,侯峰首先说这几天不该在大盘底部不明的情况下冒然拉抬股价,他说如果大盘再次下跌,如果我们不护盘的话,这二千万就白花了。他还说既然已经较上劲了,就该动用海翔集团准备拿到南京去的那笔资金护盘。陈红梅望着袁非,袁非说大盘虽然是底部震荡,但也不排除有暴跌的可能,如果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最好动用那3000万护盘。因为现在的股价跟我们的目标比起来并不算高,在这个区域接点筹码对今后的拉高会有好处。陈红梅问董正华有什么意见?董正华说林韵股份流通盘不大,我们控盘已经接近百分之五十,可以逆势操作。陈红梅说这事她做不了主,要跟刘长平商量。
  袁非在下班时偷偷问陈红梅能不能抽时间一起喝杯茶,她开玩笑似的说他该回家陪林琳。陈红梅发现袁非一付很失望的样子就躲开去打了个电话,她回来叫他现在就去茶楼。袁非说你有事就忙你的事去吧,不要勉强。陈红梅对他说今天确实很忙,但再忙也要抽时间跟你单独呆一会。
  袁非路过花店时用高价买了一支黑玫瑰,他把花送给身边的女人说谢谢她百忙之中抽空陪他。他们就近找了一间茶楼,陈红梅选择了靠里面的包间,服务员冲好茶走开后,她拉起袁非跟他在舒缓的音乐声中跳了半曲舞。
  袁非望着陈红梅,情不自禁的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谢谢你在百忙之中抽空跟我过情人节。
  陈红梅轻轻摇着头说:“别这样,袁非!”
  袁非说:“我心里面不舒服。”
  “我知道,知道。”陈红梅象安慰小弟弟一样伸手摸摸他的胸口。
  “还有多少时间?”
  “别问!”陈红梅用两个指头盖在他的嘴唇上。
  袁非张嘴咬着她的手指,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想知道你晚上跟谁在一起。”
  “这也别问,有些必须的应酬。”
  “在今天晚上?”袁非有点愤怒。
  “你呀,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情人节吗?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唱卡拉OK,一直玩到半夜。那天,我们都喝了不少的酒,还是你送我回的家。”
  “那时你的男朋友还不知道过情人节,我在你面前永远是排在第三位。”
  “又来了,说得多难听。袁非,那天晚上,我是想跟你玩通宵的。”
  “别说了,你以为我真是傻瓜,我为这事一直后悔到现在。”
  “真的吗?原来你不傻呀。”
  “红梅,每次过情人节我都会想起那天晚上,那是我们玩得最疯的一次。我后来一直想问你,你那天是不是跟刘长平吵架了。”
  “不是,是我决定要搬到他那儿住。那时他堂哥在市里投资了一千多万做房地产,这笔钱全部交给他打理。你知道我是见钱眼开的人,他有这么一位好兄长,我不嫁给他都不行。”
  “你应该认钱晓康作干爹,或者干脆姓钱得了。”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越来越难听了,我看咱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袁非,一个人一辈子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多好。”
  “是呀,如果这个人的美好回忆都与某一个人有关,那肯定是一段缠绵加动人的爱情故事。”
  “你跟林琳在一起肯定也有不少这样的故事吧。”
  “我们是有一些美好的过去,但还说不上是爱情故事,这中间是有差异的。”
  “什么样的差异?”
  “境界上的差异,就象黄铜跟黄金的差异。”
  “你不是说得不到才会产生永恒吗?”
  “是呀,可这也是最让人难受的事。”
  “难受?那应该是一种甜蜜的痛苦吧。”
  “你爱过人吗,你知道什么是甜蜜的痛苦?”
  “书上说的。”
  “幼稚。”
  “我幼稚。”陈红梅抱住他的头,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袁非这次没有回避,他们的嘴分开以后,眼神却离得更近了。
  陈红梅拉着他回到座位上,各自不声不响地喝了一会茶。她在掏皮夹付帐的时候,顺便给了袁非500元钱,要他把林琳叫出来好好吃一顿,然后再去看电影,唱卡拉OK,最后带她上床。袁非手里拿着钞票,什么话也不说跟她在茶楼下面分了手。

  小覃看到街上忽然多了不少拿玫瑰花的女孩子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她掏出手机拿着它看了半天才鼓足勇气给侯峰打电话,她问他现在有空没有,第一天上班说请他吃饭还一直没有做到,今天想请他吃一顿饭。侯峰说他现在特别想跟她一起吃饭,她听到这句话眼泪都流出来了。
  侯峰选了一家高级饭店,小覃在门口怯生生地不敢进去。侯峰拉着她的手说今天他请客。小覃望着他不同意,她大声说:“说好了是我请客的。”
  侯峰说今天情况特殊,不能让她掏钱,如果她实在想请客的话,就等下一次吧。他拉着小覃的手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以为小覃不会点菜,就自作主张多要了几样菜。
  侯峰问她:“今天袁大主任怎么叫你进了操盘室?”
  小覃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早晨一来就问我病好完没有,还问我学的是不是文秘专业。陈红梅来了后他们一起在里面商量,我猜是商量这事。他从陈红梅那儿出来就叫我进了操盘室。”
  侯峰说:“你去海天营业部的事没有人知道吧,那一天钱晓康也在那儿。”
  “我没有碰上他。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吧。”小覃思索着说。
  “那--有人问过你林韵股份的事吗?”
  “有,我也感到有点奇怪。昨天,袁非突然问起我林韵股份的收盘价。”
  “你告诉他收盘价了?”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随口就告诉他了。问题大不大?”小覃担心地问。
  “没什么。”侯峰锁紧了眉头。他拍拍小覃的手说:“你能进操盘室比你长工资还要值得庆贺。”
  “有这么重要?”
  “很重要,她是你一个崭新的起点,你以后就会明白。”
  “那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你有约会呀。”小覃心头有气。
  “没有。”侯峰心里有点痛,前天高晓丽对他的提醒引起了他的重视,他决定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在检查结果没出来以前,他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小覃还非常年轻,他不能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力。
  侯峰跟小覃吃过饭,带她去一家大型娱乐城听歌看表演,他们玩到很晚才回家。侯峰把她送到楼下,小覃站着想他陪她上去,侯峰犹豫再三最终没有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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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52:36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2章

12.袁非的父亲过去是一家工厂的车间主任


  2月15日,星期四。昨天晚上,袁非照着陈红梅给他安排的程序跟林琳玩到后半夜才回家。袁非带林琳去一家不错的餐厅吃饭,林琳说好久没有单独跟他一起在外边吃饭了,象这样好的饭店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问他今天那来的钱,是不是陈红梅给他的?袁非老羞成怒真想给她一巴掌,林琳想不到一句玩笑话居然说准了,她以为说错话了就捂着嘴让袁非点菜。他们痛痛快快吃喝掉300多块钱才走出饭店,袁非提议去看电影,电影看到一半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就一起去卡厅,在离开卡厅回家的路上又去路边的小摊上吃夜火锅。他们喝啤酒一直喝到只知道咧着嘴笑才一起吊拉着手臂回家。袁非上床后说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林琳问他还有什么任务,谁给他安排的任务?袁非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情人节跟情人在床上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是什么?林琳说现在已经是十五号,情人节已经过去了,快睡觉吧。袁非说不行,今天一定要跟她做爱。他也许是酒喝得有些过量,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做爱的过程。
  林琳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咯咯”笑着说还要来一次。袁非说酒喝多了,亲亲她还行。林琳不同意,两人疯打了好一阵才搂抱着渐渐睡去。
  袁非在开盘前赶到海益公司。陈红梅把他叫进办公室,告诉他刘长平答应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动用那笔资金。袁非说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出现,他只是想看看海翔集团的应变能力。他还说上午有机会的话会卖部分股票。陈红梅问他昨晚的任务完成得怎样?袁非说全部完成了,只是最后一件时间短了一点不够理想。陈红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被袁非逼得无法去顾忌操盘室的那帮人。

  2月16日,星期五。今天上证指数低开以后便飞流直下三千尺,跌了30个点才逐渐止跌。袁非看着汹涌的抛盘没有立即对林韵股份实行护盘,而是等它跌到25.01元抛盘渐少时才动手。他把林韵股份拉到25.20元一带,硬着头皮接大大小小的抛盘。下午,在他被打得焦头烂额快弹尽粮绝的时候,大盘出现戏剧性反弹,林韵股份也被股民们抢到26.15元。袁非凭他跟股市交流多年的心得知道这只是一次强劲反弹,他跟董正华商量了一下,决定出掉部分仓位。海益公司把林韵股份打到25.08元才出了38万股的货,收回1000万资金。
  袁非在收市后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查出有三笔小单子卖出林韵股份。他笑着对身边的小覃说,你那位苏姨大概被抖出去了吧。小覃说苏姨中午给她打手机问她能不能卖,她回答是不知道。袁非说如果上午没卖,下午大概也就不会卖了。他还说如果只是一个苏姨还好办,就怕这些老头老太婆管不住自己的嘴到处乱说。
  小覃嗫嚅着说:“苏姨她……苏姨中午在电话里要我明天去她家玩,不知道该不该去?”
  袁非说:“你在我们这儿还没有一个长辈,明天就去认一个干妈吧。听你的介绍,我看她蛮喜欢你。”
  小覃摇摇头说:“我不想去,怕受不了她讲股票。”
  袁非开玩笑说:“也许她有一个英俊的儿子准备介绍给你,你不去岂不错失良机。”
  小覃低下头想起了心事,袁非看她这样就忙自己的事情。他偶尔调头发现她正望着对角侯峰的空位子一脸都是忧愁。
  “侯峰这小子下午跑到哪里去了?小覃怎么会偏偏喜欢他。”袁非在心里自言自语。
  侯峰现在正在海天营业部的专户室里偷着乐,他今天做了一件非常得意的事。侯峰上午看上证指数疯了一样向下窜,他判断是准备做多的机构开始砸盘了。这些砸盘的机构一般会把砸出来的筹码悉数收进囊中,下午多少会有个比较强劲的反弹。侯峰中午溜空去了海天证券营业部,找到刘副总经理从他那儿拿到了前几天交他代办的两份股东帐户。侯峰告诉刘副总经理,他现在要把上次用借的股东帐户买入的股票倒在这两个新帐户上,要他立即划230万到这两个帐户里,下午交割的时候用借的两个帐户上的钱冲抵。由于现行的清算交割制度是证券营业部通过证券公司跟证券登记结算公司结算,营业部的价款清算只记其各笔应收应付款项相抵后的净额;对证券的清算只记每一种证券应收应付相抵后的净额。现在还没有实行对每一笔成交的证券及相应价款进行逐笔交收。所以,营业部划给侯峰的资金是虚拟的,只是为了做帐的需要。
  刘副总经理认为侯峰用不着把这些股票转户,那两个帐户长期借给他都可以,转户要花三万多的交易费不值得。侯峰说:“我转户不会化钱的,你待会就知道了。”
  刘副总毕竟是证券方面的行家,他笑了笑说:“你想做一个T+0,你不怕大盘下午没有反弹?”
  “你说呢?”侯峰反问他。刘副总没有回答他,只是叫他写了一份借款申请。他很快就去把资金分别划到了小覃和侯大姐的帐户上。
  侯峰在下午开盘以后就开始买入林韵股份,他刚把230万用完大盘就反弹了。侯峰看着向上窜的股价手舞足蹈,他掏出手机准备给小覃打电话,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现在才知道,快乐的时候没有人来分享也是一种痛苦。
  侯峰下午买的林韵股份均价在25.25元,卖出价差不多是25.90元,他在一个小时里就赚了三万元。最主要的还是把别人的帐户换成了自己的,不化钱就买了个塌塌实实,想来真是痛快。

  2月17日,星期六。小覃昨天等了一晚上侯峰的电话。她开始上班后,这人就再也没到她小屋来过。她很沮丧,渐渐的有些失望,现在突然感到非常烦躁。她正在想到底给不给他打电话,她手里的电话却忽然响了。她以为是侯峰的电话,一股热血把她的头都给冲晕了,她没看来电显示就激动地接了电话。电话是苏姨打来的,苏姨要她早点过去,口气十分热情,容不得她说个不字就挂了电话。
  小覃下车走了一段路,在约定的一个路口看见了来接她的苏姨。苏姨热情地把她领进家门,她家里果然有一个英俊的儿子,只不过她的儿子已经有了个叫圆圆的女朋友。圆圆给小覃倒了开水,还削梨给她吃,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互相吸引,很快成了好朋友。
  圆圆告诉小覃,苏姨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们自己买得有房子,只是周末回来看看。她还说苏姨是小学教师,几年前退休在家闲得发慌就去炒股票,三万多块钱炒得只剩一万多了。她说苏姨炒股总喜欢打听小道消息,他们常在一起炒股的有五六个人,就象一个小团伙。这些人到处打探消息,谁听到点东西就让大家分享。她说她见过苏姨的那些股友,全是普通市民,哪里会有确切的内幕消息,十次听到的有九次是假的,正确的那次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圆圆拉着小覃的手说:“你在一家投资公司上班,象你们这种层次的人得到的信息才可靠。以后,还请你多照顾一下苏姨。”
  小覃为难地说:“公司自己买的股票是严格保密的,听到的其它一些消息不一定就准确。我真的不好帮忙。”
  圆圆拍拍小覃的肩说:“你放心,消息不准确不要紧,你尽管把你知道的告诉苏姨。听你的总比听她那些狐朋狗友的要好得多。”
  “我们主任昨天跟我说,假如我忍不住要帮助你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苏姨把股票帐户交出来,然后把交易密码改了由我帮她买卖,她自己不能用身份证去查询,一个周期后再还给她。”
  “行,行,就这样。”圆圆非常高兴,她跑去厨房告诉苏姨。苏姨象怕小覃反悔似的马上把股票帐户和资金卡找出来交给她,还问她要不要把身份证也交出来。
  小覃有点尴尬,她说:“用不着,只要苏姨答应我不去查股票就行。”

  下午,天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陈红梅开着别克车跟袁非一起送海翔集团的操盘手赵奇去南京。陈红梅要赵奇提前几天去熟悉南京的环境,跟那儿的证券公司沟通一下,选定两家证券营业部作战场。海翔集团在南京有一家经营汽车配件的子公司,过几天3000万资金将直接划到这家子公司的帐上。彭征明和谢卫东那时也将飞去南京。
  陈红梅他们送走赵奇,开车来到高速公路边的一家饭店吃饭。袁非这段日子满脑袋都是林韵股份和上证指数,天天和陈红梅在一起却没有精力好好跟她说说话。
  陈红梅叫了几样家常菜,他们一起喝了一会啤酒,两人都没有说话。袁非觉得天天跟陈红梅在一起,话反而比以前少多了,他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好的话题,看来还是只有说股票。他说:“昨天上证指数收了一根带长下引线的T字,从形态上说探底还没有成功,不过下面的承接盘越来越强,我觉得离底部已经不远了。这次探底成功以后,未来的几个月估计都会震荡上行,我们的林韵股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拉到38元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陈红梅说:“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我自己买了些林韵股份,到时候还要你帮忙维持股价。”
  袁非说:“我是你的人,你的利益肯定在海翔集团之上。”
  陈红梅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林琳打来电话要袁非早点回去,她说袁非的妈妈生病在医院输液。袁非的母亲是一个老资格的幼儿教师,做过几年区实验幼儿院的院长,现在退休在家已经十多年了。他母亲除了血压高一些身体还硬朗,平时在家做做家务,辅导小孙孙的功课,没有多少操心的事,高血压就很少发作。袁非的父亲过去是一家工厂的车间主任,他比母亲晚退休几年,退休以后天天下午去茶馆打麻将,在家里百事不管。只是现在的家庭没有重体力活要做,袁非的妈妈除了有时念叨几句外,也没有说过什么重话。袁非的哥哥袁成比他大七岁,今年已经39岁了。他的儿子袁小成11岁,下半年就要升初中。袁成在工厂做工,工厂效益不好,每月只有300多块钱工资。他老婆的收入也不高,一家人只好跟父母挤在一起,靠父母的接济过活。袁非原来的家住的是二室一厅的老房子,袁成结婚以后,袁非就只有睡客厅。他在经济稍微好一点就立即搬出了这个家,自己租房住。如果他运气不好的话,这辈子找个老婆都成问题。
  袁非跟着陈红梅走出饭店,被寒风吹了个哆嗦。他缩着脖子看着蒙蒙细雨伤感地说:“怪冷的,早春二月。红梅,你知道吗,春天是和春雨一起来到的,这场雨后,春天就该来了。这大概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吧。”

  3月19日,星期一。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袁非早晨出门的时候,看见湿漉漉的地面想起了今年第一场春雨他和陈红梅站在雨中的情景。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经一个月有余了。林韵股份上周末的收盘价已经是36.68元,涨了整整10元钱。在上个星期五晚上,林韵股份公布了2000年年报,每股收益0.35元,分配方案为10送3股,公积金10股转增7股。
  袁非早早来到操盘室,他给南京的赵奇打电话,看他们是否已经动身去证券公司。今天有一场大战,各方面都应该高速运转起来。
  袁非调出林韵股份的走势图,回忆着这一个多月的操盘经过,在资金有缺口的情况下,能把这只股票拉到36元多,他自己认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2月26日那一周,袁非手头有了3600万元。他看着充足的弹药真想一气呵成把林韵股份的股价拉到30元上头去,但由于29.38元是这只股票的历史高点,这个位置必须放量震荡几天,最后一次洗洗盘。这周的前二天,他把股价拉到28.74元。第三天,也就是2月份的最后一天,袁非在林韵股份以29元高开以后,一路砸盘出货一天打出去30万股,把林韵股份的价格打到27.34元收盘,跌了1.40元,从K线形态上看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当日反转的断头铡刀。3月1日,袁非在开盘以后继续砸盘,林韵股份在9点45分跌破27元。他发现有人在这个位置大肆扫货就只好将股价拉回27.50元横盘。这周的最后一天,上证指数涨了20个点,林韵股份涨了三毛多,以28.88元收盘。这个收盘价纯属巧合,因为袁非整天都在袖手旁观,既没有买一股也没有卖一股。
  3月5日这周,由于有了南京的3000万增援资金,袁非手里可动用的钱达到6000万。经过上周的关前洗盘,袁非在这周大幅拉升林韵股份的股价,林韵股份这周的收盘价是33.58元。
  3月12日这周,袁非在前4个交易日基本上没有操纵股价,每天的买卖只有几万股,林韵股份的股价也一直维持在33--34元之间震荡。3月16日,他知道林韵股份晚上要公布年报,开始在下午2点半钟暴拉股价,用1000万元把林韵股份拉到36.68元收盘。
  昨天晚上,袁非给刘长平汇报了今天的操盘意图,征得他的首肯以后又给陈红梅和董正华打了电话,要求他们第二天在8点半以前赶到操盘室。陈红梅他们来了后,袁非跟他们说今天要大量出货,问他们有什么意见?陈红梅昨天已经从刘长平那儿知道袁非的想法,他们表示没有意见。董正华问今天大概准备出多少?袁非说尽量出,最好能够把海益公司手头的230万股全部出完。这话把陈红梅吓了一跳,她只知道袁非今天要大肆出货,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袁非看见侯峰和钱晓康来了,他说今天要出一些股票,要钱晓康休息一会就到海天证券营业部去,那边的货也要出。
  陈红梅把袁非拉到办公室,她有些担心这样肆无忌惮的大肆出货会不会把整个形态砸变型,到时候不好收场就麻烦了。袁非叫她放宽心,他说现在上证指数正在加速上扬,林韵股份10送10股的方案一定会吸引不少买盘。他还说他会顾及整个形态的,不会把林韵股份打到跌停板,今天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只是尽力而为。袁非边说边把他跟林琳的帐户调出来,把他们的23000股林韵股份全部以37.98元的价格挂了出去。陈红梅看着他的行为忍不住用报纸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袁非捂着脑袋说别打我的头,我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袁非回到操盘室,他叫董正华把海益公司法人帐户里的400多万元,用涨停板的价格全部打进去参与集合竟价。他问董正华这么多钱能不能让林韵股份开在涨停板上?董正华说现在的人滑头不少,他们这些见利好出货的家伙有部分会选择集合竟价逃跑,我看这十几万股能让它涨5%就不错了。袁非用力捏捏手指关节,他说我们只能拿这么多钱做开盘价,但愿今天的滑头少一点。袁非紧张地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让他难过,好不容易等到9点25分,董正华却指着桌上的计时器说电脑上的时间要快一分钟。一分钟总算过去了,林韵股份以38.38元开盘,高开1.70元,集合竟价成交18万股。
  这个价格虽然比袁非的预期要低一些,但他说这个数字很吉利,庄家能开出这样的开盘价靠技术是不行的,那非要加上运气才行。他在心里说如果不是他和林琳的二万多股卖单,今天肯定开不了这么吉利的数字。他觉得38.38元是为他开的。袁非选择在集合竟价卖出他的股票是经过半夜的深思熟虑的,他怕在连续交易时没有时间或者机会让他如愿,他还怕忙起来忘记了这桩大事,毕竟从来没有赚过如此多的钱。
  袁非在9点29分50秒叫董正华以38.88元买入三万股,他想摸一下这个吉利又可爱的价位。但他没能如愿,异地报盘永远没有上海本地报盘快,这三万股只让他见到了38.50元。袁非看看38.50元还有113手卖盘,他摇摇头叫陈红梅输入50手卖单开始出货……
  林韵股份半小时后被海益公司打到37.50元。袁非要陈红梅他们休息一会,海益公司暂停出货以后,林韵股份在37.50元止跌,然后不温不火地反弹到37.89元。袁非通知赵奇要他们在37.50元上方慢慢出部分货。
  袁非看37元附近没有多少主动性买盘就叫陈红梅他们继续出货。侯峰说这样出下去会把别的抛盘引出来,董正华也叫缓缓气再看。袁非不同意,坚持要他们以每笔30手的单子继续卖出,林韵股份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打到昨天的收盘价下方。上午收市前的几分钟,袁非买了几万股,把林韵股份从35.80元拉到36.20元收盘。
  袁非在中午吃饭时告诉大家要他们放心,他下午一开盘就会把林韵股份拉回37元。陈红梅望着他苦笑,听袁非的口气好象他们连午饭都没胃口了。
  袁非在下午开盘后连拉两波,没用多少时间也没用多少资金就把林韵股份拉回到目标位。他在两波见顶以后又开始出货。下午交易的后一个小时,海益公司在窄幅震荡中出掉了40万股。尾市袁非没有做收盘价,因为卖盘密密麻麻布满了盘面,林韵股份收在35.98元,跌了7毛钱。这天上证指数涨了16个点。
  袁非在收市时要小覃汇报成交情况,小覃说今天一共买入36万股,卖出181万股,净卖出145万股……
  袁非虽然觉得今天的操盘不够理想,但毕竟卖出去大部分仓位,随后几天在34元上方卖出余下的85万股并不困难。他在收市一刻钟后召集操盘室成员开了一个会,在会上他对这段时期拉升林韵股份做了一次小结。他说一个多月来海益公司共买进230万股,今天卖出145万股,尚余85万股,现在的股票市值是3000万,加上8600万现金,总资产有1.16亿,帐面利润1600万元。大家对袁非这段时间的操盘手法还是比较认同,但对他今天的行为,侯峰意见很大,董正华也觉得有些过分,陈红梅是一言不发,就连刘长平都打电话来说急躁了点。袁非说他今天考虑到大家的接受程度,已经做得非常温和了。他本来是打算至少出掉200万,林韵股份今天只要不跌停就成。侯峰说这么明目张胆的大肆出货,傻瓜也看得出来庄家在跑路,以后谁还会来买我们的股票。袁非说现在的股民已经逐渐成熟起来,他们看盘的能力不比各位差多少,用老方法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们只能抢占先机,利用他们的贪婪和犹豫不决的弱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做股票的人大都改不了这样一种心态,38元没有卖出去就不愿意在36元卖了,他们一般会等下去,期盼着股票再涨到38元。我今天的行为就是基于这一点,以后我们在34到36元之间出货,就可以避免这些人跟我们抢着卖股票。袁非本来不想说这些,她看到陈红梅一脸的尴尬表情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袁非跟陈红梅一起到她的办公室,他调出自己和林琳的帐户粗略算了算,他们的净资产已经达到38万元,一步就迈入了小康。袁非心情非常愉快,他要请陈红梅吃晚饭。陈红梅说她马上要到东山度假村开会,她要袁非和林琳好好出去享受一下“小资”生活,去喝喝咖啡,打打保龄球,逛逛专卖店。
  袁非历来就很听陈红梅的话,他给林琳打电话叫她下班后不要回家,他们一起在外边吃饭。林琳奇怪地问他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袁非说我们已经是“小资”了,以后在外边吃饭用不着找什么理由。林琳问什么“小资”?袁非笑笑说是小资产阶级那个“小资”。林琳说她在工厂里被关傻了,她强烈要求出来工作。
  袁非和林琳在一家高级餐厅吃饭。林琳对这样的地方比袁非要熟悉,她小心翼翼选了几样便宜点的菜,如果她知道袁非现在有了三十多万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
  他们这一顿饭吃下来也就是二百多,由于是无理由进大饭店,林琳还是觉得有点心疼,这可是她一周的工资呀。袁非在饭后还要去打保龄球,林琳说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会打保龄球,你今天是不是有毛病。袁非说我不会你会,你可以教我呀。林琳说现在已经不流行打保龄球了,你学它一点意思也没有。袁非说那我们就去逛逛宁华大厦的精品屋,那儿有不少品牌服装专卖店。林琳说我知道那儿有专卖店,你要买衣服呀,不买东西我可不陪你。袁非说春天来了,你不想买套换季的衣裳。林琳说那儿的衣服我们买得起吗?袁非说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要担心钱的事了。林琳说你上次说要把工资全部交给我,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袁非说发工资的时候我是想给你的,但那天回家晚了就忘记了,后来你也没提起这事,我就自作主张存了三千块钱。反正这些钱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说是不是。林琳并不是个看重钱的女孩子,她那天见袁非没有主动交钱出来,也就把这事给淡化了。现在袁非张口说由他出钱,她心里有气才说出他不交工资的事。
  袁非在一家专卖店替林琳买了一套春天的衣裳。他们走出专卖店,袁非问她累不累,林琳说有些兴奋,不觉得有多累。袁非说化钱总是让人很愉快。林琳说那要看有没有钱化,过去我们一起逛商场,看着你那苦大仇深的样子,谁还有兴致。袁非说那时侯我的工资就几百块钱,想给你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也力不从心,逛商场自然就是一种负担。林琳说你今天化钱怎么这样大方,是不是你的陈红梅又给你长工资了。袁非敲敲她的头说,我们的股票赚钱了,你的帐户增加了一万多块钱。林琳摸着脑袋惊喜地说真的呀,那你不是赚得更多。袁非说自然比你要多那么一点点,他现在还不想把陈红梅帮他借钱买股票的事告诉她。
  袁非带林琳乘电梯上了顶楼的宁华茶楼。他们在露台上靠边的位置坐下,林琳要了一杯20元的柠檬果茶,袁非要了一杯绿茶。
  袁非望着面前烛光里越发动人的林琳,慢慢品着绿茶。他要一点一点地享受由贫穷到“小资”的整个过程。他明白这个过程是非常难得的,这种极度放松极度愉悦极度舒畅的感觉,在进入“中资”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袁非知道那些有几千万上亿资产的人一定没有他现在的好心情,也一定体会不到他现在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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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1:57:21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3章

 13.袁非对陈红梅小声说你要出货的话就请开始吧


  3月20日。林韵股份以35.78元低开以后,并没有多少卖盘出现,跌到35.50元附近就止跌了。袁非这天不好意思再大肆出货,只见机要董正华出了一点点。
  几天以后,上证指数大跌34个点,林韵股份最低被打到35元,陈红梅他们非常紧张,怕大盘就此见顶,要袁非护盘。袁非说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他采取中途不护盘,尾市急拉的方法维持K线形态。林韵股份那天只跌了五毛钱。
  上证指数第二天果然象袁非说的那样很快被拉了回来,头一天跌34点,这天涨36个点,林韵股份收盘价是36.03元。
  袁非在收市后告诉陈红梅,他说这一波是出货行情,谁也不愿意大盘跌下去,只要有烟台万华这位带头大哥做多,大小机构都会不遗余力跟着往上冲。他最后小声对陈红梅说3月19日那天成交的400万股,他是不会去接他们下来,如果你要出货的话就请马上开始。
  陈红梅晚上请袁非吃饭,她还没有点菜就问他为什么要现在开始出货?
  袁非说:“股民们对今年的行情大都不看好,他们对自己的收益预期一定不高。林韵股份今年已经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涨幅,我想持有这只股票的人一定在等出货机会。十九日出年报那天,他们一定都在股市等着我们拉高股价,而我那天选择向下打压出货,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价格已经下去了。我上次给你们说过,他们会等下一次三十八元,所以,这次横盘再往上涨,他们一定会出货。”
  陈红梅说:“你的意思是说林韵股份的高点已经出现了?”
  袁非说:“不是的。如果在三十五个交易日后有机会往上做,我会再拉一波,高度大概在四十二元左右。如果环境不理想,我会在快速创一次新高以后大肆出货,一般采取尾市拉升两块钱,拉到三十八块九角八。持有股票的人在股票尾市涨起来时一般不会卖,大都想看第二天还涨不涨。我第二天会低开一块钱,当这些人还在后悔头一天没卖时,我已经开始出货。红梅,虽然这只股票可能还要涨,还会创新高,但这些全是为了形态上的需要,是不会有多大交易量的。”
  陈红梅听完他的一席话点点头说:“我们预计的出货价格是按操盘计划书议定的,在四十五元附近,如果现在就要出货需要时间沟通。我明天晚上答复你,怎么样?”
  袁非握住她的手说:“你们没有选择,只能现在出货。”
  陈红梅在饭后开车到了西山,上次他们在这儿获得了一种终身难忘的体验。那天寒风凛冽,环境狰狞;今天春风融融,花香、草香、泥土香沁人心脾。天上没有月亮,但满天的星光足以驱散夜带来的黑色。袁非完全能看到陈红梅晶亮的眼睛,看到她一张非常柔和而美丽的脸的轮廓。袁非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吻着她湿润的嘴唇,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两人心中的火焰跳跃着,却找不到上一次的感觉,他们不免都有些失望。
  袁非望着她不甘心,他伸手去解她的腰带。陈红梅没有阻止他,但他皮带上的手机阻止了他的行为。袁非拿着手机想了一下,还是接了林琳的电话。林琳问他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能回家?袁非吱吱唔唔呼吸还有些急促。林琳感受到了这种气息,吼叫着要他立即回家。
  陈红梅看着他接了林琳的电话,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袁非在这个时候能接林琳的电话,说明林琳在他心目中已经完全取代了她陈红梅的位置。也许袁非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层变化。
  陈红梅一言不发开着车下了山。

  3月27日,星期二。陈红梅这天一早开车去了成都,她中午在成都的大饭店请红云集团财务公司的修京生,金恒公司的桑老板和范总经理作陪。
  金恒公司跟红云财务签的1.5亿委托理财协议的委托期是1年,今年5月21日到期。“中科创业”跳水以后,证券市场先知先觉的人明白获取暴利的黑庄时代已经结束。在陈红梅的策划下,修京生有理有据很快便说服了董事会提前收回这笔庞大投资。虽然红云财务违约在先,但陈红梅已经将其中的5000万作了抵押,无法提前还款,经协商,金恒公司按同时期的国债利息支付红云财务的投资收益。
  上证指数下半年暴跌以后,许多类似的委托理财投资被套住或者大幅亏损。红云财务能够独善其身,修京生功不可没。因为他们在收回对金恒公司投资的同时还提前收回了另外几笔类似的资金。修京生在全年工作总结会上受到了董事会的嘉奖,他获得的奖金正好是他从陈红梅那儿拿走的一个零头。
  金恒公司下午开了一个会,范总经理首先汇报了从财务公司手中扣下来的5000万的投资情况。他们在春节后买了4000万的次新股,一共有7只,每只股票的投资额不超过800万,现在的市值是4200万,已经有近200万的利润。陈红梅压着这5000万不还,就是想用它把1.5亿元的利息找回来。所以,她在会上一再强调这笔资金不能太贪,有500万利润就该收手。
  会议最后讨论陈红梅提出的提前兑现林韵股份的议案。虽然桑老板觉得还没有赚够,但陈红梅一再坚持,最终还是通过了在34--36元之间卖出全部林韵股份的决议。
  陈红梅连夜赶了回来。她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给袁非打电话,告诉他明天开始出货,一共是300万股。
  袁非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说这么多股票要一个多月才出得完,到时海翔集团知道了怎么办?
  陈红梅说:“他们那边不会知道的,就是知道了我也有办法。”
  袁非说:“就算他们不干涉,但那时候大盘已经见顶了,海翔集团的股票怎么办?”
  陈红梅嘻嘻笑着说:“拜托,拜托。辛苦,辛苦。”
  袁非说:“我天天头顶二百斤的大石头,你还要不要我活呀。”
  陈红梅说:“你死不了的,我会喂饭给你呀!”
  袁非看看睡着了的林琳,他诡秘地压低声音说:“红梅,我现在就要吃。”
  陈红梅打上哈欠道:“现在快十二点了,我奔跑了一整天,不跟你说了,睡觉吧。”
  袁非关了手机,林琳突然问他要吃什么。袁非被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床上,他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怎么问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在做梦哟?”
  林琳抓起袁非的手机扔在地上,她坐起身说:“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说得再小声我也听得见。你说,你想吃什么,你是不是想吃那女人的口水,想吃她的屎,想喝她的尿。你这个死人,她要给你吃什么,你想吃她身上的什么?”
  林琳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袁非的背上,他躬着背努力承受着……林琳筋疲力尽后仰面躺在床上。她忽然说:“袁非,我明天搬到厂里去住。”
  袁非没言语,她气恼地揪着他的耳朵又说了一次:“我明天搬到厂里去住,听见没有,死人。”
  袁非护着耳朵连声说:“听见了,听见了,你快松手。”
  林琳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她又说了一次:“我明天搬到厂里去住。”
  袁非侧身抱住她一言不发。她在他的怀里啜泣着,越哭越伤心。
  袁非摸着她的脸,替她抹去满脸的泪水。他说:“林琳,我们结婚吧。这一次我不怕失去你了,因为我有钱了。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八万元,我觉得我已经配得上你了。你知道以前我为什么不跟你结婚吗?我是怕委屈了你,人不能穷在一起,贫贱夫妻百事哀呀。”
  林琳伸手抱住了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

  3月28日,星期三。袁非和陈红梅早早来到海益公司,他们对出货的细节作了探讨。袁非给她规定了5条出货规则:第一,每逢上证指数下跌10个点以上不出货;第二,林韵股份下跌5角钱以上不出货;第三,每天卖出股数不超过30万股;第四,每笔交易不超过五千股;第五,开盘后5分钟和收市前5分钟不出货。陈红梅欣然接受了这些规则,她当着他的面给桑老板打电话,把这5条规则完整地告诉了他。
  袁非说:“如果大盘继续上涨,你们的300万股用20个交易日就能出完。”
  袁非走出陈红梅的办公室,看见小覃已经在做操盘室的清洁。他告诉小覃:“这段时间不会象以前那么忙,你用不着八点半就到公司,你可以跟我们一样,九点钟到公司。”
  小覃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早晨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袁非笑着说:“你这样勤快,谁做你的老公可是有福了。”
  小覃脸儿红了,她低着头抹电脑没语言。小覃这段时间过得很苦,为了用劳累去压抑对爱情的渴望,她把全部精力都往工作和学习上使。她每天8点半到公司,动作麻利地做完清洁,然后上网翻阅财经新闻,把重要的资料打印出来,拿给袁非他们参考。有了交易,她要作成交明细分析,交易过程中的重要谈话她要记录,每天收市后的一刻钟例会,她也要记录。下班后,公司剩下她一个人,她独自在办公室上网,查阅相关资料或跟股友聊天。每天都在尽量多的获取信息,见缝插针地学习跟股票有关的知识。一个多月下来,她的进步让人吃惊,连董正华都在大伙面前开玩笑说小覃要抢他的饭碗。
  林韵股份开盘价是36.15元,高开3分钱,成交了2500股。这个开盘价是袁非做出来的,他在进入连续交易后用5分钟时间把林韵股份的股价缓缓拉到36.45元。这时,一笔5000股的卖单抛了出来,袁非明白陈红梅他们正式开始出货了。

  3月29日,星期四。谢卫东昨晚做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梦。他梦见自己成了天神,在半空中指挥地上的蚂蚁般的人群互相攻击。地面上拿黄旗的战士象波涛汹涌般扑向拿绿旗的人群,绿旗一方节节败退,最后被全部赶下了深渊。他下凡做了黄旗一方的首领,接受了万千民众的顶礼膜拜,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突然就醒了过来。谢卫东非常沮丧,如果再晚一点醒来,他一定会找许多美女在他的殿下跳脱衣舞。
  谢卫东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梦里。2月19日下午,一个陌生人给他打来电话,要他四点钟去海益大厦旁边的一家茶楼,说有要事相商。他下班后半信半疑来到这家茶楼,接待小姐问他是不是叫谢卫东,确定他的身份后就带他进了一个包间。他看见彭征明在包间里和一个年轻人交谈,这种场景使他误认为赵奇是彭征明的朋友,彭征明也故意利用他的误会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两天后,谢卫东从赵奇口中知道彭征明也是跟自己一样突然接到电话才赶到茶楼的,他差点气得半死。
  谢卫东他们至今也不明白赵奇怎么会找上他俩。如果他们在一起仔细分析一下,不难猜出2月中旬的某一天在股民餐厅里袁非带来的一个女人跟这事有直接的关系。陈红梅也是知道这两人互相抵触不愿意沟通,才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谢卫东早上醒来去卫生间走了一遭,他出来以后看见彭征明还在蒙头大睡,就去拍他的被子叫他起床了。
  陈红梅昨天下午收市后给赵奇打电话,叫他们开始散布消息说林韵股份的庄家要把股价炒到48元去。赵奇在晚上召集两位部属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布置了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他们首先在南京的相关熟人面前有意无意透露出林韵股份庄家的意图,因为这个消息正是这些人这段时间围着他们想知道的,所以做起来非常容易二三天就能搞定;第二项任务是赵奇和谢卫东几天以后带500万去武汉,选几家证券营业部大张旗鼓地买入林韵股份,然后把撤消了指定交易的股票帐户用特快专递送回海益公司,让那些看见他们买入林韵股份的股民,伸长脖子等着跟他们一起出货。
  赵奇初到南京,海翔集团在南京的那家子公司招待了他几天。谢卫东他们来了以后,赵奇就在证券营业部旁边找了一家普通的饭店包了两个单间。谢卫东和彭征明分别在两家营业部上班,赵奇每天去要操作的营业部工作。谢卫东手上的股票全部出掉以后,他要求去彭征明那儿。赵奇要他等几天,主要目的就是让他留在那儿散布谣言。
  谢卫东手头没有股票后,就依照赵奇的指示开始主动跟营业部的工作人员及其他客户接触。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以后,全都在他面前表现出非常殷勤的样子,希望从他那儿探听点内幕消息。谢卫东这几天管他的嘴管的很有些难受,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到处开口,他还不逢人就讲,整个营业部的人不到两天就都知道林韵股份要做到48元。有些冲动的客户开始买入这只股票,谨慎点的也在四处求证这个消息。技术派人士调出林韵股份的K线图研究,他们的结论也认为这只股票要涨到48元。因为一只庄股没有翻番的空间,庄家是出不来的,而林韵股份显然是一只控盘程度很高的庄股。这些自以为看得懂股票的人连“不出”和“出不来”都没搞清楚。过去的庄股由于有好的基本面,一般都会让股价涨150%才开始出货。他们不是“出不来”,是“不出”。现在基本面大不如从前,庄家有50%的涨幅就可以强行出货,虽然他们除去各种成本可能只有百分之几的利润,有点利润总比被套在熊市里强。
  陈红梅在赵奇去南京的时候交代他注意那儿的机构动向,最好找到他们的操盘手,施加一点小恩小惠联络感情,如果谁能认识国营企业在证券投资方面的负责人就是大功一件。谢卫东到南京以后,赵奇安排他在海翔集团下属公司的一位部门经理的帮助下,认识了南京一家颇有实力的国有企业的证券部经理。这位赵经理三十多岁,从北京的一家证券公司跳槽到这家企业只有半年时间。陈红梅得到赵经理的资料以后,立即通过刘长平让海翔集团在南京的下属公司划1万元给谢卫东作活动经费,要他抓紧时间拉拢赵经理。谢卫东现在已经和赵经理成了好朋友。
  谢卫东在两天后约赵经理吃饭,他们在一家海鲜城称兄道弟,喝了不少酒。谢卫东在赵经理酒足饭饱后带他去了夜总会,替他找了一位漂亮的坐台小姐。赵经理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告诉谢卫东,说他很够朋友。他还说他们公司在以后几天会买入20万股林韵股份,因为他的付经理说这只股票要涨到48元。
  南京方面的地下活动是卓有成效的。以后的几个交易日,除4月4日大盘暴跌32点以外,金恒公司每天都能卖出20多万股林韵股份,价格还都在36元以上。袁非这段时间护盘护得很轻松,他有一天觉得林韵股份的买盘来得实在蹊跷,就好奇地去问陈红梅。陈红梅笑着说有十多个人在全国各地跑证券营业部,每天一万多元的花销没点效果还行?袁非怪她不早点告诉他,陈红梅反而奇怪他怎么会不知道庄家的这种惯用伎俩。她说我们这点地下活动算什么,别的大庄家利用证券投资基金来高位接盘,几个亿的筹码都出得轻轻松松,那才叫痛快。我们没这个能力就只好做些小动作。

  4月18日,星期三。林韵股份高开1毛钱以36.28元开盘,这个开盘价是袁非做出来的。3月28日到今天已经16个交易日,这段日子上证指数涨了近70个点,有10天是以阳线报收。陈红梅他们在海益公司的掩护下出掉了280万股林韵股份。
  袁非昨天研究了半天上证指数跟林韵股份的日K线图,他在收市后的一刻钟例会上提出第二天试着拉高股价,用二三天时间再去摸一次38元。他说了二个理由,第一,烟台万华近几日大幅拉升,带动了整个次新股板块联袂上扬。林韵股份上市不到一年,跟次新股沾边,而且它的股本结构及送股方案和烟台万华相似,如果放量拉升容易引起股民跟风;第二,林韵股份经过二十多个交易日的盘整,它的5日、10日、20日均线已经黏合在一起,30日均线在继续上升。这样的均线排列只要股价稍微涨一点,整个均线系统会发出非常漂亮的买入信号,技术派人士大多会被这种美色诱惑,多少要跟进一点。
  袁非在会后单独和陈红梅商议第二天的走势。他要陈红梅上午继续出货,下午也可以卖一点,他准备在2点钟开始拉升股价。陈红梅说你既然要把股价拉起来,反正我们也只剩20万股,就等你拉到38元再出吧。袁非说她贪得无厌30万块钱也不放过。陈红梅说他错了,一个合格的商人应该赚足每一分钱。
  下午2点钟,袁非开始拉升股价。他叫南京的赵奇在36.40元挂120手卖单,以后每间隔1角钱挂100手左右的卖单,一路挂到37元。袁非化20分钟让林韵股份涨了6毛钱,沿途有不少技术派人士跟着抢进,海益公司卖了一些股票给他们。袁非在随后的半个小时横盘中吩咐赵奇卖出了10万股,他在尾市只用了100多万资金就把股价拉到了37元收盘。袁非算了一下,今天股价涨了八毛二,海益公司还净卖出12万股。他对林韵股份的表现非常满意,轻松拉高股价使他获得了一种战胜对手的快感。
  袁非在收市后的例会上跟操盘室的同仁商量,他想现在就把股价做上去,做到42元去。陈红梅同意他的提议,侯峰和董正华也表示支持。但当陈红梅打电话请示刘长平时,刘长平说暂时不能突破盘局,因为最近可能有大的利空出现,内容是打击做庄的机构投资者。
  海翔集团资产运作部设立有一个研究室,专门收集和整理跟股市有关的各种信息,从宏观上为资产运作部的股票投资提供操作建议。研究室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这些人都是财经方面的精英。刘长平化高价请他们不只是购买这些人的智慧,主要目的是购买他们的关系网,他们的同学和朋友不少是在证监会、人民银行和海外大银行工作,各方面信息汇集拢来,可以使海翔集团从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度去揣摩管理层的监管思路,研究中国股市的运转方向。

  侯峰下班后请小覃去吃海鲜,小覃说不喜欢腥味要吃火锅。侯峰他们来到火锅城要了一锅鸳鸯火锅。最近侯峰的肠胃不行,不能吃辛辣之物,而小覃对麻辣情有独钟,这种火锅刚好解决了两人的分歧。
  侯峰点了一大桌菜,小覃叫他别点这么多。侯峰说这些东西不值钱,吃不了看看也行。小覃说那多浪费。侯峰笑笑说不会造成浪费,这些菜不动筷子可以退的,只要不下油锅,店里拿回去还可以重新端给客人吃。小覃皱着眉头说不要讲这种败胃口的话,讨厌!
  今天是小覃的生日,侯峰没有忘记二个月前的承诺,一定要让她痛痛快快地度过4月18日。侯峰这段时间心里也很难受,他觉得十分对不起小覃,更十二分对不起他自己,生理上的不治之症让他不得不退缩。他片面地认为小覃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是从保守的农村出来的,她的家庭和她自己就是现在能接受这个事实,未必能保证他们在将来不会后悔,到时候痛苦不如现在就让这份感情夭折。侯峰认为两人还没有真正开始,“结束”起来不会生离死别,可当他面对小覃忧郁的眼神,他常常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很傻?他有一天去问高晓丽,高晓丽张口就叫他死了这条心,她说他本来就比小覃大十多岁,几乎是两代人,如果不用孩子拴住她的心,以后难说她在你年纪大了以后不会离开你。到时候既要拿走你的钱又要拿走你的心,你的晚年会非常凄凉。高晓丽的话,从一个侯峰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否定了他们的缘分,坚定了他离开小覃的决心。
  侯峰把鱼头、牛蛙、龙虾分别放在红汤和清汤里。他倒满两杯啤酒,递给面前的女孩子并跟她碰杯。他说:“小覃,祝您生日快乐,事事如意,早一天找到意中人。”
  小覃端着酒杯忍着气说:“两个月前,你自己说要给我好好过生日,是不是?”
  侯峰点点头说:“是。”
  小覃深吸一口气,她看着他说:“那你今天一切都要听我的,行不行?”
  “没问题,”侯峰再次点点头。
  “好吧,首先陪我连喝三杯,每喝一杯,要说一段祝福的话。”
  “行,我今天就舍命相陪。”
  “我不要你的命。喝第一杯,说话。”
  侯峰想了想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母亲的蒙难日,我首先祝你母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小覃喝干满杯啤酒,又给侯峰倒满杯。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等他的下文。
  侯峰苦苦一笑,他说:“来,祝你前程似锦,锦上添花,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快乐。”
  小覃喝了满杯的酒,眼里已经少了些怨气。侯峰看着她变得柔和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抚掉她嘴角的酒渍。
  侯峰跟她的眼神交融在一起,轻轻对她说了声:祝你平安!
  小覃眼里噙满泪水痴痴地望着面前这个负心的人。侯峰看着她这付样子,鼻子酸酸的一不留神就让一滴眼泪掉到了杯子里。小覃伸手端过他盛满啤酒的杯子,和着自己的眼泪慢慢饮尽。她说:“侯大哥,有你这滴眼泪,我今生总算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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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00:25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4章

 14.小覃说股市如战场我们只能去适应这种血淋淋的环境


  4月19日,星期四。小覃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一只脚蹬在一个人的肚子上,她脑袋“嗡”的一下条件反射般地坐起身。原来是侯峰睡在脚那头。她下意识地摸摸腰带,昨天晚上皮带没解就睡了一夜。她有些气侯峰一个大男人这点胆量都没有,难道怕有人赖上他不成。小覃头昏脑胀地坐在床上,她看着熟睡的侯峰忽然一阵烦乱,真想把这人的衣服扒光扔在垃圾道里,让他永远留在小屋里。
  小覃起床倒了一大杯开水喝下去。她去厨房煎了几个鸡蛋,用奶粉兑了两杯牛奶,看时间不早了就去拍醒了侯峰。
  侯峰在厨房用小覃给他的毛巾洗过脸,回来坐在小覃的对面。两人面对面默默坐了一会,侯峰说吃饭吧,他们才一起吃早饭。
  侯峰吃过早餐把嘴一抹说:“好久没在家里吃早饭了,感觉真是好呀。”
  小覃生气地跺了一下杯子,她大声说道:“在家里?在谁的家里,你说。你感觉好,我感觉一点都不好。”
  侯峰从没见她生过气,而这次生气全没来由。他不由得怔了怔,一时没找到该说的话。
  小覃见他哑口无言就站起身去洗碗,她刚才心里一直堵得慌,对侯峰使了点小性子稍微好受一点。
  他们一起来到街上,侯峰要她坐出租车,她偏要去坐月票车。侯峰说时间来不及了,小覃说来不及是他的事,她要侯峰自己先走,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侯峰叫了一辆出租车硬把她拉上了车。
  他们来到海益公司,公司里常来的人全都到了。袁非看着小覃马起一张脸和侯峰一起进操盘室,他怀疑她昨晚是不是被侯峰欺负了。袁非心里不舒服,他对侯峰说:“今天继续拉高股价,三十八块二角八见顶。”
  侯峰应了一声,他调出上证指数K线图盯着它看,不想跟袁非说话。
  9点25分,林韵股份以36.80元低开。袁非没有参与集合竟价,他知道今天一早有不少股民会赶到股市,准备在林韵股份高开冲高的时候卖出股票,他必须打乱这些人的思路让股票低开,以此来消除他们的卖意。袁非自己长时间做散户,明白这些散户在股票尾市冲高时不会卖,一般会选择第二天来卖。如果这只股票第二天高开冲高,他们一定会把手中的股票全部砸给庄家。袁非现在可不想要股票,所以他让股票低开,让急于想卖出的股民冷静一下。他们的卖意被冲淡以后,他再把股价拉起来,有些人就会放弃今天卖股票,期待股价能再创新高。
  林韵股份一开盘就被个别急于想卖出兑现的股民砸到36.60元,袁非让股价在那儿横了几分钟,然后就把它拉到37元左右横盘。这个地方他必须硬着头皮接所以的抛盘,因为如果在这里不显示一下庄家的态度,马上会有更多的抛盘涌出来。9点45分,袁非看看抛盘渐稀就快速拉升股价,他用一刻钟时间连拉两波,让股价摸到了38.28元。这个价位是今天的既定目标,也是给金恒公司开始出货的信号。袁非看见盘面上尽是些50手的卖单,他去陈红梅的办公室笑着说金恒公司的操盘手也太机械了一点。陈红梅说老周的年纪作为操盘手是大了,但他有他的优点呐。袁非问什么优点?陈红梅笑了笑没回答他。
  袁非在上午收市后粗略算了一下,陈红梅他们最后的二十万基本上全部卖掉了。他们卖出的价格全在37.50元以上,比原计划多卖了30万元。
  陈红梅终于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她控制不住满心的喜悦,在中午把全公司的人叫到海益大酒店,一口气点了2000多元的菜。侯峰感到非常奇怪,问她这么铺张干什么,有什么喜事吗?陈红梅喜滋滋地看着大家说刘长平终于同意离婚了。
  大家全都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连袁非也感到非常意外,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红梅”。陈红梅看见大家这付模样,她只好用笑声敷衍尴尬的场面,同时挥着手叫小覃倒酒,要同事们分享她的快乐。她解释道:“我和刘长平扯了几年离婚,他昨晚总算同意了,你们说我该不该高兴。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嘛。”
  袁非知道她是为300万林韵股份的事喜不自禁,至于说到离婚的事他将信将疑,过几日她又说不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陈红梅今天的谎言。
  侯峰听到这句话脑袋“嗡嗡”作响,小覃把酒杯塞到他的手里,他才醒豁过来。小覃望着他一脸疑惑,她似有所悟明白了一点什么。
  陈红梅这天下午没能再回到海益公司,她在全公司人面前喝醉了。小覃和袁非好不容易才把她弄上车,董正华开车和他们一起送陈红梅回家。
  金恒公司留下的300万股林韵股份的真实成本价是21元,平均卖出价是36元,他们一共赚了4500万,除去10%融资成本和450万弥补场外转让损失,还有200万其他开销,净利润是3200万。陈红梅一人独得2000万,这2000万是她多年人际关系经营的成果,其中包含了多少辛酸,只有她一人知道。她有了这笔钱,总算获得了进入金融大市场的入场券,总算可以拿一付自己的牌跟那些侮辱她伤害她的大鳄们博一下了。难怪连陈红梅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全公司人面前泣不成声。
  侯峰下午也没有回海益公司,他觉得陈红梅今天的反常行为还有别的原因。因为林韵股份在这半个多月里每天都有五六十万的成交量,明显有大资金在出货。他多次问到这个问题,袁非都不愿意作正面回答。他开始怀疑海翔集团手里还有他不知道的林韵股份。他单独去问刘长平,刘长平说海翔集团肯定没有其他的林韵股份,侯峰问他为什么成交量这样大?他说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侯峰又问他海益公司为什么不出货?刘长平说这事陈红梅在负责,他不便多说。侯峰没有去问陈红梅,他只是闲着无事把海翔集团的1000万股林韵股份的交易密码重新设置了一遍。
  侯峰一直找不到是谁在出货,今天陈红梅的反常行为使他恍然大悟,既然最聪明的人都开溜了,他侯峰也该出货了。他独自去海天证券营业部,把那里的八万多股老鼠仓全部抛了出去。
  侯峰这些股票卖出均价是36.80元,他整整赚了100万。由于侯峰的出货,南京的赵奇整个下午只卖出去6万股。林韵股份被他们打到36.57元收盘。
  袁非很想留下来照顾陈红梅,可小覃说她要报答陈红梅在她得肺炎时对她的关照。袁非只好恋恋不舍地和董正华回了海益公司。
  小覃找了一本时装杂志坐在陈红梅床边。她正在专心看杂志,床上的人突然起身吐了一地,有一点还吐到了她的裤子上。小覃顾不了自己,她赶忙用卷筒纸揩掉床单上的污秽,将它盖在酸臭的呕吐物上,然后找来拖帕把地上清理干净。小覃揩着裤子上的脏东西,并没有恶心的感觉,只为能替陈红梅做点事而欣慰。
  陈红梅完全醒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她依稀记得自己吐过,她问小覃,小覃说已经弄干净了,只是床单上还有点痕迹。陈红梅坐起身拉着她的手说她真是一个好女孩。小覃说:“你帮了我太多太多,我今天只做了很少一点点。”
  陈红梅下床上厕所,她从厕所出来,小覃的一杯温开水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陈红梅喝过水后拿了100块钱叫小覃到外边随便吃点东西。小覃问她想吃什么?陈红梅说她头疼得厉害,不想吃任何东西,她要小覃吃了饭就回家去。小覃不要她的钱,逃一般地走掉了。
  小覃离开陈红梅家以后,接到袁非的第三个电话。她跟他说陈红梅刚才已经醒了,只是有点头疼。袁非问她刘长平回来没有,她说离开他们家时还没有。

  4月20日,星期五。侯峰昨晚在电话里跟钱晓康商量,是不是该把他们私下买的林韵股份卖一部分。两人合计以后,决定先卖10万股。
  林韵股份今天以36.65元高开,钱晓康在天牛公司看见开盘价上还留得有15手买盘,他问侯峰是不是打掉它?侯峰说那是袁非的单子,别去碰它,这次出货最好不要去惹这小子。
  林韵股份有少量的买单推高股价,由于上证指数开始下跌,这只股票在37元附近的抛盘渐渐多起来。钱晓康5手10手的一笔笔输入卖单,侯峰看这样子慢慢总能出掉一点,就独自去了海益公司。
  董正华这时也在出货,他朝下打接盘的单子几次都被别人领先。袁非在一旁皱眉头,他说:“会不会是侯峰的老鼠仓要逃,他在24元买得有十多万股。你说让不让他们出货?”
  董正华说:“我想他们不会一次出完,几万股没关系就让他们出吧。”
  小覃问刚才的讨论作不作记录?袁非想了想说:“不要记,这事你也不要让侯峰知道。”
  小覃说了声:“谢谢!”
  袁非奇怪地问她谢什么?小覃说:“谢你对我的信任呀。”
  袁非看看小覃,拍拍她的肩说:“我不会把你看成是天牛公司的人,虽然我们来自两个利益集团,你应该是个例外。”
  小覃说:“可我是侯峰介绍来的呐,理应属于天牛公司。”
  袁非说:“你是一个非常重承诺的人,你答应不对别人说的事就一定不会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否则,我也不会让你进操盘室。”
  小覃低下头小声说:“我是不是很傻。”
  袁非说:“你一点也不傻,而且还非常聪明,在海益公司保持中立是你的生存之道。”
  小覃有些感激,她说:“这个……我性格就是这样的,并没有刻意去做。”
  袁非严肃地说:“小覃,接下来的这件事对我们可是一个考验。”
  “什么事?”小覃忐忑不安地问。
  袁非看着她说:“小覃,你那位苏姨的秦岭水泥已经涨了10块钱了,我现在要你立即把它换成林韵股份。”
  “林韵股份要涨呀?”小覃随口问道,她话一出口就明白自己是多此一问,不由得脸红了。小覃敲出热键委托系统完成了两种股票的卖和买。
  袁非看她熟练地操作完毕,他说:“你怎么不再问问为什么?”
  小覃说:“我们已经让他们赚了百分之六十多,林韵股份这次不会跌这么多吧。”
  袁非说:“无论有怎样的理由,这种行为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小覃,我想知道你对这事的看法?还有,假如苏姨没有赚钱呢?”
  小覃想想说:“股市如战场,要想干这一行就只能去适应这种血淋淋的环境。我们现在制造陷阱是为了逃出更大的陷阱,只要是为了生存就可以理解了。不过,我如果没有帮苏姨赚钱,我还是下不了手。每个人都有他的道德底线,我不会为了能有好的前程,去把一位老人推倒在地。”
  袁非想不到小覃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血淋淋的环境”,“逃出更大的陷阱”,“道德底线”以及把“一位老人推倒在地”。有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他天天跟她在一起,天天都该刮目相看。
  袁非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小覃了,他认真地说:“你说得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但这个底线是会移动的。我希望你永远守住你的道德底线,不要在若干年后对我说,你只会把前面的老人推倒,但决不会从他们身上踩过去。如果是那样,为了达到目的,我想,会有人从老人们的身上踩过去的。”
  钱晓康在下午两点钟完成了10万股林韵股份的出货任务,上证指数这时跌了10多个点,林韵股份现价是35.60元。袁非在以后的半个小时里发现不再有持续的抛盘出现,就少量的买了一些,让股价回到36元。
  侯峰今天卖出的10万股赚了120多万,高晓丽的130万资金现在已经变成了200万。让高晓丽提着这么大一笔钱出国,他心里总算放心一些。

  陈红梅今天一早开车去了成都。她赶到金恒公司,公司里只有范总经理一个人。她问老桑怎么还没来,范总说不知道?陈红梅说:“我跟他约好了的,他没给你说吗?”
  范总摇摇头。陈红梅心里有点慌了,她掏出手机给桑老板打电话。桑老板说他上午有急事来不了,只有下午过来了。
  陈红梅烦躁地在办公室转来转去,心想桑老板不会有什么企图吧?想来想去觉得该给他点颜色看看。陈红梅给修京生打电话,叫他约上几个有权势的朋友一起吃午饭。修京生问她出什么事了?陈红梅说:“本来跟桑进东约好上午划一笔款,他突然说上午有事,要下午才能办,事先也不说一声。
  修京生说:“我叫人帮你找找这家伙,看他到底有啥子急事。”
  陈红梅说:“那就拜托修大人了。”
  修京生笑笑说:“我们什么关系,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陈红梅临近中午接到修京生的电话。修京生笑着跟她说:“桑进东昨天晚上和一个姓柯的女孩子偷情被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叫人把他狠揍了一顿,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陈红梅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她问修京生中午有空没有,一起吃顿饭。修京生说中午时间太紧了,晚上聚聚吧。陈红梅说:“晚上怕没时间哟,你要我开夜车呀。”
  修京生说:“明天是周末,你今天就不回去了吧。”
  陈红梅说:“只有晚上再说喽。”
  陈红梅去范总办公室问他上次买的4000万元的次新股有多少利润了?范总告诉她已经有600万。她问为什么还没有卖出?范总说现在大势很好,次新股的领头羊烟台万华已经涨到60多元了,我们的次新股还正在积极跟进呢。陈红梅要他下午把这些股票全部卖出来,她说今天是星期五,晚上可能有利空消息要公布。
  范总在下午把7只次新股全部卖掉了,获利607万元。金恒公司的这次交易不但有了1.5亿元的利息钱,连给修京生的“小费”也有了。
  桑老板下午来到公司,脸上还挂了块纱布。陈红梅故意问他怎么了?桑老板说早晨出门摔了一跤。陈红梅问他摔得严不严重?桑老板说:“再严重今天也要来呀,否则你会放过我吗?”
  陈红梅说:“我不会那么小气吧。你早点说一声,我半路就打道回府了。”
  “你陈大小姐今天拿不到钱不把成都闹翻才怪。”桑老板在肚子里嘀咕道。
  陈红梅和桑老板忙了半天,总算把2000万利润划了出来。她在收市后叫桑老板过一会跟修京生联络,说下周把那5000万元连同到期利息一并还给红云财务。她还要他转告修京生,她已经回金江市了。

  高晓丽自从决定移民以后,就完全断绝了跟其他男人的暧昧关系。她这两个月里除了上北京和走亲戚,平时就一人在家里修身养性。她下午突然接到侯峰的电话,侯峰要她弄一些菜,晚上一起喝酒,还说有好事相告。
  高晓丽放下电话,心里不由得一阵躁动,两个多月没有和男人接触,压抑在心底里的情欲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摸摸发烫的面颊,做了几次深呼吸,再看看两个月前从柜子里翻出来的结婚照,神叨叨的大声念了一句:“老公,老公,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侯峰提着两瓶葡萄酒跟几样卤菜来到高晓丽家,高晓丽端出了他最喜欢吃的回锅肉,还有水煮牛肉、火爆腰花和豆瓣鱼等家常菜。侯峰“哈哈”笑着说好久不来,今儿个来了真高兴。
  侯峰倒了半杯葡萄酒给高晓丽,然后让她猜是什么好消息。高晓丽说你能来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其他的不值一提,特别是赚钱的事。
  侯峰说:“你现在有二百万了。”
  “哇!”高晓丽兴奋地离开位置转起圈来。她在侯峰的头上打了一下说:“你好伟大,把我的七十万变成了二百万。我真不想出国了,还想让你把它变成五百万。”
  侯峰指指她的额头说:“假了吧,才说赚钱的事不值一提,马上就高兴成这样。你掩饰一下好不好。”
  高晓丽歪着头说:“我就要这样。好久没有开心的事了,你真忍心让我憋在心里。”
  侯峰说:“你能开心,我很高兴,我怎么能让你把开心的事憋在心里呢。来,晓丽,干杯。”
  高晓丽大声说:“对,干杯。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侯峰说:“我前天才喝醉了,胃现在还痛,今晚少喝点行不行。”
  “不行,喝死了我陪你一条命。”高晓丽痛快地说。
  “你陪不起,我的命比你的值钱。”
  “那我陪你两条命,我把下辈子的命也陪给你。”
  “这还差不多,有你这句话,我今天就把小命给你了。来,干杯。”侯峰喝干了半杯红酒。
  高晓丽说:“我不要你的小命,我只想把我的房子卖给你。”
  “你卖房子做什么,真的一去不回头了?”
  “这里又没有值得留念的东西,我还回来干什么。”
  “别说得这样凄凉嘛。晓丽,你想卖多少钱,贵了我可不要。”
  “一块钱怎么样?”
  “贵了,太贵了,你还是卖给别人吧。”
  “那就五毛钱吧。”
  “五毛钱也太贵了。”
  “你这人也太狠心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五毛钱还说贵了。”高晓丽说着眼泪都掉出来了。她是真的在哭,并且越哭越伤心。
  侯峰用纸巾替她擦眼泪,他说:“你怎么说哭真还哭上了。好了,我给你五毛钱,你以后能回来我再把它还给你。”
  “侯峰,我明天就把它过户给你。在这儿住了十多年,我不想把它卖给别人。”高晓丽抹着眼泪说。
  “晓丽,过户就免了,我答应你以后过来住就行了。我也该换换住处了,住那老房子太有失身份了。”
  “你也把老房子送人吧,小覃不是还在租房子吗。你们现在怎样了,我后来想起那次说的话可能有些过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侯峰摇摇头说:“我知道。我们没有开始,也就谈不上结束,只是一场梦而已。”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我上次看出来你对你们的陈董事长心仪已久,是不是?”
  “陈红梅这样的女人,人见人爱,我喜欢她也不奇怪。别说得那么文绉绉的,还心仪已久,恶不恶心呀,你。”侯峰说话言不由衷。
  高晓丽说:“你们是高层次的人,应该说得肉麻一点呐。”
  侯峰说:“我们才开始喝酒,千万别把肉麻当有趣。”
  高晓丽说:“我觉得你给陈红梅的关系只能用心仪已久来形容。你不要把话岔开,老实说,你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只停留在喜欢这个层次。”
  侯峰点点头说:“如果她真的离了婚,我想我会去追求她。”
  “她跟你说要离婚,单独跟你说的?”高晓丽吃惊地问。
  “她不是跟我一个人说的,是当着全公司的人宣布的。”
  “她离婚要给你们全公司的人说,她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我不信。”
  “这是真的。她昨天中午为这事专门请公司的人吃饭,她说刘长平终于同意和她离婚了。她当时还醉得一塌糊涂,想来不会假。”
  “这女人不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事。”高晓丽提醒侯峰。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和钱晓康也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世界上那有为能够离婚专门请客的。我们猜测可能是股票赚了钱,上千万的钱。只有几千万拿到手上才会使她如此失态。”
  “所以,你今天也来告诉我赚了钱,还赚了好几十万。喂,说了半天,你把我的股票卖了没有?”
  “肯定是卖完了才来给你报喜,这次你一共赚了六十多万。”
  “真是一点也不公平,别人赚了几千万,我才赚几十万,还说报喜。罚你喝酒,快喝。”高晓丽给他倒满杯的酒,往他嘴唇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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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01:57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5章

 15.何涛输入的6600股买单被董正华一笔打掉


  4月21日,星期六。小覃每周两天休息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店和图书馆里度过的。她现在完全变成了一部学习的机器,整天都在输入输入,输入财经知识,输入各种信息。偶尔去逛逛街,也是为了换季买衣服。
  圆圆昨天给小覃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她今天一定去苏姨家。小覃一共去过苏姨家两次,后一次是在三月底秦岭水泥涨到24元的时候,苏姨说她过生日请了几个股民朋友,要她非去不可。小覃在那次苏姨请的股友中认识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姓何叫何涛,女的姓周叫周明,他们看起来象一对恋人。苏姨后来也证实了她的判断。苏姨说他们在同一家厂里上班,何涛是厂销售部门的主管,周明是财务科的会计,他们想在股市里赚些钱买房子。她还说何涛上个月买了一只股票,现在已经有三万多元利润了。小覃猜想她说的一定是秦岭水泥。
  小覃那天受到了明星级的待遇,大家围着她问这问那,问得最多的还是传说中庄家的操盘手法。小覃当时自以为知道一点,但她一点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何涛看看在她身上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便以为每个操盘手都有保密津贴。他只好换一个角度问小覃操盘手的生活是不是全封闭的?他说传说中操盘手都是住在宾馆里,不准跟外界通电话,更不准离开宾馆回家看家属,生活非常枯燥乏味,但工资很高,每月有上万元的工资,年终还有分红。小覃老老实实告诉他,他们的操盘手每天都可以回家,打电话也没有限制,从保密方面看只有操盘室闲人免进。另外工资也没有上万元,连他们的主任每月都只有几千块,也没听说还要分红。何涛不信她的话,武断地认为她不会说真话。小覃接触的操盘手的生活是非常片面的,可以说是一个特例,照实说出来肯定让人觉得不对头。小覃这以后说的任何一句话,何涛都不再去相信它。
  小覃赶到苏姨家,上次在这里见过面的几个人都来了。他们齐刷刷地起身堆着笑脸欢迎小覃,连何涛也不例外。小覃受不了这种礼遇,觉得浑身不自在红着脸在沙发上坐下。何涛殷勤地端上茶水,象这家的主人一样请她喝茶。
  何涛迫不及待地问:“听说林韵股份要炒到四十八元,不知道这个消息可不可靠?”
  小覃摇摇头如实说:“我见过庄家的操盘计划书,他们在计划书上预计的目标是这个位置。但这个目标在今年的大势下很难达到,他们后来把它调整为四十元。”
  何涛见小覃说得如此轻松,断定她的话有问题,从而就更加相信了48元目标位的传言。苏姨昨天下午告诉他,她的秦岭水泥已经被换成了林韵股份,要他也把秦岭水泥卖了,全部换成这只股票。何涛晚上打长途电话给上海的同学,问他林韵股份有什么消息?那位同学告诉他,这只股票听说要炒到48元。
  圆圆和周明帮着苏姨弄了一大桌菜。苏姨说今天是罗汉请观音,大家每人出20块钱感谢小覃的关照。
  小覃看着朋友们真诚的笑脸,她再一次告诉大家林韵股份不要做中线,有点利润就卖掉。她说这只股票没有多大的上涨空间,要他们别去信市场上的传言,她知道庄家的想法就是尽快出货。
  苏姨他们全都点着头说赚点钱就走,然后他们一起端着酒七嘴八舌的祝小覃工作愉快,永远年轻漂亮。

  4月23日,星期一。何涛一早去厂里报了到就偷偷溜出厂门去了股市。他把昨天从姑妈家里借的6万块钱存进帐户,用集合竟价卖掉了秦岭水泥。9点30分,他用全部资金以36元的价格买入6600股林韵股份。
  何涛输入的6600股买单被董正华一笔打掉。小覃中午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看见有人买了6000多股林韵股份,心情不由得顿时沉重起来。她拉着袁非看成交回报,她说:“这笔买单肯定是一个熟人买的,这个人本来只有十多万,这次肯定是借了钱。”
  袁非问她:“你的这个朋友在秦岭水泥上赚了多少?”
  小覃说:“上午有一笔5000股秦岭水泥的卖单,如果这张单是他的话,大概有5万元的利润。”
  袁非说:“这不就得了,你替他操的哪门子心,大不了把头一笔赚的钱吐出来。我让他们买秦岭水泥,就是要让秦岭水泥的庄家替我们买单。”
  小覃望着袁非没有听明白。袁非给她解释说:“你的朋友从秦岭水泥那里赚的钱送一些给我们,就等于我们从秦岭水泥的庄家那里赚了钱。”
  袁非觉得这样并没有把他的意思表达清楚,可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

  4月25日,星期三。上证指数今天突然暴跌46点,林韵股份收盘价是35.11元。袁非这天没能卖出股票也没有选择护盘。
  陈红梅在中午给袁非打来电话,说前几天流传的大利空晚上要公布了,问他怎么应对。袁非说:“只好硬着头皮扛了。”
  陈红梅问他到底准备怎么扛,大盘会不会就此见顶?袁非听她的口气是真有些着急便问道:“你的股票不是都走光了吗,还这样着急做什么?”
  陈红梅说:“你以为我卖了半个多月股票,海翔集团就一点也不知道?”
  袁非想来也是,如果海翔集团不是默许了金恒公司的行为,刘长平不会不来过问海益公司为什么在半个多月里没有操作。他给陈红梅说他还是准备采取尾市拉高护盘,只要把K线形态维护好就行了,至于会不会见顶他没有感觉,只有等消息见报以后看明天的盘面变化才能知道。

  4月26日,星期四。今天各大证券报刊登了中国证监会对联手操纵亿安科技股价的四家广东投资顾问公司进行处罚,没收违法所得一共是4.49亿元,并对这四家公司罚款4.49亿元。限三个月内卖出剩下的77万股亿安科技,赢利予以没收。
  袁非通知操盘室的成员全部提前在8点30分赶到公司。陈红梅这几天在忙别的事,很少有时间在公司,她今天也提早赶了过来。
  袁非严肃地说:“今天证监会公布了对亿安科技庄家的处罚决定,大家认为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董正华说:“处罚虽然很重,但不一定能够顺利执行。我想那几家投资公司帐上不会有多少钱,相关人员大概早就溜掉了。”
  侯峰哭丧着脸说:“他们逃得掉,后边的人未必就有这么幸运。象我们这些参与做庄的投资公司不知道那一天就会被冻结帐号。以后真得把眼睛睁大一点,耳朵竖高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红梅说:“海益公司不会有问题,你们天牛公司我也可以帮忙留意一下,有点风吹草动会给你们说的。”
  侯峰点点头道:“有你陈红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公司太单纯,上边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还得承蒙关照。”
  袁非见他们把话题扯远了,他说:“现在不谈那些,还是讨论一下大盘如果就此见顶了该怎样应对。”
  侯峰说:“无论从处罚庄家还是大盘见顶中的哪一方面来讲,我们都该尽快出货,不要再等大利好配合了。我认为股价跌下去出利好,还容易出货一些。”
  陈红梅说:“股价下跌,形态岂不全变坏了,谁还会来接盘。我们可是还有一千多万,这么重的仓位如何出得完。”
  袁非说:“如果大盘见顶,我们用有限的资金去维护股票的K线形态,那样会费力不讨好,就是有钱也会弄成一只高度控盘的庄股,今后难免不会象亿安科技一样。”
  陈红梅看着他说:“你同意侯峰的意见?”
  袁非严肃地点点头道:“只能这样。”
  陈红梅又看看董正华,他也对她点了下头。
  陈红梅思索了一会,她说:“这个问题我马上和刘长平商量,下午开会再讨论。袁非,你今天还是把股价维持在三十五元以上,有没有问题?”
  袁非说:“今天公布了引起昨天暴跌的原因,我估计大盘暂时不会有多大的下跌空间,维持几天股价还行。”
  这天上证指数低开以后,稍微下探就被强行拉了起来,并很快封闭了当天的跳空缺口。袁非在陈红梅办公室对她说:“今天公布的这个利空,从盘面上观察基本上就这样消化了,大盘已经没什么大问题。这只是上升过程中的一段插曲,主力资金依然会继续推高上证指数,就象上次我给你说的那样,大资金要想出货,只能维持一种上升趋势,就这样级别的利空,还不足以改变大盘的运行方向。红梅,你可以继续去离婚。”
  “说得多难听。”陈红梅笑着敲敲他的头说。
  “这不是你喜欢做的事吗?”袁非一脸坏笑。
  陈红梅这几天在忙着跟刘长平办离婚。他们心平气和地解决了财产问题,但他们仍然决定通过法院判决。她下午就要去法院。
  林韵股份今天以35.02元低开以后下探至34.70元,袁非看大盘开始上攻,就让董正华把股价拉回35元,并在这个价位挂了100手买盘。有了这笔较大的买单,散户们就象有了主心骨,很快就一拥而上把股价推到了35.30元。这个价也是林韵股份的收盘价。
  陈红梅在收市后给袁非打来电话,她说:“既然大盘没有问题,下午的会也就用不着开了,我也就用不着赶回来了。”
  袁非说:“你用了两个‘用不着’,心情一定不错,离婚的事一定办得很顺利呐。”
  陈红梅说:“你小子不要整天把离婚挂在嘴边,你以为离婚很好玩吗,你几年后要不要试试,也来离一次婚。”
  袁非说:“我这辈子不会离婚。”

  4月27日,星期五。陈红梅在收市后召集公司的全体员工开了个小会,主要讨论五一节旅游的事。她说公司要拿一笔钱出来,还可以提供汽车和露营器材,她问大家有什么好的旅游项目。
  袁非说:“既然有免费的露营器材就去探险吧,跟大自然亲近亲近,也许能从中发现一点做股票的奥秘。”
  陈红梅问侯峰有什么建议?侯峰说:“在钢筋混凝土中间呆久了,去山上洗洗眼睛还不错。”
  陈红梅问钱晓康。钱晓康老老实实说:“我就不去了,年龄大了爬山有些吃不消,还要在野地里过夜就更不行了。”
  陈红梅说不去的公司发500块钱,会计老王听说有钱发也不去了。
  陈红梅在散会后要董正华立即去把海翔集团的那辆大切诺基定下来,她再去找朋友借一辆越野车。董正华问她通不通知南京的赵奇,陈红梅笑着说把他给忘记了。
  陈红梅拨通了赵奇的手机,问他五一节怎么安排。赵奇说:“彭征明他们要去上海,我决定飞回来。”
  陈红梅说:“你给彭征明他们每人发500块钱,然后明天就飞回来。我们要去九龙山探险。”
  陈红梅和袁非下班以后一起离开公司,她要袁非五一节把林琳带上。袁非说想不带都不成,他说上次那件事情后,这女人把他完全管制起来了。陈红梅笑着说:“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管制你,你小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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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03:03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6章


16.林琳轻轻咬了一小口捂着胸口把它艰难地咽了下去


  5月1日。好天好气好春光,在明媚娇艳的晨光里,陈红梅驾着三菱越野车跟董正华开的大切诺基一起,经过三个多小时的一路狂奔,来到了九龙山下的九龙镇。
  九龙镇不大,在城里人眼里很小,一眼就能望穿。陈红梅把车停在路边和董正华一起去找了家有“野味”的小店。董正华进店问老板有什么“野味”?店老板说别人有的我们基本上都有,什么野兔、野鸡、野猫,还有野山羊、竹鼠、刺猬。董正华小声问他有没有穿山甲,店老板瞧瞧他们这一行人犹豫着说:“我们不做,你们可以吃青蛙。”
  董正华回头征求大家的意见。袁非说:“不要吃活的,有野猪肉倒可以尝尝。”
  店老板对袁非说:“我们冰箱里有一些东西,价格便宜,你要不要看看。”
  店老板打开墙边的冰箱,取出一块块不成型的肉块给袁非看。他说:“这是野猪,这是竹鼠,这样是刺猬,刺猬的腥味有些重,但很补人的。”
  “多少钱一斤?”袁非问。
  “三十块钱一斤,不贵。活的要四十多五十块。”
  袁非对陈红梅说:“随便吃点吧,还要赶路。”
  陈红梅跟店老板说:“你弄二斤野猪肉,二个竹鼠,再做一个‘红烧刺猬’,老腊肉有吧,还有回锅肉,另外炒两样小菜,弄点汤。”
  “要不要蛇汤,很白很鲜的哟?”店老板说。
  “来一个吧。小玉,你还要点什么?还有林琳,想吃就要,不要见外哟。”陈红梅说着话瞧瞧店里的老板凳,她要董正华去拿卷筒纸把板凳抹一下。董正华出门去大切诺基里拿卷筒纸,小覃跟着他出去了。
  小覃拿来卷筒纸,沈重和董正华帮着她把桌凳抹干净。这张老桌子只能坐八人,他们加上侯峰和赵奇一共是九个人。小覃没有上桌,她去厨房拿碗筷,顺便把碗筷清洗干净。
  小覃在桌上摆好碗筷,她笑着对同事们说:“我今天来做你们的服务员。在这样的乡场小店,有一位经过专门训练的从业人员,你们的感觉一定很特别。”
  袁非说:“岂止特别,简直是一种享受。但我们怎么好意思呐。”
  “袁主任,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跟你们一起工作,你们一点也不嫌弃我,处处象呵护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照顾我,还教会了我好多东西。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怎么做都无法报答你们,今天就让我尽点心意吧。”小覃低下头说。
  “别这么说,小覃。你的勤奋好学是有目共睹的,不是我们照顾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说到工作,我还要好好谢谢你,你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助手,你在工作中表现出的任劳任怨,很让人感动。小覃,你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女孩。”袁非说到这里动了真情。
  小覃慌乱地说:“不,袁主任,别这么说,我还差得很远,我……”
  “小覃,你去找老板,给每人来一两枸杞酒。”陈红梅打断他们的对话。她觉得袁非的话有些过分,这小子真是一个多情种,也不看看身边的女朋友的脸色,这不是讨骂吗。
  小覃从厨房里端来一大碗枸杞酒,她用小匙给每人碗里舀了几勺。
  陈红梅下命令道:“下午要爬山,每人要完成碗里的酒,听见没得。”
  “听见了。”大家面面相觑,用不同的语气答道。
  店老板在厨房忙完手上的活出来陪客人闲聊,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总是笑嘻嘻地面对客人。陈红梅问他上九龙山的道路,他说你们有吉普车可以沿着林场的土路上山。林场在半山腰新修了一个接待站,你们只要肯化钱就找得到人带你们进山。你们的猎枪不要拿出来,山上不准打猎。
  袁非说:“那你们的野味是哪儿来的呢?”
  “这些……是从别的地方弄来的。”店老板嗫嚅着说。
  “九龙山真有原始森林吗?”陈红梅问道。
  “九龙山的后山,再往里走就是原始森林。不过呀那里面太危险,听说有熊,有豹子,你们可不能去。再说,林场在原始森林外边立得有牌子,不准你们进去。”
  “我们准备到原始森林边缘看看,如果有人带路还是打算进去。不知道现在还找不找得到老猎人?”陈红梅问。
  “镇西头有个老猎人,就是年纪大了点,不能带你们进原始森林。他有个儿子在林场工作,是我的同学,叫陈小龙,七十年代曾经跟他老子打过猎,原始森林也进去过。这人见过些世面,还是林场的干部,你们如果能碰上他就有机会进老林子了。”
  董正华觉得这条线索有点重要,他问店老板贵姓。店老板说他叫李家山,他还说你们如果说是我的客人,小龙肯定会帮你们。
  董正华说我们找到陈小龙就进原始森林,他问大家有胆量吗?袁非说真是多此一问,我们到这儿来就是冲着它来的,难道还临阵退缩不成。
  李家山说:“林场虽然不准打猎,但看林人可以带猎枪防身,你们只要听话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脚下的蛇,被它们咬上一口就麻烦了。”
  “蛇多吗?”苏小玉说话的声音在发抖。
  “蛇不多还叫原始森林吗,那里面什么蛇都有,说有多毒就有多毒,熊瞎子都会被它们咬死。”李家山故意吓唬她。
  “蛇其实很懒,你不去惹它,它才懒得理你。”小覃站在一旁说。
  “我们是出来探险的,如果连蛇都怕,大家还是去动物园吧。”一直没说话的侯峰懒懒地说。
  陈红梅认真地说:“希望这次探险活动能锻炼你们的胆量,在今后的工作中不要瞻前顾后,谨小慎微。同志们,狭路相逢,对面就是豹子也要用人的气势把它吓跑。”
  “气势很重要,它能提高人们对市场的预期值,还能激发人气吸引人跟风。庄家要出货一般都会恶狠狠地拉升股价,让你第一天不敢买,第二天后悔,第三天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最后成为天山上的哨兵。如果遇到暴风雪,就只有象阿米尔的战友一样死在雪山上。”袁非一下子把话扯到了股市。
  这时,厨房里的大师傅叫老板端菜,小覃跟着店老板进了厨房。少顷,小覃把老腊肉和回锅肉,还有红烧刺猬端了出来,很熟练地放在老桌子上。
  林琳夹住一块刺猬肉放在眼前看了看,用鼻子嗅了嗅咧着嘴让给袁非吃。袁非要她胆大一点吃下去再说。林琳轻轻咬了一小口,捂着胸口把它艰难地咽了下去。她把剩下的半块放进袁非的碗里,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差点吐了。”
  袁非仔细品味林琳给他的半块刺猬肉,他说:“你呀,就是这种腥味值钱,你还不喜欢。这种味道虽然难以下咽,却让人终身难忘,快吃点吧,这东西还滋阴补肾。”
  陈红梅笑着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吃点,听袁非说没有,这东西滋阴补肾呐。”
  侯峰说:“你比他们大多少,跟我就更不能比了,我看你还是自己多吃点吧。”
  陈红梅说:“不管怎么说,这一桌人就我是结过婚的。你们这些没有结过婚的人,永远是孩子。”
  侯峰哑口无言,嘴里嘟哝道:“真还是一桌子的大龄青年,连唯一结过婚的人也在办离婚,这世界成了什么样子。”
  店老板李家山在一旁看着大家吃得很辛苦就问他们要不要加一点香菜,他说香菜可以压腥味。
  “不用了,这种味道正好,吃不惯的就没有口福了。”侯峰幸灾乐祸地说。
  陈红梅说侯峰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公德心,她要店老板加点香菜。董正华说酒也可以压腥味,吃不惯的可以边吃边喝点酒。
  陈红梅举起酒碗说:“喝吧,同志们,为我们吃掉的刺猬干杯。”
  “要不要默哀三分钟。”侯峰揶揄道。
  “你自己去默哀吧,我们太忙。”陈红梅嘻嘻一笑,夹了一块刺猬肉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侯峰望着她没再说什么。

  他们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陈红梅招呼大家快点上车,她说第一天不能住在接待站,必须在山上找地方露营。李家山热情地要送他们去上山的路口,他挤上了大切诺基。
  董正华的车在前头带路,几分钟就到了李家山说的路口。他丢下热心的店老板以后,上了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这条路距林场接待站有30公里,他遵照董事长的指示,凭借高档越野车优越的性能,不顾汽车大幅度的颠簸,加大油门向上冲。董正华轻握方向盘,把大拇指挂在方向盘的上横幅上,不让方向盘猛烈的震动打伤自己的手。他回头望了望,有些担心陈红梅吃不消。
  董正华的大切诺基在前面冲锋,陈红梅的三菱越野车也不示弱,基本上跟上了前头的车。她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路况下开过车,虽然学习驾驶时老师讲过在崎岖山路上开车的要领,但在被抖得头昏脑胀的情况下,这些要领就起不了任何提示。陈红梅在半个小时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手上一点劲儿也没有了。她叫袁非用对讲机叫住前面的车,找一处有风景的地方休息一会。
  两辆越野车停在路边,林琳和苏小玉他们几个女的几乎被抖散了架,站在车边直不起腰来。她们当中最难受的还是小覃,她有些晕车,一个人蹲在地上脸色发白。侯峰拿了一瓶矿泉水上去关切地问了几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来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小覃望着侯峰,她知道在需要他的时候,这个男人会尽心竭力照顾她的。
  董正华知道陈红梅要求休息的原因,他简单地给她讲了一下手握方向盘的要领。陈红梅点着头说理论上知道,实际操作起来就不顺手了。她回头望望自己的部属,这一大堆人中间竟然全都没有学过开车,连侯峰这种老板级的人也不懂驾驶。
  陈红梅说:“我现在手是麻的,捏一百块钱都会掉在地上。”
  苏小玉在一旁说:“那就多休息一会吧。”
  “你帮我捏一下手臂,用力一些。”陈红梅对她说。
  苏小玉自己都手脚无力,她怎么用力也使不上劲。陈红梅看看袁非,这小子正搂着女人在路边看风景。她不由得气恼地说坐车比爬山还累。
  陈红梅站了一会对董正华说:“还是走吧,已经三点钟了,第一天不能在房子里过夜,那样太扫兴了。‘
  “好吧,还有十公里,坚持一下就到了。”董正华说。
  陈红梅他们20分钟后终于到了接待站。陈红梅将车停在停车场,她要侯峰去联系一下找找陈小龙。接待站主要由一栋新建的三层楼房和旁边搭建的一排简易房屋组成,刚平出来不久的停车场还没有铺上水泥,给人一种新鲜的感觉。
  这儿过去是林场的检查站,为什么改成接待站?袁非认为第一是为了收费方便;第二是表示欢迎游客光顾九龙山,有一定的广告效应;第三是招商方面的需要,说明林场准备开发九龙山,以此吸引大公司投资。由于是国营林场,在相关手续没有完成以前不能名正言顺对外招商,只好采取这种模棱两可的方式。
  侯峰带着一个长得很敦实的中年人从楼里出来,他把陈小龙介绍给陈红梅。陈红梅说我们都姓陈,以后就随便一点。陈小龙“嘿嘿”笑着,他领客人去楼房里的接待室休息。
  陈小龙叫来一个清亮的女孩子给客人泡茶。女孩子叫邱明芳,是陈小龙的侄女,住在九龙镇。九龙山准备搞开发,陈小龙就把她叫上山帮忙,顺便教她一些中草药知识。
  陈红梅对茶小有研究,她抿了一口山泉泡出来的茶,感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她连连说:“好茶,好韵味。这一定是一个月以前才从山上采下来的明前茶,”
  陈小龙说她好眼力,他还说茶敬识货人,他这儿有明前女儿香。他叫邱明芳赶快去拿。陈红梅说听名字就非常,一定是更上一层楼。
  邱明芳拿来茶叶,简单地泡好茶,她倒了一小杯给陈红梅。陈红梅轻轻喝了一小口,再喝了一小口,她抿抿嘴点头道:“这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这种感觉。袁非,你喝一下看看,把这种感觉形容出来。”
  袁非说:“我不懂茶,况且人最难统一的就是感觉,很难有两个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袁非接过邱明芳递来的小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他看看林琳,迟疑地说:“我对茶真是一无所知,我只能说从茶里品出了一种少女的体香。不怕各位笑话,我喝出了一种性感。”
  陈红梅“哈哈”大笑,她说:“真是女儿香,我喝不出性感,所以才叫你喝。侯峰,看你有这种感觉没有。”
  “我感觉迟钝,所以现在还是快乐的单身汉。”侯峰拿着羞答答的邱明芳递给他的小杯喝了几口,他很想发表自己的看法却找不到可组合的词语,他只会说这种味道有一种纯洁的清香。
  “喝不出性感?”陈红梅追问道。
  侯峰说他年纪大了,感觉真有些迟钝了,他说这茶的味道确实不错,很不错,他大声叫大家都来尝尝。
  “语无伦次。”陈红梅嘟哝着再次找邱明芳要茶。
  侯峰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对于陈红梅他的感觉一点也不迟钝,陈红梅说“语无伦次”这四个字触动了他心里的那一潭死水。他觉得今天陈红梅的行为很奇特,她竟然在找话跟他说。
  陈小龙看大家品过茶,评论过茶以后,他说:“茶树很有灵性,土质和土温对茶树的生长影响非常大,你们刚才喝的明前女儿香是山上九龙观旁边的一块洼地里栽种的。可能是地下温泉的原因,洼地在冬春的早晨常被盖在一层薄雾里,当地人称那儿的茶树为仙茶。你们明天路过那儿可以去看看。”
  “陈大哥,我们现在要到山里去露营,上面不太远的地方有好的露营地吗?”陈红梅问。
  “我们在上面五公里的地方建得有简单的房屋,你们要不要去他们那儿?”陈小龙说。
  “最好找没有人的地方,有一块干燥的平地,附近有水源就行了。”袁非说。
  陈小龙说:“这种地方有,上去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我马上带你们去。这里要说一下,你们在山上不能随便烧柴火,也不能带猎枪进山;还有,山上有伤人的东西,你们要多加小心。另外,你们不能进原始森林,那里面太危险。”
  陈小龙介绍了注意事项就带客人来到停车场。陈红梅对他说:“我们来九龙山就是为了进原始森林,到时还想请你当向导。”
  陈小龙说:“我偷着带你们进去,不出事没关系,出了事就糟了。”
  “你是老猎人的后代,过去在山里打过猎,你又可以带猎枪,不会有事的。九龙山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原始森林来,游客进不去有多扫兴。”
  陈小龙说:“你们进老林子一定要听话,不要到处乱跑。”
  陈红梅说:“我们都是文化人,又是单位组织出来的不会乱来。”
  陈小龙说:“我们林场正在筹建原始森林公园,现在缺少资金,你们是大公司出来的,请帮忙观察一下。”
  陈红梅说:“我们海翔集团有好几亿的资产,旅游行业是我们今后的重点发展方向,你找我们算是找对人了。”
  “你们是海翔集团的人,怎么不早说,我们前几天开会才把你们列入重点引资对象。黄主任过几天还要去你们那儿呐。”陈小龙高兴地说。
  袁非在一旁指着陈红梅说:“你认识她就认识了海翔集团的决策人物,投不投资全在她一句话。”
  陈小龙兴奋起来,他伸手想跟陈红梅握手,但在伸了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去。他说:“我是原始森林公园筹备处的付主任,今后在刘总裁面前请多美言几句,”
  陈红梅笑笑说:“你还认识刘总裁?我以后会帮你说话的。”
  陈小龙“嘿嘿”笑道,说他只是听说,还没有资格认识刘总裁这样的大人物。
  陈红梅说:“你们有一个初步的方案没有,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陈小龙说迟疑地说:“开头……前期投入就需要二三千万。”
  “不多,这点资金我们一家就能搞定。现在时间不早了,回来时我们再谈。”陈红梅说。
  陈小龙把一张名片用双手递给她。陈红梅说她出来旅游,没有带名片,她留了一个手机号给他。
  陈小龙指指停车场上的大切诺基和进口三菱越野车说:“这两辆车就要一百多万,它们比名片实在多了。”
  袁非小声对陈红梅说:“这位山里人还真识货。”
  陈红梅说:“他是公园筹备处的副主任,想来应该是副场长,多少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董正华跟赵奇一起把行李全部从车上搬了下来。男人们每人背一个高出头的登山包,女人们--小覃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小背包,背包里装了10小罐液化气和一袋米,林琳跟苏小玉提了几袋食品。一行人跟着陈小龙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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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05:01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7章

 17.小覃望着满头大汗的袁非说他很象一个战士


  陈红梅一行人在陈小龙的带领下,经过2个小时不歇脚的爬坡上坎,总算在太阳下山以前赶到了露营地。这块露营地的左边是一条欢快的小溪,右边不远的地方有一片不大的山林。露营地的中央被林场的工人平整过,为了防火铲除了杂草,营地上还搭了两个完整的小灶。
  陈红梅看着旁边清亮的小溪对陈小龙说:“这儿真不错,有水有树林,地面又干燥。如果要我们找这样的地方可不容易,谢谢你。林场现在没有收门票,整这样的露营地需要人工,你们可以适当的收取一点费用。”
  陈小龙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们是要收费的。”
  “你们一般收多少?”
  “每人十元。”
  “你们在上面一定还有这样的营地吧?”
  “我们每隔五公里就平整得有这样一块地方。我们收费以后要提供一张电脑绘制的导游图,上面有林场黄场长的私章。这张图也是游客的通行证,下山的时候可以用地图到接待站换收费的收据。”
  陈小龙补充道:“按规定山上不能生火,但你们露营不生火也是不可能的。为了解决这对矛盾,我们请示局领导,经他们批准林场专门招聘了十个工人负责防火,这些都要产生费用……”
  陈红梅笑笑说:“你们的收费天经地义,完全应该。你把地图给我吧。”
  陈小龙把地图交给她,陈红梅拿了一百元塞在他手上,叫他不用找了。
  陈小龙说我们是朋友,投资的事还要你们帮忙,他一定要找补50元。陈红梅真诚地说:“你们提供的服务值这个价,请你收下,投资的事我们会放在心上的。”
  陈小龙红着脸把钱放好,然后问他们什么时候进原始森林?陈红梅看了会地图说:“后天吧。”
  陈小龙担心地说:“是不是急了一点,这样的话你们明天要翻过九龙山赶到野猪岭营地。这段路有十五公里,得不得行哟?”
  “我们刚才走了多少公里?”陈红梅问。
  “五公里。两小时走五公里不等于四小时能走十公里哟。”陈小龙说。
  “这我知道。我们明天能够赶到野猪岭,你呢?”
  “我明天要到一个看林点去,那里离野猪岭不远。后天早点赶路,我九点钟到野猪岭找你们。”
  “就这么说定了。你快赶回去吧,太阳要下山了。”
  陈红梅望着他的背影,她觉得这些山里人真有意思,多收几块钱还脸红。袁非对她说:“这儿差不多还是一片净土,但随着公园的开发很快就会被污染,你明年再来,这儿的人和环境肯定会变得让人寒心。”
  陈红梅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些?”
  袁非说:“都在你脸上写着呢。”
  陈红梅看看面有愠色的林琳,她叫袁非马上带几个人去林子里捡些干柴。
  陈红梅帮着董正华把帐篷搭好。董正华要留下来的几位女士跟他学铺床,他说铺床自古到今都是你们女人的活。
  董正华把卷起的充气垫从背包上取下来放在帐篷里,他打开充气垫的阀门让它自动膨胀起来,看看不够胀就对着阀门吹了几口气。充气垫弄好以后,他又把薄睡袋放在上面让它蓬松开来。
  董正华问她们会了没有,几位女士不满他刚才的话都不理他。陈红梅说你已经把她们得罪了。她取下挂在登山包上的小斧递给董正华要他去打柴。
  董正华说:“也好,我去砍些熬火的大木头。刚才那些人空着手进林子,他们只能捡些干树叶。”
  小覃说她也要去。陈红梅叫小覃不要去,说待会煮饭还得靠她呢。
  小覃弄的晚餐很简单,一大锅酸菜粉丝汤和一大盆中午在九龙镇吃剩的打包菜。小覃看着几个饿鬼狼吞虎咽几下子就把锅里的东西吃光了觉得有些抱歉,她说不知道大家饿成这个样子,她说她再给大家煮点酸菜汤。陈红梅说不煮了,不是还带得有豆腐乳吗,拿出来给他们吃吧。袁非说我来煮吧,小覃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袁非提着空锅去小溪里洗干净,端了半锅水回来。他把袋装的酸菜倒在锅里问小覃饭够不够,小覃说可能差一点。
  袁非说:“干脆再加些干面在锅里吧。”
  吃过晚饭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董正华将就灶里的余星点燃了一堆篝火。大家围坐在篝火旁,静静地看着捡来的干柴一点点燃尽,谁也没有精力开口说点什么。
  陈红梅刚才把五顶帐篷围成了一朵梅花状,一盏气灯放在当中作了花蕊。袁非和林琳选了一朵梅花瓣躲了进去,他拉上纱窗和衣躺在睡袋上。气灯微弱的灯光透过纱窗照在林琳脸上,她看上去异常美丽动人。袁非看得心猿意马,他猛地捏着林琳的手,把她往自己身上拉。
  林琳顺势趴在他身上,伏在他耳边笑着问他能干些什么?袁非亲亲她的脖子小声说:“荒郊野外很容易冲动,我现在什么都想干。”
  林琳摸摸他的脸颊羞他好意思,袁非叹口气说咱们国人就是顾虑多,这样好的地方不能尽兴,真是可惜。林琳说人都累成一张纸了,还有心情想这种事。袁非说他现在身体虽然疲惫,思想却很活跃。林琳叫他意淫得了,就象两人结婚的事,在脑袋里想想就算完事了。袁非一个月前在床上说要跟她结婚,第二天醒来后就没了下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经历,后来也懒得提起这事。
  袁非以为林琳不会把那天的话当回事,现在看来,林琳已经对这件事上了心,她是真的想结婚了。
  山上的气温在天黑以后很快便降了下来,袁非感到有些凉意就推推林琳,要她起身背靠背坐在一起。林琳过了一会突然问陈红梅和刘长平是不是在办离婚。
  袁非吃惊地转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林琳低着头说是刘长平告诉她的。袁非恼羞成怒问她怎么还跟那个人有联系?林琳说他们就只喝过一次茶。袁非问她是在什么时候?林琳说就是上周的事。袁非问是在上周什么时候?林琳说上周星期五,4月27日下午3点钟,刘长平突然给她打电话,说他已经跟陈红梅离婚了,他很想找个认识的人聊聊。林琳说她当时非常吃惊,也非常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就请了假陪刘长平在一家茶楼里坐了一个小时。袁非问他们谈了些什么?林琳说刘长平情绪很低落,问他离婚的原因他也不说,他们在一起没有说多少话。
  “你们以前还单独见过面吗?”
  “给你说了就只喝过一次茶。”林琳提高声音说。
  袁非示意她小声一点,他明白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便不好再问什么。林琳歇了一会小声说:“上次从东山度假村回来以后,刘长平打电话叫我去海翔集团,我没有去,以后他没再找过我,除了四月二十七号这次。这一次也是因为跟陈红梅有关我才去的。”
  “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见面了。这人一直怀疑我跟陈红梅有那种关系,我怕他报复你。”
  “你们……你跟她……你爱过她吗?”
  “我们自始至终都是非常好的朋友。她现在离了婚,我跟她也不会进一步。”
  “你爱过她吗?”林琳再次追问。
  “她的钱多得让人害怕,我那敢去爱她。”袁非打个哈欠说。
  “请你正面回答。她是不是一直横在我们中间的那个女人?”林琳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
  袁非把她搂在怀里,半晌才说:“她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早晨,林琳在小溪边仰着脸儿做了几次深呼吸,山里的空气湿润极了,呼吸起来感到格外清新爽快。她看着灰色的浓雾在山谷里飘荡,弥漫着整个山谷,掩蔽着不远处的树干和小草,跟徜徉在高高的山峰周围的白云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现在她心情特别舒畅,她对正在洗脸的袁非说:“山里面时时刻刻都有新鲜感,很让人兴奋。”
  袁非拿着毛巾望着远方摇头晃脑地念道:“三春时节,杂花生树,飞鸟穿林;青翠远山,白云缭绕,似在眼前。一年好景,旖旎风光,无限啊无限,明媚啊明媚。”
  林琳学他的样说:“原非呀原非,不过呀不过,如此呀如此。”
  袁非晃着脑袋还想说什么,小覃在坡上叫他们吃饭了。林琳跟在袁非的身后上坡,她说他昨天晚上好让人感动哟。袁非不解地问感动什么?林琳说你给小覃煮饭呀,我看小覃眼里有泪花哟。袁非说这很平常嘛。林琳说不一定呐,你这么做很容易让她爱上你哟。袁非说小覃不会爱上别人,她爱的是侯峰。林琳说我看侯峰并不爱她,失意的女人很容易找人代替,你最好小心点。袁非问她:“我是不是你的代替品?”
  林琳笑着点点头说:“曾经是。”
  小覃用两个气炉煮了两锅面。气炉小了点,面不能煮得太多,还好这些人平时不怎么吃早餐,他们每人有一小碗就说够了。
  简单吃过早饭,一行人背着行囊提着用品开始了超负荷的跋涉,要他们一天负重走15公里,真是强人所难。太阳在东边的山头上冉冉升起,他很可怜这群负重的登山者,便让自己的光辉穿透薄雾洒在这些人身上,赋予他们力量,沐浴着他们的身心。
  陈红梅走在最前边,她发现早晨的阳光很美就从挎包里掏出照相机给大家拍了几张照。年轻的沈重对着相机镜头嚎叫起来。陈红梅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使她想起了过去的侯峰。
  他们在四个小时以后来到了九龙观。九龙观多年没有香火,早已破烂不堪。照壁墙成了一堆泥,大殿的门没有了,窗也成了空洞,殿里的泥大仙倒在一旁,头已不知去向。
  陈红梅叫小覃在九龙观外的坝子里埋锅煮饭。她望着坡下洼地里升起的薄雾,跟袁非说那里大概就是女儿香的家了。袁非问她要不要下去看看?陈红梅问侯峰他们去不去?侯峰摇着头说心里想去,就是腿不听使唤。
  两人下了一段没有路的坡地,来到洼地边。这块洼地面积大约有四五百平米,深有三四米,不借助工具下去就上不来,把它叫成坑也许还形象些。坑里有几十棵大小不一的茶树,薄雾缭绕,郁郁葱葱,充满生机。
  袁非看着洼地里一棵二米多高的茶树出神。他说:“植物需要充足的阳光,这儿中午都有雾,怎么能长出那样清香的茶叶来。自然界里充满神奇和变异,不可思议的事情真不少。”
  陈红梅说:“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任何事物跨过了它的极限,就会出现另一片天空。”
  “寻找极限,突破极限,这大概就是纵横股市的成功之道吧。”
  袁非在回去的路上突然灵光闪现,他说:“红梅,我觉得刚才看到的坑是一个陨石坑,也许是陨石带来了新的元素,才使得这里的茶树特别有灵气。”
  陈红梅说:“我当时看着坑的形状也有一种疑问,你说是陨石坑才让我恍然大悟,不错,应该是陨石坑。”
  袁非说:“陨石嘛,自然就是神仙丢下来的石头,这儿的山民叫它仙茶还真有一些道理。”

  九个疲惫不堪的人在下午五点钟终于来到了野猪岭营地。他们一个个累得脸都变了型,连陈红梅这样卓越的风姿也被长途跋涉打垮了,袁非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向下坠。他们放下背包,七歪八倒的躺在草地上许久没有动静。
  袁非双手枕着头,眯起眼望着蓝天白云,散了架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活力。他活动活动手脚,感到屁股地下湿湿的便站了起来。在同伴中他算最强的了,年轻一些的沈重跟赵奇现在都找不到力气动动手脚,这主要还得归功于他某一个时期的登山游戏。
  袁非把防潮垫从登山包上取下来扔给伙伴们,要他们睡在防潮垫上。他拿着一个防潮垫来到林琳身边,用了老大的劲试了几次才把她抱起来放在垫子上。大家太累了,对这种行为竟然没有人说一句话。
  小覃象虾米一样弓着背立起身来,她拿了一个防潮垫给陈红梅。陈红梅今天虽然只背了一个不大的挎包,但她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山路,现在连动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小覃把防潮垫放在她身边,傻乎乎地想把陈红梅推到垫子上去。陈红梅再累也不能在地上滚,她伸手阻止了小覃,咬着牙坐起身挪动屁股躺到了垫子上。
  袁非看着太阳在离山头一竹竿高的地方加快了下落速度,他站起身瞧瞧地上的残兵败将,实在不忍心叫他们起来准备晚饭。
  小覃问他是不是该去弄一些干柴,天黑下来就没有办法了。袁非拿起登山包上挂着的小斧和一根尼龙绳,带着小覃去了不远处的树林。
  袁非到了树林边才明白这儿的林子跟昨天见到的树林有本质的区别,昨天去的树林他以前见过,这儿的林子他只在电视里看见过。这里有参天的巨树,厚厚的苔藓,长长的藤蔓和齐腰深的各类簇生枝叶,人根本就进不去。袁非晓得就是进得去也不知道会碰上些什么爬虫,他傻呆呆地望着丛林,他只想找树林不想进丛林。
  小覃在他身边建议就在林子边捡点柴,她也觉得林子里阴森森好可怕。袁非看看手中的小斧,再回头看看谷地上的同伴,把心一横就用小斧开路,一点点冲进丛林里去。他要挑战自我,遇到这点可怕的事情就退缩,今后怎么在江湖中立足。
  袁非在前头开路,小覃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同时产生出了战友一样的感情,他回头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棵死亡许久的,有胳臂粗的小树。袁非很老到的横砍竖劈,几分钟就把它砍断,还为它截了枝。小覃望着满头大汗的袁非说他很象一个战士,袁非笑着说她也是一个战士,他真诚的谢谢她的信任。小覃说她知道袁非很能干,也很讲义气,如果发现野兽他一定不会丢下她独自逃命。
  袁非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他叫小覃站在一边看,不要动手,免得刺伤了小手。小覃已经无数次的被袁非的言行所感动,她觉得她真的好幸运,她认识的人都是世上难得的好人。
  袁非把砍下的大小枝节捆在一起,用一根不扎手的树枝穿在中央。他不想立即离开,还想看看周围有什么野物,他说这里面肯定有兔子和狸猫。小覃笑着说兔子是吃草的,一般不会躲在丛林里。袁非想想很有道理,他说他打猎是一个白痴。两人笑着抬起一大捆柴走出丛林,在林子边上看见赵奇跟沈重来接他们。
  袁非把小斧交给赵奇,要他俩去丛林里把地上的树干拖出来。
  赵奇和沈重刚才已经被林子里的景观吓住了,他们现在互相推委,谁也不愿走在前面。沈重要求划拳决定先后,两人几番出手应对下来,沈重输了拳,他战战兢兢拿着斧头沿着袁非开出的路进了丛林。他们抬着树干出了丛林以后,沈重说袁非真看不出有这般胆量,带着一个女孩子敢进原始森林。
  袁非和小覃回到露营地,几个女孩子正忙着准备晚餐,侯峰到溪边打水去了,董正华一人在搭帐篷。他们休息了一个小时,散了架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
  袁非取下挂在登山包上的两把手弩,递给跟着他的小覃。他从包里翻出七八支铜皮包头的弩箭,又拿出两个摩托罗拉对讲机。这种对讲机有20个频道,有效距离达3公里。他跟小覃试着通了一下话,就拿着对讲机交了一个给陈红梅,他说要带小覃去打只兔子回来烧土豆。陈红梅说她也要去,就把对讲机交给了董正华。
  陈红梅上次参加海翔集团组织的露营活动,专心跟刘长平学过怎样使用手弩,回城后还抽时间练过几次,10公尺三发能打20多环。袁非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当他们在一块空地上发现两只野兔后,他把手里的三发弩箭射完了也没有伤着兔子。还是陈红梅一箭射死了一只,另一箭追到兔子窝边才射在兔子的屁股上,那只受伤的兔子带着箭钻进了洞里。
  三人高高兴兴提着野兔回到露营地,营地上的人都惊奇地围过来看他们的猎物。陈红梅把野兔扔给董正华,他简简单单肢解了兔子,把它和土豆烧在一起。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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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06:14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8章


18.陈红梅在一只竹溜从脚下窜走的时候握住了侯峰的手


  5月3日。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山里的空气有些湿闷。太阳在东边的山头上一竿子高的地方懒洋洋地露了露头,很快便缩了回去。陈小龙看看天说今天只能是一个阴天了。
  陈小龙是9点钟准时赶到野猪岭的,他提了一把老猎枪,背了一个帆布包。陈红梅看他满头大汗要他休息一会,他说时间不允许,还是早点进林子的好。
  陈小龙带着陈红梅他们来到原始森林外边。他从帆布背包里拿出一卷纱布交给陈红梅,要大家把裤管都绑上,这样既能防湿漉漉的雨水,也免得有吸血咬人的爬虫钻进裤子里去。
  陈红梅穿了一条喇叭口的牛仔裤,她弯腰绑好裤管起身的时候,侯峰发现她牛仔裤包着的屁股一点也没有下坠的感觉。她束腰的牛仔服敞开着,小腹也看不出有多余的脂肪。陈红梅的身段跟六七年前没什么两样,侯峰的眼球完全被她吸引住了,久久舍不得移开。
  陈红梅知道有好色之徒在看她,她故意伸出双手做了几下扩胸动作,把她那丰满的前胸展现在侯峰面前。她明白自己这身妖气,没有任何正常的男人能够抗拒。
  陈小龙一手拿猎枪,一手拿砍刀,带着大伙进了原始森林。丛林里开头还有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再深入一点就只好用刀开路了。他们藏匿在一人多高的枝叶间,脚下踩着布满上一季落叶的湿土,遇到坡度大一些的地方,必须手脚并用抓着小树枝方能挪动前行。越往深处走前进就越困难,参天的巨树遮天蔽日,长长的葛藤缠着它们向上攀缘,填补着稀少的阳光缝隙,使林子里更加昏暗。人类的入侵时不时惊起一两只大鸟,几个女孩子跟着飞去的大鸟发出一声声尖叫。
  林琳真有些怕了这种地方,她紧紧握着袁非的手,有机会就往他身上贴。她贴着袁非的身体感觉好受一些,因为袁非手里拿着一支弩,有什么事还能帮点忙。他们的前面是开路的陈小龙跟拿着小斧清道的沈重,后边是董正华和苏小玉,陈红梅和侯峰走在了最后。陈红梅在一只竹溜从脚下窜走的时候,伸手握住了侯峰的手。
  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里走了二个多小时,总算看见了耀眼的日光走出了丛林。丛林外边有一条小溪,欢快的溪水流到一片凹地里形成一泓清澈见底的小池。陈小龙叫大家在小池边的空地上休息片刻,他一人进了另一片林子。
  他们刚才走过的原始森林基本上没有坡度,加上恐惧和新奇刺激着神经,近三个小时走下来并不觉得累。陈红梅让伙伴们休息了一会,便吩咐董正华、赵奇和沈重去找干柴,要小覃搭灶上锅。
  陈红梅跟留下的两个男人站在小池边,小池里有小鱼在游来游去,但不下水是捉不到的。她看看他们谁也没有要下水的意思,就只好叫两人沿着小溪去捉鱼摸螃蟹。
  袁非在溪里和溪边的石头上落脚,用两只手从溪里的石头缝里摸到了一条怪模怪样有些扎手的小鱼。他把这条红色的鱼儿放在林琳端着的小锅里,叫陈红梅来看。侯峰过来说这种鱼叫火烧鳊,吃不得。陈红梅说吃不得不要紧,开了张就成。他们不大一会工夫真还捉到了二十多条肥实的小鱼儿,其中还有两条是鲫鱼。
  袁非和侯峰一起把鱼清理干净,交给小覃熬鱼汤。这时,陈小龙提着一只野山羊和两条一米多长的蛇兴冲冲地回到营地。几个女孩子被还在蠕动的蛇吓得花容失色,喊叫着躲开了去。
  陈小龙大笑着把野山羊扔在地上,熟练地用刀取出蛇胆将它放进酒瓶里,然后剥掉蛇皮,用准备好的竹扦从蛇的口中穿进去。几个城里人被陈小龙的一连串动作弄得目瞪口呆,几个女孩子还胆战心惊呢。
  陈小龙说:“现在是旧历的三月中旬,高山上由于气温低,蛇还没有完全活过来,到蛇洞附近一抓一个准。我把竹扦穿在蛇的身上,看起来有些残忍,但这种吃法特别香,也特别补人。”
  袁非皱着眉说:“你还是把另一条放了吧,我们知道有这种吃法就行了。”
  陈小龙看看陈红梅,她也叫他把另一条放了。陈小龙只好提着蛇进了林子,他从林子里出来时顺便砍了一点树枝,在草坪上搭了一个架子准备给大家烤全羊。
  太阳在中午的时候露了一下脸,淡淡的太阳光从云边洒在山野里,仿佛是为了告诉野餐的游人可以放心,下午不会有雨。
  这顿午餐是进山以来最丰富的,有一只烤全羊,一锅鱼汤,还有陈小龙带来的一大碗新鲜的胡豆跟一大瓶药酒,最特别的还是陈小龙手里的那条被烧得“吱吱”响的蛇。
  陈小龙把烧好的一截蛇用小刀切成几段,他要陈红梅拿碗来接着吃。陈红梅犹豫了一下还是用碗接住了一小段蛇肉。她试着吃了一点,觉得还可以咽下去就把碗里的全吃了。
  陈小龙给每人都准备了一点蛇肉,袁非没有要,林琳尝了一小口,转身去吐掉了。
  他们喝过酒吃过饭以后,陈小龙说原始森林见识一下就可以了,要他们在附近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就回野猪岭。他问陈红梅有意见没得,陈红梅说就这么办吧。
  袁非拿出手机看时间,他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他试着拨了家里的电话,打不通。袁非找机会告诉陈红梅,陈红梅说翻过九龙山就没有信号了。袁非说再往山里走大概也不会有信号,陈红梅问他什么意思,他轻轻摇了摇头。
  陈红梅似有所悟,她去问陈小龙山里边还有好的风景吗?陈小龙说在山里边二十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天池,在那儿有一些不错的景致,开发出来还有些看头。陈红梅说以后找时间去看看。
  侯峰、沈重和赵奇邀约起进另一片有路的林子里打猎,小覃听说也要去。他们进林子以后,陈小龙怕他们不安全也跟了进去。
  袁非和陈红梅商量着事儿来到一片岩壁前,陡直的岩壁高耸着难以望到顶去,凹进去的岩洞一样深的缝隙里不知道有多少爬虫。袁非望着缝隙感到毛骨悚然,他说如果他有勇气沿着这些岩缝爬上去,这辈子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畏惧了。

  进林子里打猎的人只有赵奇用过手弩,但他也不得要领,射了几支箭也没射中一只野鸡。侯峰问这片林子怎么看不到地上跑的小动物?陈小龙告诉他说我们走的是经常有人走的人道,野兽有自己的兽道,兽道上不安全,有猎人挖的狩猎陷阱和隐藏的铁夹。
  侯峰说有你这位老猎人作向导不会有事的,带我们去看看吧。陈小龙带着几个想打野兽的游客穿过一片簇生的青杠林,来到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上。他说野兽除非是逃命,一般不会走到人道上去。这条兽道上会碰到野猪野山羊,过去还有大黑熊呢。
  陈小龙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狩猎陷阱,他轻轻拨开蕨草丛,再拨开一层厚厚的腐叶就看见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坑底安着几根削尖了的竹桩,就象过去越南人给美国鬼子弄的陷阱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竹桩上还缠着一些藤条,掉下去的小动物会被这些藤条缠住,看来这位猎人是想大小通杀。
  陈小龙说这里打猎是违法的,这个陷阱就让它敞开着吧。
  一行人前行了一段路,终于发现了一只正在拱地的野猪。陈小龙示意侯峰用手弩射它,侯峰说这种箭根本就伤不了它。陈小龙说找找打猎的感觉就行了,野猪是保护动物,你真伤了它还不行。侯峰点点头瞄准野猪就是一箭。野猪被射中屁股,它“吱”地叫了一声逃走了,引得小覃一阵好笑。
  侯峰上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箭头看了看,上面什么也没留下。不过他还是有些兴奋,这辈子总算跟野兽真枪实弹地干过一场。
  陈小龙过来问侯峰还往不往里走,侯峰说什么也没打着怎么好意思回去,正在这时,他衣袋里的对讲机响了。陈红梅问他在哪儿,走了多远了?侯峰回答说他们正在兽道上,这里有狩猎陷阱,他刚才还打伤了一只野猪。陈红梅问他捉住没有?他说野猪是保护动物,把它放走了。陈红梅说她现在要过来,要陈小龙来接他们。

  陈红梅跟侯峰通完话,她问董正华去不去看狩猎陷阱,董正华说要留人看行李。袁非看看林琳,林琳轻轻摇摇头,他就说他们留下来。陈红梅看着林琳坏笑着说:“我把对讲机留下来,这里就剩你们两个人,野兽来了千万要用它报警哟。”
  陈红梅他们走后,袁非看看四周茂密的丛林和险恶的岩壁,把林琳拉到身边问她怕不怕。林琳摇摇头,她问袁非刚才跟陈红梅商量些什么,神神秘秘的象要搞阴谋诡计?袁非说工作上的事,有个难题解决不了在这儿才悟出一点眉目。林琳问是什么样的难题?袁非没有回答,却动手去解她牛仔服的衣扣。林琳抓住他的手说刚才陈红梅笑得那样诡秘,会不会跟苏小玉他们一起躲在林子里偷看。袁非笑她太小心了,他说陈红梅不会这么无聊,况且董正华还跟他们在一起呐。林琳说她就是对陈红梅不放心,袁非告诉她这次到九龙山,陈红梅还专门要我把你带上。林琳听了他的话怒目圆睁,她说原来是陈红梅要你带我来的,如果不是她说一句话你还不带我来哟。袁非苦笑着说你不要胡搅蛮缠嘛,我现在受你管制,不带你来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林琳说你还记得被管制就行了,以后当着我的面不准跟别人眉来眼去的,一个大男人好不好意思。
  袁非唯唯诺诺点头答应着,手却没有闲下来,他解开林琳的衣扣,用力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把她的乳房往自己的胸前贴,两人有两天多没有肌肤之亲了,双方都有点冲动。袁非把手滑到她的乳房上,轻轻捏着她发硬的乳头,林琳红着脸儿闭上了眼睛。
  袁非冲动地去解她的裤带,林琳睁开眼制止了他。她说不行,在这样的地方太紧张没有情绪。袁非说试一试吧,林琳仍然说不行。两人的手捏在一起较着劲,看着林琳都要屈服了,这时袁非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陈红梅在对讲机里说看见有两只野猫在打架,要他们赶快过去看。袁非拿着对讲机,好一会才大声说了句洋文“NO”。
  林琳说有人在吃醋,袁非说不可能,她又不喜欢他。林琳说感情这种东西是很复杂的,她就是不爱你,也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亲近。袁非说她不是这种人,也许真有两只野猫在打架呢。林琳说她把时间都算得这么准,如果换了别人,真的要怀疑你们以前是不是做过相同的事。袁非亲了她说:“还好是你,要不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琳在他耳边大声说:“你这丑八怪也想吃天鹅肉,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袁非抱住林琳,把她按在防潮垫上。他扑在她身上,扯开她胸罩咬住了她的乳头。他含糊不清地说:“我这个丑八怪今天吃定你这只白天鹅了,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你怎么办。”
  林琳右手推着袁非的脸,左手打着他的头,开头用力打了几下,后来就越来越轻变得没有力气了。

  陈红梅跟侯峰会合以后,一大帮人继续往丛林深处走。他们走了十几分钟,陈小龙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一只獐子,他举起猎枪就是一枪打过去,可惜獐子已经听见了人声,它提前一点点转身刚好躲过了子弹。陈红梅举着手弩追上去,她不顾丛林里的荆棘和爬虫,她的风姿很象一个丛林女战士。侯峰看得赏心悦目,他精神一振也提着手弩追了上去。
  陈红梅追了百多公尺,看见獐子钻进了一个雾气弥漫的山洞。山洞的洞口长着肥手蕨,蕨叶覆盖着洞口,狰狞的蕨爪在洞口舞动,陈红梅被这种景象吓得目瞪口呆。侯峰追上来站在她的身边,她说想不到这些植物比动物还可怕,问他敢不敢到洞口去看看。侯峰向前走了几步,端着手弩在洞口前二米远的地方伸长脖子往洞里望,他很想进洞里去,只是腿不听使唤。
  陈小龙跟过来,他在洞口张望了一下说没有照明的东西,还是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陈红梅他们空着手回到营地,袁非问陈红梅是不是把野猫给放跑了。陈红梅说野猫太狡猾没有逮住,还真让它跑了。袁非说:“我们抓了一只,你猜是什么动物?”
  陈红梅说:“不会是刺猬吧?”
  林琳从登山包后边提出一个塑料袋,袁非接过袋子举在陈红梅面前。陈红梅看见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在袋子里不安地望着她,她好奇地问林琳是怎么捉住它的?
  林琳说:“刚才我们坐在垫子上忽然听到丛林边有响动,看见两只兔子从林子里跳出来在草地上吃草。我跟袁非从两边包抄过去捉住了一只,另一只逃掉了。”
  陈红梅笑着说:“晚上又可以吃兔子肉了。”
  “不行,不准杀它。我们要带回去养它。”林琳大声说着从袁非的手上抢过兔子抱在怀里。
  “怪可爱的,我来给你们照一张相。”陈红梅不知道是说林琳可爱呢,还是说兔子可爱。她去挎包里拿出照相机,给抱着兔子的林琳单独照了一张,然后要袁非站到林琳身边去,给他们两人照了一张。
  苏小玉提议大家一起拍个合照,陈红梅没有响应,她单独给苏小玉和董正华照了一张。照相机是陈红梅的,它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手,也就是说九龙山之行,陈红梅还没有照过一张相。
  陈小龙等他们照过相以后就带着大家从另一条路出了原始森林,在天黑前回到了昨天露过营的野猪岭。

  5月5日,傍晚。陈红梅的三菱越野车和董正华的大切诺基一前一后驶进了东山度假村。
  陈红梅在回市区的路上说每人的500元旅游费还没化多少,她要袁非用对讲机跟大切诺基上的人商量,问他们愿不愿到东山度假村再玩一天。董正华过了一会说他们一致同意去东山度假村。
  陈红梅给陶大美打电话问她那儿还有房间没有?陶大美说你陈大小姐要来,我赶客人都要给你准备房间,她问陈红梅要几间房?陈红梅思量了一会说方便的话五六间都行。陶大美说给你们六间吧。陈红梅叫她准备九个人的晚饭,他们一小时内就能赶到。
  一行人来到东楼,陶大美在东楼门口迎接他们。陈红梅说人都快饿死了,问她饭准备好没有?陶大美笑吟吟地说菜已经上桌就等各位张嘴了。
  陶大美引着陈红梅他们进餐厅,陈红梅在她身边小声说:“我们中间有天牛公司的人,在这里千万不要提海翔集团。”
  他们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雅间,雅间里的玻璃钢桌面上摆满了酒菜。陈红梅站在桌旁说:“陶老板,我们每人只有二百多块钱,你弄这么多菜怎么吃得起。”
  陶大美说:“你是我的贵客,过去请都请不来,还付啥子钱哟。”
  陈红梅对同伴们说:“既然陶老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就放心吃吧。”
  他们中午的饭是在九龙山林场吃的,那里简陋的桌凳和粗糙的饭菜跟这儿的华丽和丰盛比起来反差太强。袁非知道林琳早已饥肠辘辘,他要她快吃,可她却跟大家一样手里捏着筷子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陈红梅他们吃过晚饭来到东楼大厅,大概是服务员给陶大美打过电话,她从楼上下来满面笑容把客人接到三楼。她在三楼安排了五个房间,独独把陈红梅安排在四楼。陈红梅说她就在三楼,还住306房。
  袁非依然选了305房,他进屋前对陈红梅小声说:“今天我们都沾了你陈大小姐的光。”
  陈红梅愣了愣,她瞪了袁非一眼道:“别瞎说。”
  袁非从未见她这么严肃过,他吓得一缩脖子进了305房。林琳进屋以后问袁非跟陈红梅嘀咕什么,袁非说:“你没听见她叫别瞎说呀,怎么好再跟你说呢。”
  袁非轻轻扣上门,他把林琳搂在怀里说:“好多天没有关门了,真想跟你……”
  “少来,你自己去慢慢想吧,今晚不会让你得逞。”林琳把他推开,从包里翻出内衣裤一人进了卫生间。
  袁非那天跟林琳在草地上亲热,两只兔子从林子里出来在草地上乱窜。林琳阻止了他的想入非非,两人蹑手蹑脚从两边包抄过去,合力逮住了一只灰色的小兔子。
  林琳本想将小兔子带回家去,但第二天一早在野猪岭一不小心让它给逃掉了。林琳很沮丧,袁非安慰她说也许别人是两口子,你硬把它们给拆散了于心何忍呢。跑了就跑了吧,我本来就有心劝你把它放掉的。林琳撅着嘴说:“我本来也有意放它的,让它跑了总不是个滋味,如果举行一个放生仪式多好。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还遭人笑话。”
  林琳洗完澡出来,几天没有跟袁非做爱,她心里早就心猿意马,躁动不安。但她在门口看见袁非跟陈红梅咬耳朵,醋意一上来,身体里的爱意变成了愤怒,突然一点情绪也没有了。袁非刚才想进卫生间跟她一起,林琳没给他开门。
  袁非进卫生间以后,林琳离开了房间,离开了东楼,她一人到池塘边散步。春天的山里暖风融融,泥土和花草的香气弥漫在林琳周围,她心里的烦恼很快便烟消云散。
  陶大美是模特儿出生,身材气质俱佳,可跟她妹妹陶小美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真正的美女是不会抛头露面的,更不会去参加选美之类的游戏,她想要什么就会心想事成,前途一马平川,八方都是金光大道。陶大庆为了在海翔集团谋得一席之地,将自己天仙似的小妹通过同学刘长平弄到刘长青身边做秘书。刘长青并不是好色之人,他只是惊诧于陶小美的美貌跟她有了性关系。这以后自然就把新成立的投资公司交给陶大庆经营。
  陶小美只是刘长青身边的一只花瓶,也是刘长青唯一的情妇。刘长青对陈红梅的器重,陶小美是知道的。这样,陶大美刚才对陈红梅的巴结也就顺理成章了。陶小美告诉她姐,刘长青这次去美国就是要跟他老婆协商离婚。陶小美认为刘长青可能找到了一个值得他抛妻别子的女人,她猜测这女人就是陈红梅,因为陈红梅也在办离婚。
  陈红梅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侯峰敲她的门也没去理会。中午在九龙山林场接待站,陈小龙把他们的黄场长介绍给陈红梅和侯峰,黄场长说了一大堆客套话,目的就是想让海翔集团投资开发森林公园。陈红梅和侯峰一起跟黄场长粗略谈了一下投资情况,并约好下个月一起去“天池”看看。
  侯峰没敲开陈红梅的门就一人踱到二楼的晒台上,他看见小覃一人在那儿看星星。侯峰想退身离开,小覃转身叫住了他。侯峰觉得小覃不应该发现自己,他问小覃怎么知道是他?小覃说她感觉得到。侯峰不愿呆在晒台上,他叫小覃陪他到外边走走。两人走出东楼,走过池塘,来到了度假村大门边的游廊里坐下。
  侯峰一直想找机会跟小覃好好谈谈,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也就一直拖了这么久。他们坐在一起,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侯峰斟酌了一会,他说:“我这七八年来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陈红梅。”
  小覃没言语,她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但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侯峰问。
  小覃又过了一会才说:“我不明白,你疏远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侯峰皱皱眉说:“我疏远你是因为……我心里有别人。”
  小覃说:“我不接受你这种说法。当时你和陈红梅没有一点实质性进展,我只感觉到她在利用你,而你不是那种甘心被别人利用的人。你们当时只有冲突,没有妥协,更谈不上有感情,一点苗头也没有。你骗不了我,我不是傻瓜。”
  侯峰嗫嚅道:“我那时跟她有一些误会,我们……”
  小覃大声说:“打住……别说骗人的话。你骗不了我,侯大哥。”
  侯峰住了口,他费劲找到的理由看来行不通。他们谁也不再说话,看上去就象在聆听小虫的鸣叫,至于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侯峰过了许久才又开口,他说:“我跟陈红梅是九四年在一家证券公司的大户室里认识的。她当时还是一个新股民,我虽然也只有一年多的股龄,但那段时间对股票还看得比较准,她对我很有好感。陈红梅后来结了婚,我们也没有中断过来往。她现在离了婚,主动跟我套热乎,我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都要跟她发展下去,就是牺牲一次也值得。”
  侯峰说完这些话才发觉小覃已经离开了游廊。

  袁非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林琳没在房间里,他叫了两声也没人应话。袁非穿上衣服出门找老婆,他在池塘边找到林琳,把她拽回了305房间。
  林琳一人在池塘边呆了一段时间,春夜暖融融的氛围是很撩人的。袁非以为要费些周折才能把她哄上床,他按下门锁转身想说点甜言蜜语却被林琳一把死死抱住了。他们三下五除二很快脱光了衣服,如胶似漆地动在了一起。
  春天是做爱的黄金季节,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过这样“长时间”的隔离,积蓄的爱意使双方的身心很快便达到了完美的融合。林琳“咯咯”笑着说他怎么如此狼狈?袁非抱歉说他太激动了。林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时间刚好,一切都非常好……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多长时间,只要找到感觉就行了。袁非,真的很好,你千万不要过意不去,有了思想包袱成了习惯就惨了。”
  袁非压在她身上点着她的鼻子说:“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林琳突然板起面孔把他推下去:“谁是你老婆?你老婆在对面。她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不快点过去安慰她。”
  袁非按住她的胸脯说道:“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也太快了一点,才完事就卸磨杀驴呀。”
  林琳侧侧身大声说:“杀了你这头驴我才解恨。你说,刚才跟陈红梅在门口咬什么耳朵?”
  袁非用手按住她的嘴说:“小声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千万不要让第三者知道。”
  林琳的脸色一下子缓和过来,她说:“我可以保持沉默,你说吧。”
  袁非说:“你觉没觉得我们这次来度假村,陶大美对我们热情得有点过分。她这种人一看就是个势利眼,我们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巴结?”
  林琳说:“我是感觉有些怪异。我以为你们在海翔集团是大妈生的,他们做后勤的巴结一下你们也很正常呀。”
  袁非说:“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次没有这种待遇,这次为什么突然变了?我们这些人的位置可是一点也没变呀。”
  林琳说:“你是说有一个人的位置变了?”
  袁非点点头说:“聪明。上次到东山度假村刘长青指定要见我一个人,而陈红梅把我带到刘长青那儿却不离开。我当时就有些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总算有了些头绪。”
  林琳睁大眼睛问:“你是说她跟刘长青……”
  “不--错。”袁非说。
  林琳摇摇头说:“陈红梅不象是给别人做情妇的人。”
  袁非说:“我听说陶大美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妹,她现在是刘长青身边的人。”
  “她妹妹,她……巴结陈红梅,什么意思?”林琳不解地问。
  “这就说明不是做情妇那么简单。陈红梅现在在办离婚,说不定刘长青过些日子也会离婚的。我还怀疑刘长平同意跟陈红梅离婚是受了刘长青的压迫。”
  林琳再次摇摇头,她说:“刘长青这种富豪是不会轻易谈离婚的,那牵扯到财产分割。上亿的大公司最怕这种分割,那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企业给毁了。”
  “话是不错,不过感情上的事很难说得清,四十多岁的人照样有感情冲动的时候。”袁非说。
  “陈红梅真有这么大的魅力。”林琳自言自语。
  “她有,世界上任何美女都比不上她。”袁非肯定地说。
  “滚开。”林琳踹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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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07:52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19章

 19.陈红梅拿到离婚判决书那天要袁非去了她的新家


  5月8日,星期二。五一长假过后,海益公司的全体员工都精神饱满地准时到了公司。钱晓康和女儿钱晨这次长假去了新加坡,昨天下午才回来,他今天也一早就赶到了公司。
  陈红梅利用开盘前的一点时间主持开了个短会。她说:“我近段时间的主要精力要放到九龙山开发项目上,海益公司的日常事物就全部由侯峰负责。不过,操盘室的工作直接由海翔集团的刘长平领导,袁非,你们今后有什么问题跟他商量着办。”
  陈红梅看看小覃说:“覃桂珍同志这三个月来学习刻苦,工作努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在公司的最后一个决定就是将小覃的工资提到三千元一个月。如果小覃愿意,我可以代表海翔集团欢迎她成为集团的新成员。”
  袁非带头鼓掌。小覃被同事们热烈的掌声弄得满脸通红,使她看上去更加娇艳动人。
  陈红梅在短会结束后回到办公室,袁非跟进来跟她商量能否将林韵股份拉抬一下。4月25日的暴跌将林韵股份打到35元,他准备将股价作小幅拉升,最好能拉到38元附近。
  陈红梅笑着说:“我才宣布这些事由刘长平负责,怎么好再管呢。“
  袁非说“你既然几分钟前还有权决定公司的事,现在把我这件事搞定不是太困难吧?”
  陈红梅拍拍他的头说:“就照你的意思办吧。你只要不突破林韵股份的前期高点,刘长平不会说什么的。”
  袁非说:“海益公司的事你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海翔集团的二千万林韵股份还没有开始出货呢。”
  陈红梅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后不管公司的事了,我说的只是暂时由侯峰负责。”
  袁非摇摇头说道:“你刚才说在海益公司的最后一个决定……”
  陈红梅说:“袁非,那是你理解错误,我是说离开这段时间前的最后一个决定……”
  “红梅,你把以后的打算给我透透风,让我心里也好有个底。”袁非不满地说:“刚才你作出这么大的决定,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陈红梅说:“这事昨天晚上才定下来,没有时间告诉你。”
  袁非嗫嚅着问:“刘大老板回金江了?”
  陈红梅不想瞒他,她说:“昨天上午到的。他下午召集证券投资这一块的负责人开了一个会,有些事以后给你讲。”
  陈红梅临走时把董事长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了袁非,他中午可以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今天上证指数以2119点开盘,高开半个点。林韵股份的开盘价是35.80元,跟前一个交易日持平。袁非看大盘买气不错,就跟南京的赵奇一起把股价对敲到36.80元。袁非到公司前给赵奇打了个电话,主要是怕他不能按时上班,可他那时已经坐在电脑前了。毕竟是老操盘手了,知道大假以后的第一个交易日会有行动。
  袁非这天仍是边拉边出,林韵股份涨了近一块钱,他反而卖出去三万股。做股票的人大都喜欢追涨杀跌。我国有一条古训叫趋利避害,古训有之,照着做应该不会错,但人性的弱点--怀疑、贪婪、后悔、抱有侥幸心理,还有恐惧,往往把这条古训用反了,趋利趋在了最高点,避害避在了最低点。在一只股票上涨的初期,人们往往怀疑它是不是假涨,是不是有人在拉高出货;当股票涨了一大截,量也放出来是真的在涨,这时候追进去还来得及,因为涨幅较大的股票其形态跟成交量肯定非常漂亮,它一般还会有一波上涨。追进去的股票涨了10%,这时人的贪婪之心开始作祟,赚了10%还要贪20%,股票放量下跌还以为是正常回挡;后来股价跌到成本价附近了,这时候卖出还来得及,可这些人往往又开始后悔,后悔赚了10%都没卖,在后悔的同时不甘心的想法轻易就会露出头来,赚了10%都没卖,为啥现在来卖;再后来自然就被套住了,套住了就抱有侥幸心里,反正迟早会涨起来,世上那有只跌不涨的股票;最后就是恐惧,股价跌得面目全非,还有人说会再跌,还要跌到某某价位去。1994年7月上证指数跌到了300多点,还有股评人士说会跌到200多点。100个点是什么概念,粗算一下就会知道还要跌30%以上。袁非的一个股友就是在330多点割的肉,10块钱的股票在3块钱卖出,可谓是惨烈。
  袁非认为做股票其实就是跟自身的弱点作斗争,能够战胜自我的人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操盘手,他反省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这方面的修行依然不够,今后还需继续修炼。说实在的,世上最难搞懂的是女人的心,而股市比女人的心还困难百倍。所以人们常说股市无专家,只有输家和赢家,仔细想来,这话很有些道理。

  5月11日上午,从没有在海益公司露过面的钱晨跟侯峰一起出现在操盘室。钱晨是那种身材极好容貌却很普通的女孩子,她的背影非常有气质也非常诱人,但看到她那张脸往往让人失望,尽管那张脸并不难看。这都是好色之徒的心理因素在作怪,期望值太高了失望就在所难免。所以,钱晨从来就不喜欢用背对别人,免得让他们心生遗憾低看自己。
  小覃看见钱晨被她的气质所震慑,她慌忙站起身看着她,好象来了个新董事长。袁非不认识钱晨,他以为侯峰要单独给他们介绍就站起身望着客人。侯峰没有给操盘室的人介绍钱晨,他记不起来袁非跟她是不是见过面。
  袁非跟侯峰的关系一直是不尴不尬,他不愿意以主人的身份做自我介绍。他忽然想起自己是操盘室的主管,按规定外人是不能进来的,该不该请这女人出去呢。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钱晨主动向他伸出了手。她笑吟吟地说:“我想,你就是袁非了。初次见面,千万别把我赶出去。”
  袁非握住钱晨的手,他脑袋里“嗡嗡”作响,说话竟然有些结巴。他说:“我,我们……初次见面,怎么能……您请坐。”
  钱晨收回手看看操盘室的环境,她对袁非说:“我是天牛公司的临时工,这几个月一直想过来瞧瞧,侯总就是不让我来。我想,大概是我长得难看,身份卑微,侯总怕我过来丢了天牛公司的脸吧。”
  袁非在她面前突然感到非常压抑,他说:“天牛公司再多一位你这样的临时工,我都不敢再做股票了。”
  钱晨盈盈一笑,她笑起来很有味道,袁非真有点怕了她,觉得他的克星出现了。说来也是,这小女子以后在《金融道》里的“出色”表现,比陈红梅有过之而无不及。

  5月18日,星期五。这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这天海益公司手中的股票全部卖了出去,赚了1500万;这天是陈红梅拿到离婚判决书的日子;这天也是袁非和陈红梅单独在一起过夜的日子;这天,大概也会是哪位读者的生日吧。
  这天早晨,袁非在厨房烧开水冲牛奶,一不留神把林琳最喜欢的一只碗带到地上摔得粉碎。林琳跑过来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伤心极了,她弯腰将大一点的碎瓷片捡在手心里,把它放在一张报纸上,象作遗体告别似的望着碎瓷片沮丧地叫袁非今天出门要小心。袁非说用不着她提醒,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邪门。
  袁非到了办公室还在想早上的事,一只碗掉在地上怎么会摔得粉碎,连个破镜重圆的机会都不给。
  上证指数这几个交易日在稳步推高,林韵股份一直维持在36元上方运行,袁非每天出10多万股,海益公司在陈红梅出货前剩下的几十万股将在今天上午全部出清。袁非前天跟刘长平通电话,建议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各解冻100万股林韵股份。刘长平说解冻的数量还要再商量一下,要他休息一二天。
  林韵股份今天以36.80元开盘。袁非由于要把12万股林韵股份全部出尽,他没有拉抬股价,而是机械地一路出下去。好在大盘在涨,他在林韵股份跌到36.20元时就把12万股全部卖了出去。袁非看时间还不到10点半,刘长平那边的解冻数量还没有讨论出来,他也不好去催,他搞不懂刘长平现在在忙什么。
  袁非忽然感到非常轻松,想起楼下的经纪人朋友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就跟小覃说要到楼下去看看。
  经纪人室因为海益公司就走了三个人,现在看起来有点人去室空的感觉。袁非来到老姚的工作台前问他做得如何?老姚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里剩下的两位同事看见发达了的袁非都过来问这问那。袁非微笑着一一作了答复,只是自己在楼上做操盘手的事没有告诉他们。
  袁非离开经纪人这个岗位以后,他把手里的客户全部交给老姚在打理。他问这些客户的盈利情况?老姚说这几个月的行情不错,他们都赚了一些钱,最少也有5%。袁非说:“难道金教授也赚了钱呀?”
  老姚说:“金教授这次赚了不少,天通股份一只股票就赚了40%。”
  袁非啧啧称奇,他说:“真是怪事,我替金教授买股票无论如何也赚不了钱,怎么一换成你,金教授就那么好的运气。”
  老姚笑着说:“大概你们属相相克。”
  袁非拍拍脑袋说有这种可能。一般人会说别人比他做得好客户才会赚钱,但袁非不想这么说,因为他是经纪人室公认的做股票第一人。
  袁非又问任艳萍的帐户交易情况,老姚说小任自己在做,不过也赚了一点钱。袁非心情不错,他也不谢老姚。他的客户交易量全部算在老姚头上,该说谢的是老姚才对。
  袁非找曲经理要了一张餐券,他中午在四楼和过去的同事们一起吃饭。股民餐厅有不少是袁非的熟人,他们问他好久不见了,到哪里发财去了。袁非说在别的营业部帮一个大户做股票,老姚也只知道他是在帮一个大客户。
  袁非下午也无所事事,林韵股份自己在36.50元附近横盘,用不着他关照。他闲来无事就给小覃讲股票的时间之窗,他给她讲了时间之窗的来历和它的神奇之处,最后说上证指数的周线几乎完全是照着时间之窗在运行,准确率达到90%。他特别指出一波中级行情,无论是反弹还是回调全部都在14周左右出现拐点,准确率可以说是100%,非常有指导意义。这可是袁非的秘密武器之一,他连这个都教给小覃了,可想而知小覃是多么讨人喜欢。

  陈红梅在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袁非,说她已经拿到离婚判决书,要袁非去她的新家吃饭。陈红梅搬家已经快一个月了,袁非还没有去过。
  陈红梅驾着别克车在益都大厦附近接上袁非,径直向郊外驶去。他们的车在20分钟以后来到了一个依山而建的住宅小区--海天花园。海天花园由并排的三栋高楼组成,园内有假山,有假水,有亭台长廊,还有运动器械和儿童乐园。陈红梅将车停在车库,领着袁非进了最左边的一栋高楼,他们步行爬上三楼,进了A座的一个套间。
  这是一套2室2厅的住宅,室内的装饰让袁非洗了一次眼睛,饱了眼福。门口对面的全幅的落地大窗,阳光穿过纱帘照在翠绿色的强化木地板上,闪烁着水晶般的光泽,非常清新迷人。袁非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他要陈红梅站到靠窗的位置。陈红梅瞧瞧这个乡巴佬,她说:“这是朋友的房子,装修只化了十多万,并不算豪华。这套房子加上装修款总共才四十多万,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别忘了你已经有能力买这样的房子了。”
  袁非向她摆摆手说不是钱的问题,他要她在窗前来回走几次给他看看。陈红梅依了他,背着手赤着脚在窗前来回走了两次。袁非看得有些晕了,他嘴里一个劲的说:“好,好。美,美。真是太美了!”
  陈红梅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带他做了一系列的交易舞动作,直到有些气喘才歇下来。她问袁非是不是感觉这里的装饰很舒服,很合胃口。
  袁非抓着她的手臂说:“主要是因为有了你,整个环境让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陈红梅拍拍他的后背说:“我喜欢直线条,我想你肯定也喜欢,是不是?这套房子的装修全是简单明了的直线条,还有就是落地窗和空荡荡的房间,让人感觉很清爽。我才来的时候也有些兴奋。”
  袁非思量片刻说:“红梅,我今后要买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把电视机和音响放到书房里去,客厅就摆几把沙发和几样陶瓷,茶台都不要,你觉得怎么样?“
  陈红梅笑着一摆手说:“你看,我就是这样摆的,够品位吧。”
  袁非精神抖擞,他抱住陈红梅转了两圈松开手说:“有钱真是好呀,这样的房子住着才会有灵感。红梅,今后还靠你多提携哟。”
  陈红梅微微一笑说:“我们谁跟谁,我的就是你的。你这次把林韵股份操作好了,这样一套房子不会有问题。”
  袁非兴奋地点着头说:“那真是好极了。股票的事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愿上帝保佑不要节外生枝。”
  陈红梅在靠门边的沙发椅上坐下,她拍拍扶手要袁非坐在上面。她说:“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下周一分别解冻一百万股林韵股份。我们想在解冻的过程中拿到侯峰的交易密码,就是我们交给他管理的一千万股的交易密码。袁非,国有股减持方案初步有了定论,我们的时间越来越紧了。”
  袁非现在才明白刘长平为什么要他休息两天,原来他们在安排套取侯峰管理的股票交易密码。袁非说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他一直在抓紧时间出货,但以目前这种速度出下去肯定不行,能否拿到侯峰的密码,将是这次出货的关键。他还说有一个笨办法,就是尽量多的找出侯峰身边的一切数字,用人工解密。
  陈红梅叫他说具体一点,袁非说:“第一,资金帐号在我们手上,而且数量不算少;第二,侯峰是个多疑的人,再加上是小公司出来的,大小事情习惯于亲力亲为,林韵股份的交易密码一定是他一人在掌握;第三,既然是一人在掌握,极有可能只有一个密码,找出这个密码,整盘棋就活了。”
  陈红梅说:“你的分析不错,我想下周一很难拿到密码。袁非,让老天爷再给我们一次好运,一起来找出这个‘芝麻开门’吧。”
  袁非问侯峰身边的人可不可以利用?陈红梅说不能冒这个险,天牛公司的人她分析过,说不上是铁板一块却也找不出漏洞。她说沈重是最薄弱的一环,但他毕竟是侯峰的亲侄儿;小覃对侯峰有感情,不可能背叛他;而钱晓康跟高晓丽都是股东,希望也很小。
  袁非嗫嚅道:“今天,侯峰带了一个人来,她叫钱晨……”
  陈红梅说:“这个人我也调查过。她是钱晓康的女儿,名牌大学国际贸易专业的高才生,做事和做人都很有一套。她要想出卖天牛公司自己会来找我们,否则,怎么利诱她都无济于事。”
  袁非心里暗暗吃惊,看来陈红梅这段时间并不是只在办离婚,她在暗地里不知道还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他正想再问点什么,门铃响了。陈红梅去开门,进来一位手里提着两大包菜的中年妇女。陈红梅对袁非说是她请的钟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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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09:00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0章

 20.林琳一早搬到厂里去住了


  5月19日,星期六。袁非上午10点多钟才睡醒,他给家里打电话,家里没有人接听。他给林琳打手机,林琳的手机关机。袁非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他告诉陈红梅要立即回家。陈红梅说:“林琳现在肯定不在家,你回去有什么用,留下来吃了午饭我开车送你回去。”
  袁非下午回到家,林琳早已经走了。他看见茶台上放着昨天早晨打烂的那只碗的碎片。这只碗是景德镇出产的仿古山水青花小碗,林琳读大学时在江西一共买了四只,后来留下两只,昨天早晨摔碎的就是其中的一只。林琳非常喜欢这两只碗,袁非有时看她端着它爱不释手的样子,要她把它收起来,免得打烂了。林琳说:“现在还有两只,等它剩下最后一只时我会把它收好的,到时你想用它我还不给呐。”
  袁非进厨房看见碗柜里已经没有另一只碗,它一定被林琳拿走了。他回到客厅再给林琳打电话,对方还是关机。他又给林琳的家里打电话,林妈说林琳没有回家,她问袁非跟小琳怎么了,昨晚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没有回家?袁非说昨晚喝醉了,在一个朋友那儿。
  袁非现在感到事态真的非常严重。他们以往吵了架,林琳提出分手,搬到厂里住了半个月,她母亲也一点不知情。这次,林妈竟然知道他不回家过夜。袁非的头有些晕了,林琳看来已经下了决心跟他分手。
  袁非给陈红梅打电话。陈红梅安慰他说没什么,过几天等林琳气消了她开车送他去林琳的厂里。她还说只要他态度诚恳一点,多说点好听的话,林琳一定会跟他回家的。她提醒他现在的地位和以前不一样了,已经是一个打工皇帝。
  袁非说林琳不是个看重钱的人,否则也不会跟他生活这么些年。他还说他们以前闹着分手,她从来没有给她家里讲过。林琳一般的事情不会给她母亲说,如果她家里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一定非常严重。
  陈红梅说:“现在知道对林琳的感情有多深了吧,不弄出点事你是不会知道的。”
  袁非有些气恼,他说:“原来你是故意的呀。”
  “不是。我没有破坏你们的意思,工作上的事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我怎么会让你分心呢。袁非,早晨听到你的手机铃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怕把你吵醒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帮你接了电话。我们昨晚也喝得太忘乎所以了,这是我的错。”陈红梅认真地说。
  袁非说:“不能说是你的错,红梅,我一点也不怪你。我给你打电话只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
  陈红梅说:“你们毕竟是相爱的,她也不愿意真的就这么离开你。袁非,把心放宽一点,明天去找她谈谈,多谈几次就有办法把她接回家了。”
  袁非说:“她现在就象一只火药桶,过几天再说吧。”
  陈红梅说:“也好。你现在在家里做什么,出来喝杯茶吧。”
  袁非说:“不了,我还有件事要做。”

  林琳昨天在沙发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她傍晚回到家里,看见冷清清的灶头就给袁非打电话,袁非说他在跟同事商量事情,晚上不回来吃饭。林琳吃过饭边看电视边等袁非,她等到10点钟,袁非还没有回来,她又给他打电话。袁非这次说马上就回来。林琳又等了一个小时还是不见袁非的影子,她再打袁非的手机,袁非说司机喝醉了回不来了。林琳问他在哪儿?袁非说在东山度假村。林琳问谁是司机,袁非想了想说是董正华。林琳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就问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还有谁?袁非说有董正华、侯峰,还有小覃。林琳说她要给小覃说件事,要他把手机给小覃。袁非说小覃睡觉去了。林琳问他身边是哪个?袁非说都喝醉了。林琳发火了,她大声说喝醉了也要找个人说句话。袁非把手机挂断了。
  林琳再打袁非的手机,他过了一阵才接。他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钟了,这里又没有出租车,你要我走路回来呀。”
  林琳说:“你不走回来,你会后悔的。”
  袁非没有走路回来,她等了一晚上也没回来。第二天早上,林琳犹豫了许久还是给袁非打了电话,谁知道接电话的是陈红梅。林琳这下死心了,她哭着给母亲打电话说袁非一夜没回来,到现在也没回来,她要搬到厂里去住。
  她母亲说今天是星期六,厂里又不上班,要她回家一趟。林琳说她想一个人静下来想一些事。她挂断电话伤心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临出门时把袁非打烂的那只碗的碎片从垃圾袋里找出来放在茶台上,然后去厨房把那只好碗拿走了。

  袁非昨天晚上要回家并不困难,虽然陈红梅不能开车,但他那时还没有醉得走不了路,他走几步路在海天花园附近找得到出租车。
  陈红梅晚上弄了几样家常菜,袁非也做了一个盘龙黄鳝。这个菜是袁非的保留菜,学的时候下了点功夫,做出来自然就比较地道。陈红梅很喜欢吃,酒自然就喝得多了一点。
  陈红梅在喝酒前说她下午拿到了离婚判决书,非常高兴,她现在跟六年前一样是一个自由人了。她叫袁非来就是想喝醉后有人照顾,她今天非常想喝醉。
  袁非说喝醉酒对身体有影响,劝她少喝点。陈红梅说现在是在她家里,在家里喝醉了不会出丑,她说身体固然重要,但她今天不喝醉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袁非听着这话有些糊涂,他问为什么以后就没机会了?陈红梅说你过段时间会明白的,她要袁非今天把酒量拿出来跟她一起喝醉。
  袁非说:“我喝醉了谁来照顾你呢,你不是专门找我来照顾你的吗?”
  陈红梅说:“你喝醉了我高兴,我从来没见你喝醉过。我们都喝醉了就不会难为情了。”
  袁非问什么难为情?陈红梅笑笑说:“我们六年前不是都想在一起过一个晚上吗,你忘了,今年情人节还提起过呢?”
  袁非端着盛满红酒的杯子心里荡起激情,他跟她碰杯后说:“我陪你喝,一醉方休。”
  两人说过上面这些话,林琳的第一个电话到了。袁非看看来电显示,他示意陈红梅不要说话,他接过电话,两人又继续喝酒。他在接林琳的第二个电话时,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但他知道是林琳的电话,必须非常专心的去应付。他强打起精神,还是被林琳发现了问题。男人的酒喝多了,脾气自然要大一些,袁非也不例外。他虽然听清了林琳要他走路回去,否则要后悔的话,但他还是选择了不回去。陈红梅这时已经喝醉了,他不想丢下她一人回家去。他眼前的女人是这辈子深爱过的,她现在需要自己,他怎么能走呢。
  袁非把陈红梅扶进卧室,让她好好躺在床上。他去厨房端来热水给她洗了脸,将就用脸盆替她洗了脚。他认为陈红梅的脚可以在脸盆里洗。
  袁非把毛毯盖在她身上,在她的床边坐了很久。他看着陈红梅美丽的脸庞和曲线分明的身体,看着她时不时蹙下眉头,心头没有一点欲念。
  陈红梅这天喝得并不是好醉,至少没有吐,她在半夜醒过来心情还不错。她看见袁非坐在床边望着自己,她对他嫣然一笑,说他坐了一个小时快变成木头人了。袁非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不晓得陈红梅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坐了一个小时。
  陈红梅过了一会问他为什么没喝醉?袁非说她也没有完全喝醉。陈红梅笑着说:“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
  袁非说:“我给你洗脸洗脚,你也清楚。”
  陈红梅说:“酒醉心明白嘛。你小子怎么这样懒呀,在一个盆子里洗脸又洗脚。”
  袁非说:“我觉得你的脚可以在脸盆里洗,因为你的脚比有些人的脸还要干净。”
  陈红梅笑了,她说:“谢谢你给我洗脚。你也去把脸脚洗了上床来睡吧。”
  袁非点点头,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用冷水洗了脚。他本来可以洗个澡,但他有些害怕……他小心翼翼的在陈红梅身边躺下。
  陈红梅知道他没有,她侧过身轻轻抱住袁非小声说:“睡觉吧,我的好弟弟!”
  “错了,我比你大。”袁非嘟囔着。
  “比我大还是我弟弟,我喜欢有个弟弟。”陈红梅说着闭上了眼睛。
  袁非任由她抱着,感受着她浑身的诱惑,一动也不敢动。他真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手,那样既对不起她刚才叫的那声“弟弟”,也对不起在家里的林琳。他数着一只只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迷迷糊糊睡着。
  袁非第二天醒来时,陈红梅已经起床了。他有些失望,也感到庆幸,否则真还不好办。在袁非的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梦想,就是能跟陈红梅相拥成眠,做不做什么没关系。
  袁非出了卧室,陈红梅正在沙发里沉思。她发现了面前的袁非,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里包含了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他们自己都未必清楚。

  袁非这天下午在家里想了很久,他发觉自己真的爱上林琳了。这种想法使他心里很痛,他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为了排遣痛苦,他决定把茶台上的碎碗重新补好。
  袁非去街上买回强力胶水,一小块一小块地把碎瓷片慢慢粘接起来,化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碎瓷片粘好。他看着茶台上的破碗有些失望,因为更细小的碎瓷片没有了,整个碗看上去已经支离破碎。
  袁非这天晚上彻夜未眠。他跟林琳平平淡淡的生活了三年,他用了三年时间爱上了林琳,这种爱应该是非常牢固的,至少比一见钟情要牢固十倍。但这种爱也是刻骨铭心的,袁非不敢想象失去林琳的爱以后世界会变得怎样。他在客厅里坐了一夜,他一人坐在沙发里--昨天林琳坐了一夜的那张沙发。
  袁非在天亮以后带上粘好的破碗打辆出租车去了机床厂。他来到厂门口问单身职工的宿舍在哪儿?门口的保安告诉他职工宿舍不在生产区,他要袁非沿着大门右边的水泥路往里走,到里面问一下就能找到。
  袁非从没来过机床厂,主要是林琳不要他去,说他长得这么难看,丢人。他们上次闹着分手,林琳在厂里住了半个月,他也没去找过她。林琳为这事还在嘴边念叨过,她说一个大男人这点风度都没有,太小家子气。袁非回答说:“我是怕你的同事见到我这副长相会替你不值,本来感情就出了问题,旁人再说几句破坏性的话,弄不好真得吹了。”
  袁非多处打听才找到林琳的住处。他敲开她的门,林琳很平静地把他让进屋去。
  袁非进屋后一句话不说,把粘好的碗放在她的手上。林琳拿着心爱的破碗,看着碗上的千创百孔,不禁潸然泪下。她任由泪水滴在破碗里,从碗里漏出来掉在地上。袁非看着爱人憔悴的脸儿,看着她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心里象捱了千刀,痛得他欲哭无泪,下颌似乎都变了形。
  他们面对面站了许久。林琳眼里的泪水涌干了,才在床边坐下来。袁非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林琳看看他要他坐下。袁非没有坐,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林琳,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我承认跟陈红梅上过床,但没有发生过性关系,因为我爱的是你,永远只有你。”
  林琳脸颊抽搐了一下,泪水又流了出来。她说:“袁非,我们分手吧。我受不了,我的心太痛了,放过我吧,袁非。相爱的人在一起太难了。”
  袁非从衣袋里掏出1000元钱放在床上。他说:“你这段时间多买点营养品吃,心情不好别伤了身体。”
  林琳扑在床上痛哭起来。袁非看看她,拿起床上的破碗退出门去带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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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11:40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1章

21.侯峰把他的老房子送给了小覃


  5月21日,星期一。袁非今天上班把那只破碗带到了公司。他在早晨的例会上拿出碗来给同事们看,要他们帮忙找找。小覃接过碗仔细瞧着,她说有空就去陶瓷市场看看。侯峰晃眼看成了古董碗,他说这种东西只有在古董市场上才能买到。钱晓康拿过去瞧了瞧,他说这是贴片印花,是批量生产的,不妨到陶瓷市场去找找。
  小覃说她下午就去陶瓷市场,她问能不能把碗带上?袁非把碗交给她说了声“拜托”。
  这时,刘长平来了,他问大家在讨论什么,操盘室的人面面相觑没人回答他。刘长平从小覃手里拿过破碗瞧了瞧,他说这是景德镇生产的,最多也就是十多年的历史,摔碎了还粘得这么好,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刘长平看看还是没有人应话,他把碗还给小覃,调头对侯峰说:“这次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分别解冻一百万股。我们要解冻的是市里的两家营业部的股票,请你下午去这两家营业部把交易密码修改一下。”
  侯峰说:“我下午开市以后就可以把这事办了。我们天牛公司最先解冻的是成都的一百万股,请你给那边打个招呼,重新写一份‘帐户交易管理授权书’,我们下午会派人去成都。”
  刘长平说:“我待会就叫人把‘授权书’给你送过来。在这里要说一下,具体怎样出货由袁非负责安排。”
  袁非对两位老板说:“我讲讲出货原则:第一,每家以十万股为一个单位,出完十万股就得让另一家出货;第二,出货的时候由我通过电话安排,两家的操盘手不能擅自选择卖出时机跟数量,如有违反立即取消这一单位的出货资格;第三,在交易时间里双方的主管不能干涉操盘室的工作,有问题收市以后再讨论。当然,操盘室有大的动作会提前征得双方领导的同意,这一点请你们放心。还有就是双方可以派人监督操盘室的工作。两位老板对这几条原则有什么意见,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刘长平看看侯峰,两人都摇了头。
  袁非说:“既然你们同意我的意见,我们下午就开始出货。第一个出货单位给海翔集团,他们的股票今天下午就能解冻,操盘手下午也能到位。”
  侯峰说:“这一点没问题。我们天牛公司将派钱晓康老师监督出货情况。”
  刘长平说:“那我们‘海翔’就派董正华作监督吧。”
  袁非说:“这样最好,大家都是熟人,我的操盘手法他们也了解,就这样定了吧。”
  “好吧,我这就去叫人把天牛公司的‘授权书’送过来。”刘长平说完转身出了门。
  侯峰情愿晚一步出货也要先把成都的100万股卖出来,因为这些股票是用去年底的2000万融资款买的。这些钱可以认为是天牛公司的自有资金,除去融资成本,利润全部是天牛公司的。21元的买入价,如果能在36元上方卖出,将有近60%的净利润,那是整整1300万呀。侯峰“义无返顾”的搭上海翔集团这只贼船,这是一个主要原因。
袁非叫小覃下午不要去陶瓷市场了,还是工作要紧。他说:“我们的最后一战提前打响了。”
  这天是上证指数在2200点上方运行的第二天,林韵股份平开后在36.60元一带横盘,整个上午振幅只有二三毛钱,交易量也很少。下午开盘后,袁非开始小幅拉高,但也只拉到36.90元便不再往上攻。1点20分,海翔集团的操盘手来电话说股票已经解冻,请求卖出股票。袁非要他们10手20手的少量卖出,经常保持电话联系。他要小覃把对方的电话和姓名记下来,海翔集团的操盘手是陶大庆。
  林韵股份随后在36.50元到36.80元之间震荡,袁非感觉他们出得太温柔了,就打电话过去叫他们出狠一点。陶大庆说没问题,他问袁非垫单没有?袁非说没有,要他尽管卖。陶大庆只用了10分钟就把林韵股份从36.70元打到36元,完成了10万股的出货任务。袁非看着林韵股份被打掉好几毛钱,觉得这小子故意在跟他作对,他考虑到陶小美的关系,不想和陶大庆起冲突。袁非叫小覃打电话过去要陶大庆明天一早把交割单送过来,这儿有人监督。
  袁非等到2点半,他叫小覃在林韵股份的买二处挂一万股买单,价格是36.28元。盘面上有了这一万股买单,多头有了动力,林韵股份的股价很快回到了36.50元。2点45分,袁非又叫小覃在买二处挂入二万股买单,这样会让人觉得庄家要开始拉升股价。明天是林韵股份除权的日子,庄家一般喜欢在除权前一天拉升股价。林韵股份的股价开始慢慢上涨,收盘价是37.00元。海益公司今天只买了5万股林韵股份。

  5月22日,星期二。林韵股份今天除权,集合竟价以18.30元开盘,低开二毛钱。这个开盘价是袁非叫沈重做出来的,沈重这一笔卖掉了二万股。袁非在进入连续交易后要小覃把股价推到18.60元,然后叫沈重开始出货。
 袁非中午要小覃通知陶大庆,叫他马上到岗位,下午要继续出货。陶大庆这天下午没有捣乱,他昨天是想给袁非看点颜色,表示他比袁非的后台要硬一些。陶大庆下午出20万股林韵股份没有费多大劲,虽然这天大盘不是太好。袁非在尾市要小覃买了几万股,把林韵股份拉到18.40元收盘。

  5月25日,星期五。烟台万华今天高开一毛钱就快速拉升,上午涨了5%左右。袁非发现在烟台万华强劲的拉升中,市场对林韵股份的填权行情有了反应。他中午打电话跟刘长平商量,建议利用烟台万华除权后的拉抬,把林韵股份做上去,一直做到20元上方,营造一种填权走势,以此迎合股民的心理,不辜负他们的一番美意。他说这两只股票同属高送配除权股,上市日期相差也不是太远,从上午的盘面看,市场已经把它们联系在了一起。刘长平当即同意了袁非的建议,并要他把股价做到21元。袁非跟刘长平通过电话,他觉得刘长平现在比他还急。
  下午开盘时,袁非躲在陈红梅办公室把他和林琳帐户里的88万元资金全部换成了林韵股份,成交均价是18.60元,一共买入46000股。
  袁非在开盘后5分钟回到操盘室,他要小覃通知“天牛”的操盘手,今天下午有事情要做。
  袁非用他的88万元已经把林韵股份推到了18.70元,他叫董正华和小覃一起连续买入林韵股份,把股价推到19.20元。2点30分,袁非跟沈重联手,用对敲的方式快速把股价推高至19.80元。林韵股份在以后的20分钟回落到19.40元横盘,以19.43元报收,涨幅为6、7%,刚好在7%以下。
 侯峰在中午接到高晓丽的电话,她说已经买了下午晚些时候的飞机票,问他有没有时间给她送行?侯峰说怎么走得这样急?高晓丽说你如果没有空,我们就此告别吧。侯峰说没有时间也要给她送行,毕竟这一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面。
  侯峰试着拨通了海翔集团要解冻的股票的电话委托系统,他按照刘长平的要求把交易密码修改过来。高晓丽的一个电话,让陈红梅套取交易密码的计划全部落了空。
  侯峰在高晓丽家附近请她吃饭,他们喝光了一瓶法国葡萄酒。离开饭店后,高晓丽要侯峰到她家里去,她说要亲自把房子交给他。他们来到高晓丽的家,侯峰看见客厅里放着一只大皮箱,他去打开衣橱,高晓丽的大部分衣服还留在里面。侯峰指着皮箱问她怎么只带这点东西,高晓丽说反正都不能全部带走,就让它们留着吧。
  高晓丽走到侯峰身旁用力抱住他,许久才松开。侯峰问她想不想做点什么?她苦笑着说有些事讲出来就没劲了,还是让我们平平静静分别吧。
  侯峰在沙发里坐下,高晓丽从冰箱里给他拿了听可乐。侯峰笑她人要走了,冰箱里一定就只剩这听可乐了吧。高晓丽说:“未必吧,我走了你还要在这儿住呀。”
  侯峰起身去看冰箱,冰箱里塞满了饮料、水果和素菜。高晓丽在他身后说:“你一个人,以后不要让冰箱空了。我这是给你做个榜样,你一定要照着做。”
  侯峰转身把她搂在怀里,他说:“我是不是不该让你走。”
  高晓丽在他怀里说:“该走的总得要走,能够占有你的一点空间,我已经知足了。侯峰,别忘了我,记得给我打电话。”
  侯峰诧异地说:“你不让我送你去机场了?”
  “他弟弟一家人要送我,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可以吗?”
  高晓丽去卧室拿出几把钥匙交给他,她说:“尽快成个家,没有孩子可以去领养一个。”
  侯峰说:“现在时间还早,你还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想在城里转一下。”高晓丽拖着皮箱出了门。
侯峰把门锁好,随着高晓丽来到大街上,跟她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们的出租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就向机场大道驶去。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陈红梅给袁非打电话说侯峰没有去指定的证券营业部,他是用电话委托修改的交易密码,中午收市时就办完了。她还说他们花了钱费了神,最后全部白搭。
袁非问她侯峰身边的数字收集得怎样了?陈红梅说:“私家侦探拿到了全部数字,包括小覃的传呼机号都通过她的同学弄到手了。”
  袁非说:“小覃的同学会不会给她说哟?小覃在海益公司还用过几天传呼,那时怎么就没人找她要过号码。”
  陈红梅没好气地说:“那时谁会想到这些。”
  袁非要她复印一份给他看看,陈红梅叫他一定要收好,不要被人发现了。袁非说:“我会把复印件放在家里。”
  陈红梅说刘长平晚上在益都大酒店请九州证券公司研发中心的杜伟吃饭,问他想不想参加。袁非问她来不来,陈红梅说:“我有事。”
  袁非说:“你都不来我就不参加了。”
  陈红梅说:“你可以跟这些股评人士交流一下嘛。”
  袁非说:“我不喜欢股评家,我也不喜欢跟刘长平一起吃饭。”
  袁非回到家心情顿时就沉痛起来。他进到卧室仰面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半天也不动一下,就象睁着双眼睡着了一样。窗帘上一只借居了许久的苍蝇从未见过他睁着眼睡觉,它奇怪地飞到袁非的脸上,慢慢爬到他的眼睛边上,透过他粗壮的睫毛望向他漆黑的眼睛,哇!好空洞呀。它打了个寒战,一展翅飞离了袁非,飞出了阳台,飞向了天空,这辈子再也不会到这家来了。
  袁非没有感觉到有只苍蝇曾经到他脸上来过,他这时已经灵魂出窍,到了一个云里雾里的地方。
  袁非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林琳打来的,他听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林琳在电话里叫他把冰箱里的菜热起吃了,不吃的话就把它倒掉,时间放长了就不能吃了。袁非“啊啊”了两声就把电话挂了。
  林琳放下电话觉得这人怎么这样,是不是她把电话打错了,她想了一下重新拨了家里的电话。袁非这次清醒了一点,他说他刚才在做梦,听到有人叫他起来弄饭,他起来又没看见人,还以为是撞鬼了。林琳说:“我才撞鬼了,有个人接电话嘟哝两声就把电话挂了,问他吃晚饭没有也不回答。”
  袁非坐起身问林琳吃饭没有,出去买营养品没有,问她想过什么时候回家没有?林琳说:“我用你留下的钱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有开心果呢,蛋卷呢,巧克力呢,核桃仁呢,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袁非说:“我现在在找一只碗,找到了就来接你。”
  林琳说:“不讲这些事,说起来就烦。分开了我心里还轻松些,再也不担心你跟你那些姐姐妹妹的有什么了。”
  袁非问她晚上怎么过的?她说:“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袁非说:“要不要去买部电视机,或者干脆买台电脑。”
  林琳说:“不要,我只想静静的看看书,把英语好好补习一下。”
  袁非问她是不是还想出来做。林琳说:“刘长平还在给我打电话。”
  袁非紧张地说:“你千万不要跟他绞在一起。”
  林琳说:“你放心,我说没跟你分手还可能会利用刘长平来气气你,现在跟你分手了,我是不会和刘长平见面的。”
  袁非说了声:“谢谢”。

  5月26日,星期六。侯峰一早给陈红梅打电话,叫她把车开过来他要搬家。侯峰从九龙山回来以后,单独和陈红梅见过几次面,两人还处于彬彬有礼的阶段。
  陈红梅本来要去东山度假村,她给刘长青打电话说侯峰约她帮忙搬家。刘长青说你那边的事重要一些,你去忙吧。
  陈红梅和刘长青认识不少年头了,因为有刘长平在中间,他们没有单独来往过。陈红梅在今年元旦为海益公司的事单独跟刘长青作过一次长谈,她佩服他的睿智和大度,看上了他的风度翩翩,刘长青喜欢上了她的美貌和聪明,两人都有相知恨晚的意思。刘长青从那天以后为她开了一路的绿灯,金恒公司手中的林韵股份他粗略知道一点,他让刘长平不干涉,陈红梅那300万股才会顺利出掉。他还为陈红梅离婚的事发了话,他的话刘长平不敢不听。陈红梅作为回报,答应帮他把林韵股份在成本价以上全部卖出来。
  陈红梅开着别克车来到侯峰家的巷子里,侯峰提着一大包东西正等在那儿。陈红梅问他怎么不找人帮忙,侯峰说没多少东西,他再跑一趟就行了。陈红梅让他把包放在后坐上。她看着他一人回去搬东西,觉得这人也够孤独的,搬家也没人帮忙。侯峰这次是扛着一大袋东西过来的,陈红梅看袋子老沉老沉就知道是天牛公司的重要资料。她打开汽车的后盖,让他把东西放进后箱里。
  陈红梅坐进车里,她等侯峰上车后就对他说:“你也该买辆车了,我的侯大老板。”
  侯峰说:“把林韵股份搞定以后我就去学开车。这几年整个都扑在股票上,没有心思做别的。”
  高晓丽把一个家的东西全部留给了侯峰。他们没有出去吃饭,两人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几样家常菜就端上了桌。桌上的菜全部是高晓丽买的,还有酒柜上不便宜的红酒,也被侯峰打开来放在了桌上。她如果知道侯峰把它拿来招待别的女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感受。

  5月27日,星期天。侯峰昨天晚上给小覃打电话,要她第二天上午不要出门,他要过来帮她搬家。小覃天一亮就起床收拾房间,把要搬走的东西放在门边。她的东西更少,如果照侯峰的意思,提一包衣服就行了,其余的全部用不着搬过去。但小覃说什么也不愿意丢下棉被和旧衣服,还有用惯了的锅碗餐具。侯峰只好依了她,帮她把这些破玩意儿搬上了车。
  小覃以前来过一次侯峰的老房子,现在这儿成了她一个人的家,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侯峰几天前忽然说要把他的房子送给她,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侯峰说无限期的借给她住,她才同意搬过来。
  小覃这段时间也想找一套宽敞点的房子,特别是工资涨到3000元以后,她更是付诸行动已经问好了两处地方。如果侯峰再晚告诉她几天,她一定已经搬了家。
  小覃现在的经济宽裕了,这几个月已经存了四五千块钱,她想把母亲接过来住一段日子,让母亲去医院好好的治治她的腰疼病。母亲现在的腰痛越来越严重了,有时痛得直不起身来。小覃上次看病时问过医生,医生说可能是椎间盘突出症。
  侯峰走后,小覃一人在房间里兴奋了很久。房子虽然旧了点,但这里有大写字台,有大沙发,还有大电视机,空调、冰箱、热水器全都有。她现在的心情跟袁非在陈红梅的新房子里的感受完全一样。家,一个满意的家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重要了,就象袁非说的,好的住房条件会使人拥有灵感。这自然也就能让人获得好心情,获得健康,从而延年益寿了。
  小覃看着房间里侯峰留下的一切,她明白这辈子就是为这个人死一次也愿意。侯峰在她的心中不再只是爱人和恩人,他已经变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已经是小覃心目中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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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19:33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2章



 22.袁非在一家饭馆里要小覃给他谈谈侯峰


  5月28日,星期一。这两天天气有些炎热,小覃昨晚还试着开了一会空调。她过去住的地方非常狭小,空气不流通,进入五月份以后常常很闷热。现在的房子宽敞多了,而且还有空调,但她昨晚睡得并不好,也许是太兴奋的缘故她到鸡叫前才睡着。她现在的新家跟海益公司不在一个区,路途虽然跟以前远不了多少,但她不熟悉这边的交通,想早一点出门就在半夜里把手机的闹钟设在了7点钟。如果不是设了闹钟,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小覃早晨被手机闹醒以后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人年轻就是好,虽然晚上只睡了二三个小时,但她出门时脸上一点憔悴也不显,看上去反而比平时来精神。
  小覃的收入基本接近高薪阶层,但她还是办了月票要等公共汽车。公车等了好一会才到,小覃从前门挤上车,车里热烘烘的。她习惯于站在驾驶台后边的栏杆边,这里前面无人能看到车前方道路上的一切。象小覃这样漂亮的女孩在下里巴人的车上总会吸引各种各样的目光,她最讨厌男人色迷迷的眼光在她胸前扫来扫去,特别是夏天,就那么两层薄布,那些眼光象能把它看透一样,说不出有多别扭。
  小覃来到公司才八点一刻,她照例仔细做了一遍清洁,然后就去上网查信息。她要在袁非到公司以前游览一遍财经新闻。今天是周一,9点钟有例会,袁非是没有时间看报的。
  袁非今天草草结束了早晨的例会,他要看杜伟推荐的林韵股份的文章。杜伟在报纸上撰文说林韵股份在二月底随大盘迅速上扬后,在35元(复权价)上方构筑了一个小箱体,维持强势整理态势。近日该股在烟台万华的示范效应下,突然放量突破前期高点,表明填权行情已经展开,建议投资者立即跟进。
  袁非对杜伟的文章很满意,他有些后悔上周五没去见见这个人。有人能在报上吹一下林韵股份,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效果,至少可以让更多的人把它和烟台万华联系起来。
  今天上证指数高开1个点,而烟台万华高开四毛钱,林韵股份以19.52元开盘,高开0.11元。袁非没有做开盘价,林韵股份能够高开,完全是杜伟的功劳,他看看盘面的气氛不错,心里塌实一些。他叫小覃通知陶大庆,准备把林韵股份对敲到20.30元。
  中午,侯峰到陈红梅的办公室找袁非,希望下午能让他们出货,近20元的价位,谁看了不眼红。袁非说今天大盘走得不好,下午又要把林韵股份拉到21元,而且海益公司这几天已经买入70多万股,仓位太重了,下午或者明天有机会应该减点仓,你们两家的股票只好等一下了。
  袁非在侯峰走后,他把自己前两天私自买入的46000股林韵股份分几个价位挂了出去,均价是20.90元。
  袁非在下午开盘后,小幅度的边拉边出,总算让海益公司卖出去12万股,否则在2点钟的强行拉高过程中,海益公司的仓位会突破100万股。
  袁非在2点20分把林韵股份拉到21元目标位,他自己的股票全部顺利成交,这次交易又让他赚了9万元。他现在手里的自有资金达到47万元,完全可以弄一套海天花园一栋A座那样的房子了。
  侯峰跟钱晓康在回家的路上商量,明天在林韵股份涨到21元时把余下的16万股(除权后)老鼠仓卖出去。几乎是同一时刻,小覃一人在公司给圆圆打电话,要她告诉何涛明天把手里的林韵股份全卖了,不要去计较价位。
  袁非晚上给林琳打手机,告诉她这次又赚了9万元。

  5月29日,星期二。林韵股份以20.50元开盘,低开近二毛钱。袁非在连续交易后吩咐董正华和小覃两人一路卖下去,有接盘就交给他。
  林韵股份跌到20元时,袁非问小覃卖了多少?小覃说卖出去20万股。昨天海益公司为了拉抬股价,仓位达到91万股,今天必须减一半出来。
  袁非看看还有大半天时间,为了缓和一下卖气就叫小覃休息一会。那知道他们不卖股票,别人却开始卖出,侯峰这时叫钱晓康把手里的16万股林韵股份全部卖了出去,股价也被他们砸到了19.60元。天牛公司这些股票的卖出均价是19.80元,净赚130万元。他们昨天计划在21元卖出,想不到林韵股份低开后就向下走,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们。侯峰在操盘室听袁非说休息一会,他怕袁非再砸股价就借抽烟出去给钱晓康打电话,要他立即出货。

  圆圆昨天下午把小覃的意思转达给了何涛,何涛问小覃说原因没有?圆圆说小覃并没有说原因,只是叫他不要计较价位,看来是有些不妙。何涛说不要信她的,做庄的人哪有这么好心,这分明是要把我们骗出去。他说报纸上说这只股票才启动填权行情,这次一定能冲到48元。圆圆说小覃看上去蛮老实的,她觉得小覃说的是真话,她还说林韵股份现在已经是除权前的42元了,离你的目标也不是太远,明天先卖一部分吧。何涛答应她明天涨起来卖一部分。
  何涛一早溜空去证券营业部,他没有想到今天林韵股份会低开这么多,他看了一会盘便回单位上班。中午,圆圆又打电话给他,说小覃刚才来电话要他下午把股票全部卖了。何涛说林韵股份上午收在19.40元,跌幅超过6%了,现在卖已经晚了,如果下午能反弹到20元他会出一部分。何涛问苏姨的股票卖的什么价,圆圆说中午苏姨去看她的帐户,里面的股票还没有动。何涛说苏姨的股票都没有动,他着急干什么。
  下午开市以后,袁非见林韵股份19.60元的价位都上不去就叫小覃他们继续出货。小覃在以后的一个小时里卖出去22万股,林韵股份这时的价格已经被打到19.01元,离跌停不远了。证券交易所的公开信息制度规定:涨跌幅超过7%的前5只股票要公布成交量最大的5家证券营业部的名单。今天林韵股份跌幅已达8%,明天肯定要上报纸,袁非为了不上黑名单,尾市将林韵股份拉到19、30元收盘。
  海益公司今天一共卖出去48万股,还剩40多万股。
  袁非在收市以后研究成交回报,发现接招的全是散户。他原想这次突破盘整长达二个多月的平台,一定会有一些大户跟风,那样的话在本周就可以把解冻的400万股(除权后)派发出去,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袁非到陈红梅的办公室给她打电话,把今天操盘的情况作了详细汇报。陈红梅听完他的汇报说:“我半小时后到中山路来接你,你要的资料我给你准备好了,我们必须加快这边的步伐。”
  袁非回到操盘室,他给小覃说他有事先走了。小覃叫住他说:“我明天想把苏姨的股票卖了。”
  袁非说:“现在不行,过几天再说。”
  小覃在收市后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没有看见一笔林韵股份的卖单(袁非的帐户作了成交回报屏蔽)。她知道自己的警告没有人相信,只有卖出苏姨的股票,何涛他们才会跟着卖出林韵股份。所以她明知道袁非不会同意,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5月30日,星期三。上证指数今天以2180点平开以后便一路上行,涨势喜人。袁非为出哪一块的股票犹豫不决。侯峰在身旁一再要求出他们的股票,袁非最后同意了他的要求。
  由于上证指数又回到了2200点上方,多头恢复了信心,林韵股份的接盘还可以,沈重在上午就完成了20万股的出货任务。林韵股份上午收在19.30元,跟上一个交易日持平。
  袁非吃过午饭去找黄总经理,他本意是想把从营业部借来的50万元还回去,但他看见黄总那张狡猾的笑脸时就改变了主意。现在把50万还给营业部,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林韵股份不会再涨了吗,从庄家的行为上分析出的内容是最真实可靠的。自己把这一信息透露出去,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袁非在心里暗叫好险,昨天林韵股份成交了400多万,明显有跟庄的人或者老鼠仓在出货。今天上午上证指数走得这么牛,林韵股份卖出来的单子还象石头一样一砸一个坑,如果让那些小机构的筹码大面积发生松动,今后的路就走不下去了。
  袁非跟黄总寒暄了几句,就直接进入主题问他能不能再借点钱。黄总有点为难,他说上次借给袁非的50万由于没有抵押,手续现在还挂起的。他还说这样做风险很大,上头查起来没法交代。
  袁非见他为难就说算了,黄总说:“我可以从其他渠道给你想想办法。“
  袁非说:“不好意思,太麻烦黄总了。”
  黄总笑笑说:“你现在是我们的老板,今后要请你帮忙的地方还很多,你的事我们肯定要尽量想办法。”
  袁非说那就拜托了。他离开黄总的办公室,在等电梯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不到一不小心自己也做起媒子来了。
  袁非下午让小覃把海益公司库存的股票卖了30万股出去,只留下10多万股作控盘筹码。上证指数这天涨了31个点,收在2211点。
  袁非单从上证指数的日K线上看,认为这次应该能够站稳2200点;如果从感觉方面来判断,他心里一点也不塌实,总觉得股票指数成了强弩之末。

  6月3日,星期天。袁非昨天晚上梦到林琳要跟他分手,要去找刘长平,他流着泪求她不要去,她最终还是走了。
  袁非在凌晨醒来以后,觉得眼角还是湿的。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作了几句歪诗。
  袁非20来岁的时候,那时的诗人还受人尊敬,他也学着写过一些诗,由于是无病呻吟,没有亮点的诗作跟他的兴趣一起很快就被埋没了。
  袁非在天亮后发现窗外飘起了小雨,梅雨季节就是雨多,才晴了一天又开始下雨了。他给林琳打电话,说雨天在夏季是好天气了,他要她陪自己去买电脑。林琳说他用不着把天气搬出来,这几天的雨把人都落霉了,还说是好天气,她问袁非什么时候变成了乐观主义者了。袁非说人是因为环境而改变的,有了钱就是乐观主义者,没有钱就是悲观主义者。林琳笑他现在很有钱了,成大富豪了,好了不起哟,小市民。袁非说你快出来吧,你那儿要一个小时才能到电脑城。林琳说你那高贵的脑袋不是很管用吗,要电脑干什么。
  袁非天天跟电脑在一起,他其实还是一个地道的电脑盲。林琳二个月前要他买一台电脑,他却说要维护他那高贵的脑袋,不能让头脑的负荷太重,否则会失去灵气。袁非以前也对林琳说过,他怕电脑里的游戏,他说现在的游戏越来越逼真,越来越使人着迷,他的自制力又差,很容易不能自拔,那对大脑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袁非出门时看雨不大就没有带伞,他知道林琳一定会带伞,两人在同一把雨伞下比较容易唤起过去的情感。他提前一刻钟来到电脑城,在大门口等了一小会就看见林琳撑着一把花伞,穿着一身大花的颜色鲜艳的连衣裙,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袁非上去拉住她的手,跟林琳二个星期没见,她似乎更加娇艳动人。
  “你怎么想到买这样鲜艳的连衣裙,多少钱?”袁非看不惯还有些嫉妒。
  “我现在是自由人了,人也还没老,为什么不能穿鲜艳一点的衣裳。况且现在的衣裳又不贵,这套连衣裙才二百多。”林琳说。
  “我是怕你太招摇。”袁非说出了心里话。
  “招摇也不管你的事。”林琳让袁非再看看她的连衣裙,她问道:“漂亮吗?”
  “你是问你自己还是连衣裙,我发觉分别半个月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袁非由衷地说。
  “我是问连衣裙,漂亮吗?”林琳笑脸如花。
  “你买的衣服从来就没浪费过,现在经济上宽裕了,就更不用说了。这套连衣裙很适合你,我说你比以前漂亮了就是它的功劳。”袁非认真地说。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就拉着手进了电脑城。林琳在进大门的时候,很自然的让脑袋朝袁非的肩头靠了靠。袁非心里荡漾起柔情,伸手搂住了林琳的腰。
  林琳带袁非找到一家电脑公司,这家公司有她的熟人,老板娘是她要好的同学。她问接待的业务员,余雨佳怎么没在?业务员说老板娘肚子大了,现在很少到公司来。林琳问老板呢?业务员说老板要晚些时候才来。
  林琳坐在椅子上给余雨佳打电话,她说:“你这奸商要做妈妈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余雨佳说:“别一口一个奸商,让孩子听见了不好。”
  林琳说:“你那屁大点的孩子能听见吗,你是在寒碜我吧。”
  余雨佳说:“我那敢寒碜你这美眉呀,我们这么丑,只好菜鸟先飞了。”
  余雨佳问林琳在哪儿?林琳说:“在你的公司里呀,你老公也不在,今天是星期天你都不来呐。”
  余雨佳说:“现在是淡季,没什么生意,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呀。”
  林琳说:“我也是早上才被人叫起来的,本来想睡一个懒觉也没如意。”
  余雨佳问是谁要买电脑呀,林琳说是袁非。余雨佳说:“袁非不是那位跟你非法同居的人吗,怎么成了他要买电脑。”
  林琳说:“我已经跟他解除那种关系了,他现在也成了一个JS,好好敲敲他。男人如衣服,同学才是永远的。”
  余雨佳说:“你能大义灭亲,我非常感动。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把他卸成七大块,再踏上一只脚。”
  林琳说:“你大起肚子就不要动脚了,我帮你踏上一只脚就行了。”
  余雨佳说:“你呀,分了手还不准别人动脚,真小气。”
  林琳问她今天还来不来?余雨佳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太不方便,她要林琳他们把东西选好,他老公会给他们好价钱的。
  林琳挂了手机,她当着业务员的面问袁非带钱没有。袁非说带了银行卡,他可以马上去取。
  林琳撇撇嘴跟业务员说他们今天还有别的事,她要业务员转告余雨佳说他们以后再来。
  袁非跟着林琳进了三楼的快餐厅。林琳选了靠窗的位子,袁非去买了二听可乐。
  林琳说:“你今天想不想买电脑,我不是叫你先把钱准备好吗。”
  袁非说道:“买也可,不买也行。反正现在买起来也没有人用。”
  林琳没好气地说:“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袁非嗫嚅道:“我想……先转转,多看几家,多转转总有好处吧。”
  林琳真生气了,她说:“我同学还会骗你。”
  袁非说:“不是这个意思。我做一件大事的时候,不愿意分心做别的事。”
  林琳说:“你呀,连简单的上网都不会,再这样下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袁非说:“只有二三个月时间。我忙完了海翔集团的事会有一段空闲,那时来学电脑也不晚。”
  林琳说:“现在买了也没关系,几个月时间也降不了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袁非看着她说:“林琳,我是因为太喜欢电脑了,所以才不敢轻易拥有它。我的自制力不行,有了电脑一定会整天扑在键盘上。”
  林琳低下头,她说:“对不起,我又误解你了。”
  “你还误解了我什么?”袁非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林琳看看他犹豫了。她说:“我不知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
  袁非有些失望,他们这天没有再说感情上的事。两人去逛商场,去吃午饭,去看电影,去喝茶,最后去吃晚饭。
  天黑以后,天空中不再有小雨。袁非感到有点遗憾,他把林琳送到车站,把早上写的诗塞在她手里。他望着她上车的背影,真想伸手去拉住她不让她走。
  林琳其实何尝不希望他能拉住自己。袁非把纸条塞给她,明摆着就是在告别,她是咬着牙上的车。她坐在车上,心里想这小子也真够狠心的。
  林琳在车开了好一阵以后,才想起手里的纸条。她打开来看,纸条上是一首小诗。

  致爱人

  第一次见到你
  是在你同学的家里
  第二次见到你
  是在我的房里
  第三次见到你
  看见的是真实的你
  最后一次见到你
  是在梦里

  林琳这段时间也把心练硬了,她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把纸条收好,心里默默念着诗句回到了她的小屋。

  6月4日,星期一。袁非今天安排沈重出了20万股,林韵股份收在19.10元。
  下午收市以后,会计王胜跟侯峰商量明天发工资的事,侯峰这时候才看到海益公司成立以来的现金流水帐。
  海益公司三个月里共收到九州证券公司的返佣款25万元,这几个月已经支出19万元,帐上尚余6万元。
  侯峰仔细核对了每一笔支出:预缴的半年房租和公司成立时购入的办公家具等开销共计支出8万元;公司本部7个人的工资,三个月共计支出9.6万元,每月领6000元工资的有陈红梅、袁非和他侯峰三人;三个月的业务费,旅游等开支共计1.4万元。
  王胜说上个月的返佣款还没到,估计不怎么多了,今后几个月也不会有多少,现金将会出现赤字,到时候只有动用股票帐户里的钱。侯峰问南京那边的返佣款是怎么处理的,王胜说是赵奇在保管,他们那边还有4万元余款,足够开他三个人的工资。

  6月5日,星期二。今天是海益公司发工资的日子,小覃领到3000元钱,脸上很高兴。袁非问她怎么安排这么多钱?小覃说她要把母亲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带她去医院好好看看腰病,她妈妈病了好几年了,还一直没到大医院检查过呢。
  袁非说她真是一个好孩子,他问她下班以后有事情没有,跟他一起去逛陶瓷市场。小覃看着他点了点头。
  袁非在三点钟收市以后,草草的复了一下盘就叫小覃跟他下班了。侯峰在背后叫住小覃问她上哪儿?小覃说陪袁主任去找仿古碗。
  他们打出租车来到陶瓷市场,两人在陶瓷堆里翻找到市场关门,也没看见一只跟林琳的碗类似的陶瓷制品。他们拿着破碗问过不少卖陶瓷的人,那些人都说近几年没看见这种碗了。
  袁非请小覃去陶瓷市场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小覃推辞不去。袁非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把小覃弄得满脸通红,只好跟着袁非进了饭店。
  袁非要了几样家常菜,还要了两瓶啤酒。他给小覃满满的倒了一杯,小覃说不喝酒。袁非说喝一点吧,冰冻的,解解暑气,今天陪我转了半天,辛苦了。小覃说这天一不下雨就很闷热,就喝点啤酒吧。她刚才说的是不喝酒,并没有说不会喝酒,她过去在大学里喝过,知道自己喝一二瓶啤酒是不会有问题的。
  小覃几杯酒喝进嘴里就不再拘束了,她跟袁非说苏姨的一个股友最近想买房子结婚,他们借钱买了1万多股林韵股份,准备等它涨到24元才卖。袁非说:“下面还有买1万股的散户呀?”
  小覃说:“有呀,上次你不是从成交回报上看见过嘛。”
  袁非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买的呢。”
  小覃说:“苏姨的股票不卖的话,他也不会卖的。”
  袁非说:“做操盘手心太软可不行。”
  小覃说:“我也许真的做不了操盘手。”
  袁非说还是喝酒吧,不要说股票了。小覃跟袁非碰了杯,把杯里的半杯啤酒一口给喝干了。
  袁非看小覃喝酒很豪气,问她在哪儿学的?小覃说:“我读过三年大学呀,我们那时喝酒是用大碗喝的。”
  袁非看着她说:“小覃,你跟侯峰是怎么认识的,给我说说侯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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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21:21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3章

23.刘长青说陈红梅找的木偶有了灵魂


  6月14日,星期四。各大证券报的头版头条今天都刊登了《减持国有股筹集社会保障资金暂行办法》,这标志着国有股减持将正式开始实施。
  袁非昨晚接到陈红梅给他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把国有股减持方法说了个大概,要他第二天早点去公司看报纸。袁非说早晨应该开会讨论一下怎么应对,问她来不来公司?陈红梅说她在东山度假村,不能到公司,要他跟侯峰和董正华商量一下怎么办,然后把结论告诉她。
  袁非今天比平时早一刻赶到公司,他用这一刻钟时间仔细读了一遍“减持办法”。
  “减持办法”里的内容跟昨天陈红梅讲的差不多。他对小覃说这个办法怎么行得通呢,以后肯定要修改。小覃不解地问为什么?袁非说按这个办法减持国有股,国有股一百年也减持不完,有可能越减持越多,你说怎么行得通。
  “那怎么还要推出这个办法呢?”小覃奇怪地问。
  袁非想了想说:“可能是想把大盘砸下去吧。”
  侯峰他们来了以后,袁非把“减持办法”的内容给他们讲了讲。侯峰认为这个“减持办法”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国有股减持嘛,市场对减持国有股早有心理准备,这个“办法”对大盘构不成多大影响。董正华也认为国有股减持这个利空已经提前消化了,说不定利空出尽反而变成了利好,大盘也许还要涨呢。
  袁非说国有股减持本身对大盘影响不会太大,但这个“减持办法”很有问题,他认为今天大盘的涨跌就要看广大股民对“减持办法”怎样理解了。
  袁非把他们的意见给陈红梅作了汇报,由于不知道大盘对这个“办法”作何反映,他们都没有谈到如果暴跌护不护盘。虽然陈红梅知道海翔集团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应对措施,但她没有把这个措施告诉袁非,她相信袁非有更好的办法。
  上证指数这天的平开充分说明了市场对“减持办法”的模糊认识,开盘以后指数还试着向上冲了一下,并创出了有史以来的新高2245.43点。
  袁非很理解这种盲目的走势,但愿象董正华说的那样利空出尽成了利好。可他提着的心还没有放下来,盘面上的抛盘就蜂拥而出,指数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落下去。
  袁非看着上证指数的走势图摇了摇头,靠自欺欺人的模糊理论稳定大盘,简直是痴人说梦。
  上证指数这天以暴跌40个点收盘。林韵股份收在17.10元的跌停板上,卖单封得有二百多万。
  刘长平下午打电话来要袁非护盘,他没有答应。
  袁非拒绝了刘长平的要求,他立即给陈红梅打手机说要马上见到刘大老板。
  陈红梅在收市后开车到益都大厦接袁非。她等袁非上车以后就问他怎么这样急?袁非说不急不行呀。陈红梅说不就是跌了四十个点吗,以前也跌过呢。袁非说这次不一样,有人要把股票指数砸下去。陈红梅说难道那些裙带资本都逃出来了?袁非说那些人逃没逃已经无关紧要,他们已经不能左右股市。陈红梅说那是什么人要把股市砸下去呢?袁非严肃地说了一句玩笑话:“忍者神龟。”
  “什么忍者神龟?”陈红梅不解地望着他。
  “别看我,看好道路。”袁非说:“如果哪一天把挂在路口的指示灯的规则改变了,红灯通行绿灯停,你怎么开车。”
  陈红梅笑了,她说:“那是不可能的,反应再快的人也适应不了。如果真是这样,城里的交通就瘫痪了。”
  袁非说:“有人想在股市里这样蛮干。”
  “你怎么知道,耸人听闻。”
  袁非说:“我七八年来天天坚持跟股市交流,已经跟她气息相通了。红梅,我已经听见中国股市在哭泣。”
  陈红梅说:“真有这么可怕?”
  袁非点点头说:“我的这种感觉是多年平心静气修炼的结果。一个人长年累月跟一件事物面对面的交流多多少少会获得她的一些特殊引导。这事一点也不唯心,老书上常说的‘熟能生巧,巧能生精’就是这个道理。”
  陈红梅说:“你怎么以前从没有说起过这方面的事。”
  袁非说:“我一直想给你谈谈可找不到机会,也怕你说我神经兮兮。”
  陈红梅说:“你知道我对事物也有自己的看法,也会相信一些玄学方面的东西。我不会笑话你的。”
  “你怎么还是觉得我刚才说的属于玄学领域,我给你说过她不是唯心的东西。”袁非有些生气。
  “好了。”陈红梅摆摆手表示休战,她开着车上了盘山公路。
  刘长青在四楼有一套装饰华丽的套房,袁非上次来过,他这次来已经没有上次那样紧张。不过,当他看见刘长青和刘长平坐在一起时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因为下午刘长平打电话叫他护盘,他拒绝了。他找不到委婉的词语就这么直接说不行。刘长平说这是大老板的意思,袁非还是说不行。
  刘长青看着面前不听话的袁非,他示意陈红梅去搬把椅子过来让袁非坐。
  刘长青昨天下午知道国有股减持方案今天要公布,他找来刘长平和陈红梅商量对策,同意了刘长平提出的护盘方案。一只股票把形态打坏了,会引起各路跟庄的小机构夺路而逃,造成无法收拾的结局。这样会把庄家一个人晾在上头,高处不胜寒呀,谁不怕。
  袁非在椅子上坐下后,刘长青直截了当地问了这个问题。
  袁非早已想好了怎样应答,他说:“我想先说一下对早上公布的国有股减持办法的看法。这个方案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我看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行不通。方案中最重要的一条减持国有股的方法很奇特,它采取存量发行,在新股和增发新股中按融资额的百分之十减持,价格和新股发行价一样。办法里又没有说这些减持所得的资金能否用来购买存量的国有股,然后将其注销,我的理解就只有上缴社保基金。恕我愚钝,这样怎么能说是国有股减持呢,存量的国有股根本就没有减少嘛,这只会造成股市严重失血。一个最不可能的方案出台了,这只能说明它被当成了一种工具。”
  刘长青面无表情问了一句:“什么工具?”
  袁非一字一句地说:“打压股市的工具。”
  刘长青眉头跳动了一下,他要袁非说下去。袁非说:“内地的市盈率五六十倍,香港的红筹股和H股的市盈率只有十几倍,有人认为这种现象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将造成股灾。所以必须未雨绸缪,用几年的时间把内地股市的市盈率调到合理的位置。”
  刘长青问他合理的位置是多少?袁非说:“作为一个新兴市场,再考虑到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幅度,我认为在二十五倍左右。”
  刘长青说:“你的意思是大盘至少要跌百分之五十。”
  “在未来的三四年里。”袁非说。
  刘长青摸摸脸颊说:“熊市来临了。”
  袁非说:“三年的熊市来临了。上证指数从九四年涨到现在已经是第八个年头,调整三年也很正常。”
  刘长青交代身边的刘长平,要他把新兴市场跟国际接轨时的情况弄清楚,以前那些国家和地区是怎么做的,股市是涨是跌?
  “我看过一份资料,记不太清了,好象都是以暴跌来迎接外资。”袁非接口说道。
  刘长青没理会他的插嘴。他再一次问袁非一只股票的形态走坏以后,会不会造成股民们持股信心的动摇?
  袁非点点头说:“这是肯定的,就中国股市现阶段来说,技术指标和K线形态是一只股票的生命线。有实力的庄家都会把自己的股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此来吸引众多的光棍追求者。盘面上庄股的技术指标和形态大都是非常健康的。”
  刘长青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的林韵股份象新娘子一样呢,她今天可是成了一只落汤鸡。”
  袁非说:“我也想把她打扮得象新娘子,可她跟这个市场一样染上了瘟疫,我把她打扮得再漂亮也没有人要。”
  刘长青咧咧嘴说:“你就这么说我们的林韵小姐。”
  袁非笑笑说:“我今天下午没有护盘,让林韵小姐成了一只落汤鸡,这是我的责任。我有一些想法要说。这几年里,内地的股民逐渐成熟起来,他们有不少人已经看得懂大盘见顶了。今天林韵股份的抛盘汹涌就说明有人在不计价位的出货,他们非常希望庄家能够护盘,好多出一点货。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如愿呢,海翔集团又不是慈善机构。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们无派无系,林韵股份的跌停不会造成连锁反应。有些庄股选择护盘是迫不得已,因为他们拉帮结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长青说:“今天的跌停会让人以为庄家已经走了,今后的反弹将很难做。”
  袁非说:“跌出空间就好做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撤出股市。如果选择在高位护盘,很容易让自己护成一名股东,在以后的熊市里,还会由股东变成一只端午节的粽子,到时候被谁吃了都不知道。”
  刘长青点点头说:“你的观点总的来说跟我们是合拍的,我们在去年就制定了一套出货方案,留有一张王牌。我现在把这张王牌翻给你看,是完全把你当成了自己人,这事在海翔集团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林韵股份在去年底开始研究一种新型的超导材料,它是用陶瓷微粒作原料制成的超导线材,用它来传输电力几乎不损失电能。目前的铜线传输电力约有百分之十五的电能损耗在传输过程中,中国幅员辽阔,电力传输要损失多少电能?根据粗略统计要损失电能一千多亿度,那是多大的市场呀。超导你懂吗,就是让有些材料在一定条件下没有电阻,它的出现会跟半导体材料一样,在世界上引起一场新材料革命。”
  刘长青说到超导竟然有些激动,他接着说:“为了达到最佳效果,我们已经找了家前东德的贝思研究所共同与林韵股份研究这种超导线材,协议已经搞定,只要填上日期就可以对外公布。你认为这个消息有多大分量。”
  “如果能够把研究改成研制就更好了。”袁非说。
  刘长青笑了起来,他说:“不错,你很聪明,万不得已就用研制。如果质询的科学家多了,还可以公布澄清公告让它退回到研究阶段嘛。”
  袁非说:“既然你们连超导都想得到,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出货途径,完成出货任务。我认为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侯峰的交易密码,我们必须尽快拿到这个交易密码。”
  陈红梅说:“侯峰身边的数字能够想到的我们都试过了,还是不行。我们现在只好用笨办法,选择一组一组的数字去试。我们的两千万股林韵股份只有七十三个总帐号,每个总帐号一天只能试五组数字,每天也就是三百六十五组数字。为了避免重复,我们是从五字头向两边散开。六位数的数字组合非常惊人,不可能全部都走上一遍,但愿上帝保佑能够成功。”
  袁非说:“分给我一个总帐号,我现在已经在跟小覃接触。我始终感觉侯峰的交易密码跟她有关。”
  陈红梅说:“你大胆去办吧,太保守也不行。”
  刘长青说:“关于护不护盘的问题,我们还要商量一下,明天一早给你答复。小袁,现在已经六点多钟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陈红梅笑着对袁非伸了伸大拇指,意思是说能跟刘大老板一起吃饭,身份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6月15日,星期五。今天上证指数低开几个点,略有下探便止跌了。林韵股份16.50元低开,最低探至16.20元,袁非尾市把它拉到17元收盘。海益公司买入17万股。
  这天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都没有出货。上周的后三个交易日和本周的前三天,他们各自卖出了40万股,这次解冻的400万股已经出掉了260万股。
  陈红梅一早给袁非打来电话,说刘长青很器重他,护不护盘由他自己决定。刘长青还说了一句话,她没有给袁非讲,刘长青跟她说的是“想不到你找的木偶有了灵魂”。

  6月16日,星期六。袁非和小覃约在益都大厦门口见面,然后打出租车去大兴路收藏品市场。他们上个星期六去了另外两处陶瓷市场,劳累一天仍是一无所获。昨晚,袁非想起上次侯峰提到过的古董市场,他打电话给一个爱好集邮的同学,这位同学说有这么一个收藏品市场,那里边有古玩玉器,有古陶瓷和仿古陶瓷,地点在大兴路。
  袁非他们坐出租车来到收藏品市场的大门口。他走进一楼,这里是一个集邮市场,没有一件陶器。袁非问在一张柜台里卖邮票的中年人,中年人指着楼梯口说:“从那儿上去就是古董市场。”
  袁非带着小覃上了二楼,二楼冷清清的却让袁非眼前一亮,他看见一个个网箱里的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旧陶瓷:罐罐、瓶子、园壶、扁壶、观世音坐像和大碗小碗,有青花的,有彩色的,看上去琳琅满目,各朝各代的陶瓷都汇集到了一起。
  袁非第一次感到跟中华文明如此贴近,他走到架子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青花大碗,大碗的碗沿上写着“大明宣德年制”。
  店老板凑过来介绍说这个碗是明朝的,叫青花缠枝牡丹纹大碗,年代已经很久远了。袁非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瞧了一遍,越看越感觉它没有吸引力,怎么看也够不上明朝这个岁数。他虽然说不出这只碗那里有问题,可他断定这只碗一定有问题。
  袁非顺口问多少钱,店老板沉吟着说五千元。袁非摇摇头把它放回架子上,他拿出林琳的青花碗给店老板看。店老板接过去瞅了一眼,他说这东西不值钱,他卖的都是真的,不是这种现在生产的。袁非说他要的就是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碗,新旧都没问题。
  店老板想了想说:“你把碗放在这儿,我帮你找找,不过价格肯定就有点离谱。”
  袁非问他要多少,店老板说:“东西是不值钱,但要费神到处去找。”
  袁非说:“碗只值几块钱,我给你一百块钱总够了吧。”
  店老板点点头说:“行,你下周来看看。”
  袁非说:“我先在这儿转转,待会给你五十元定金。”
  店老板说:“这里肯定没有,这种东西在这儿没有人要。我认识一个收藏现代陶瓷的朋友,你这种碗是大批量生产的,他那儿肯定有,但他愿不愿意分出来就不知道了。”
  袁非说:“我出这么高的价钱,他一定会卖的,拜托了。老板贵姓?”
  店老板去柜台里拿出名片递给袁非,他说:“我姓周,你过两天打电话来问一下。”
  袁非收好周老板的名片,他拐过这家古董商的柜台时看见那里面放着十几块古玉。他对周老板说:“我有了你的名片,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拿几块一百年以上的玉让我瞧瞧。”
  周老板从柜台里选出三块玉递给他。袁非拿着一块玉对着光仔细的看,他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他觉得这块玉手感不错,纹饰流畅,颇有古韵,象有些年成的东西。他心里面满意了,脸上却没流露出来。他又拿起另一块玉对着光看,看得比刚才那块还仔细一点。袁非觉得这一块也不错,只是纹饰比较呆板,没有刚才那块流畅。
  袁非问周老板他手上的这块玉要多少钱?周老板说朋友价,三百块。袁非摇摇头,把三块玉还给店老板,他说太贵了,麻烦收好。
  袁非转身要走,却又回头很随意的指着他看中的那块玉问:“这块多少钱?”
  周老板正想把玉放进柜台里,便无奈地说:“二百块。”
  袁非拿起玉再看了看,他说:“一百块,我给你买了。”
  周老板摇着头说:“最少要一百三,我进都进成一百元,你总要让我赚点钱啥。”
  袁非犹豫着问他有没有丝带?周老板说送一条给你。袁非掏出钱来买下了这块玉,他把玉用丝带穿好,举在小覃面前说:“送给你,玉能避邪。”
  小覃当着老板的面不好意思,她转身走了。袁非追上去几步,把玉挂在她的脖子上。小覃说不要,要把它取下来。袁非按住她的手说:“你大热天的陪我到处跑,辛苦了。”
  小覃脸红红的望着他,看得袁非心旌摇荡,急忙松开她的手。袁非对她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这个女孩子身上的优点太多了,袁非想鸡蛋里挑骨头找出她的不是之处,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条。他找到的全是优点:她倔强中包含着顺从,聪明中又有刻苦好学,她善良孝顺父母富有同情心,她身体健康心理也非常健康,就象她的脸儿一样白里透红。
  小覃在九龙山上就对袁非产生了好感,袁非给她弄饭,袁非一人带着她冲进原始森林,这些人格魅力完全把她征服了。如果不是侯峰占据了她的心,她一定会偷偷爱上这个人,袁非刚才按住她的手,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非常愉快的感觉。
  他们低着头在古玩市场瞎逛。袁非叹了一口气,他说:“找了这么多天,这次总算有了点眉目。林琳的寝室没有空调,她也该搬回来住了。”
  袁非提到林琳,小覃松了一口气。她说:“你应该多去看看她,何必非要找这只碗呢。”
  袁非说:“这只碗只是一种象征。林琳那天看到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当时就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后来闹到要分手,在她心里肯定有命中注定的想法。为了破掉这个不祥的预兆,必须找到一只相同的碗,否则,碎碗的阴影会永远笼罩在我们的心头。”
  小覃笑着说:“你们呀,是爱得太深,爱得疑神疑鬼起来。”
  袁非说:“你跟侯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你们是相爱的,后来怎么弄得话都说不上两句了。”
  小覃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问他呢,他也说不出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这怎么会呢。”袁非快速搅动着头脑里的意识,他看着她说:“小覃,我想是他突然知道了一件事,一件生理上的事……”
  小覃急切的抓住他的手问:“什么事,你快说。”
  袁非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小覃慢慢走了几步路,她在楼梯口坐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他去医院检查,他生育上有问题。”
  袁非叹口气说:“小覃,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如果你们在一起没有孩子会幸福吗?”
  小覃坚定地说:“会的,一定会幸福。”
  小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流血。她已经错过了真情告白的时机,侯峰现在完全倒向了陈红梅一边,要把他再拉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晚上鼓足勇气给他打电话,侯峰说没时间跟她见面。小覃知道他一定和陈红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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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24:25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4章

 24.袁非破译了侯峰的交易密码880418


  6月18日,星期一。上证指数再次大跌43点。林韵股份下午被打到跌停板,但封的卖单不多,袁非尾市把它拉了三毛钱起来,收盘价是15.60元。
  袁非本来是不想护盘的,但心头的狂喜使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他两天前跟小覃的谈话,使他更坚信了侯峰管理的股票交易密码跟小覃有关。他昨晚上找出侯峰的数字资料,把里面和小覃有关的部分抄了一遍。他仔细研究了这些数字,把它们重新进行组合,拟出了28组新的数字。
  袁非上午在陈红梅办公室用电话委托试了5组数字,没有成功。他中午给陈红梅打电话,给她提供了23组数字,要她务必马上试验。陈红梅依据这些数字很快就找出了交易密码。这个密码是在小覃出生日期780418的基础上,把前面的7改成了8。侯峰管理海翔集团的2000万股林韵股份的交易密码是880418。
  陈红梅给袁非打来电话,她激动地说:“找到了,密码……他的密码。”
  “谁的。多少……是多少,快告诉我?”袁非的声音在战抖。
  “八八……我看一下,八八○……四一八。”陈红梅太激动了。
  “八八○四一八……小覃的生日,加了一点,加了一年,不,加了十年。七八改成了八八,我的天……”袁非语无伦次起来。
  “袁非,你太英明了,让我亲你一下。”陈红梅喜气洋洋地说。
  “谢谢!红梅,下一步就看你的了。”袁非捏着拳头说道。
  陈红梅在袁非下班后,再一次把他接上了东山度假村。
  袁非这一次走进刘长青的办公室,刘长青哈哈笑着起身迎接他,跟他握了手,请他在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刘长青说:“小袁,你是大功臣一个。这次做庄结束以后,一定好好奖励你。”
  袁非喜笑颜开,他说:“能为刘大老板做一点事,是我的荣幸。”
  刘长青看看陈红梅说:“小袁真是我们的福星。”
  陈红梅说:“我说得不错吧,我跟他在一起可以纵横天下。”
  陈红梅得意忘形,刘长青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眉头。他对袁非说:“小袁,现在我们都听你的,说说你准备怎么出货。”
  袁非抿着嘴思考片刻说:“我有两套方案。第二套方案风险大一些,你们想先听那套方案。”
  “你先说保守一点的吧。”刘长青说。
  袁非说:“陈红梅这个星期六把侯峰弄到九龙山天池去,那里没有手机信号,有三四天时间就成了。林韵公司下个星期一公布和德国贝思研究所联合研制超导线材的公告,星期二开始出货。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一直出到星期五,那样基本上可以出掉一千五百万股。至于利润嘛就要看林韵公司的超导材料是研究还是研制了。”
  “如果是研制呢,能有多少利润?”刘长青问。
  袁非说:“如果是研制的话,我估计有七八千万;如果用研究的话就只有四五千万了。”
  刘长青听出来袁非希望林韵公司能公布研制,好为海翔集团多赚一点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真出了事,象袁非这样的主操盘手一样会受到法律的追究。
  刘长青说:“如果用研制,风险太大,我们要跟林韵公司好好协商,这个问题暂时放一放。你再说说冒险的方案。”
  袁非详细说出了冒险的方案。刘长青说:“你把这个方案说得这样详细,看来你是有倾向性的喽。”
  袁非说:“这个方案风险是大一点,但却能很好的诱发大小股民的追涨欲望,高位派发的筹码肯定会多一些,也就是说海翔集团能够多赚二三千万。”
  刘长青说:“做股票本来就是风险投资,我欣赏你的选择。小袁,你回去把两套方案都写一下,我们抽时间开会研究,星期六以前答复你。”
  袁非站起身说他是不是该回去了。刘长青对他挥挥手说:“不忙,不忙。今晚你就住在度假村,明天一早由陈红梅送你去海益公司。”
  刘长青看看陈红梅,笑着对袁非说:“听说你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还是大学本科毕业,她学的是什么专业。”
  袁非说:“她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没什么特长。”
  刘长青说:“正好,你现在要处理的文字比较多,就让她做你的秘书吧,由海翔集团给她开工资。怎么样,小伙子?”
  袁非摇摇头说文字上的事他能够应付,如果海翔集团想照顾我们的话,等林韵股份的事忙完了以后再说吧。他还说这次出货包含了太多的风险,不想把林琳也扯进来。
  刘长青问他有多大的风险?袁非说林韵股份研制超导的事在社会上影响一定很大,这些事今后会造成什么后果,现在无法预测。
  刘长青说:“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会有办法应付的。小袁,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呀……”袁非笑笑说:“我现在还没有考虑以后的事。”
  刘长青摸摸额头说:“你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海翔集团说不上天高海阔,但一定会给你施展才华的空间。”
  刘长青对陈红梅说:“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你带小袁到外面走走,待会到隔壁来吃饭。”
  陈红梅带着袁非上了东楼楼顶。太阳虽然下了山,天上的朵朵云还火红火红的。太阳透过云层的反射光照在陈红梅的脸上,袁非说她看上去好好看哟,好祥和哟,就象观世音下凡尘。陈红梅拍拍他的脸说:“你现在还不是容光焕发,春风得意,吉星高照。”
  袁非对她说:“我可不可以抱一抱你。”
  陈红梅笑了,她说:“我是百分之百的自由人。以前我是别人的老婆你都敢抱,现在怎么还这样客气。”
  袁非坏笑着说:“以前是以前呀,现在就很难说了。如果让那位大爷吃起醋来,我真是无路可逃了。”
  陈红梅在他的胸前狠狠地擂了一拳:“你小子乱说什么,我跟刘大老板只是互相欣赏,今后能发展到哪一步还很难说。”
  袁非捂着胸口说:“你怎么知道他对你的心思。退一步说他就是不爱你,还不是照样会吃醋。”
  陈红梅说:“他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吃你的醋。”
  袁非说:“美女到处都是,而陈红梅只有一个。”
  陈红梅说:“你没有见过真正的美女,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美女了。”
  袁非故作惊诧地说:“待会有美女,给我准备没有?”
  陈红梅推了一下他的脸说:“你们这些男人呀,听到美女把什么都忘了。”
  袁非说我是例外。陈红梅说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例外。袁非问什么意思?陈红梅说我们下去吃饭吧,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袁非跟着她进了一间大屋,他首先看到的是宽大的落地窗,然后是红色的烤漆钢折桌椅和水晶桌面,最后是淡黄色的木地板。陈红梅过去拉上纱窗,开亮顶灯和壁灯,整间大屋在桔黄色的灯光里充满了暧昧的色调。
  陈红梅叫袁非在墙边的沙发上坐下。这时,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她们很快在桌面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袁非看见刘长青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他忙起身恭迎。刘长青给他引见说她叫陶小美。陶小美对袁非浅浅一笑,她说:“久闻大名,今日得以见面,有幸了。”
  袁非被小美的姿态镇住了。他心里有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态。他忙不迭地说“幸会,幸会”。陈红梅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
  刘长青在首位坐下,陶小美坐在了他的对面。刘长青叫袁非坐在他的右边,陈红梅自然坐在了他的左边。袁非面对着陈红梅,大概要轻松一些。
  服务小姐上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啤酒,刘长青要袁非随便一点,他说这儿没有外人。
  陶小美端起啤酒杯对袁非说:“来,我代表刘董事长敬你一杯,祝你身体无恙,前程似锦!”
  袁非红着脸跟她碰了杯,他说:“谢谢你,谢谢刘董事长。”
  陶小美喝干了啤酒,她拿着空酒杯的纤纤玉手优雅地在袁非面前滑过。袁非点点头,也干了杯中酒。
  袁非等杯里的酒倒满以后,他敬了刘长青一杯,祝他事业发达,万事如意!他们四人一起碰了杯,陈红梅总算也有啤酒喝了。
  陶小美剥了一只大虾蘸上酱汁,送到袁非的碗里。袁非现在已经适应了陶小美,他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慢慢吃掉美人亲手送上的大虾,觉得味道是不一样。
  这时,服务员搬来一只古筝,一个身材修长、饱满、面容娇好的女子进屋来坐在古筝前。刘长青叫袁非点一只曲子,袁非随口说道:“高山流水。”
  刘长青大声说:“好,是知音。”
  古筝手修长的玉手在弦上流动,一曲“高山流水”令人荡气回肠。刘长青情绪高涨,他举起酒杯说:“朋友们,干杯!”
  古筝手这时退了出去,门外进来一个二胡手。刘长青问袁非还想听什么,袁非看看二胡手说他想听“真的好想你”。
  二胡手坐在椅子上,她信手试了试弦音,边拉边唱,听起来跟那位著名的歌唱演员差不多。一曲终了,袁非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刘董事长,再浮一大白怎么样?”
  刘长青笑了,他说跟袁非喝酒真痛快,浮一大白就浮一大白吧。他问袁非要不要白酒?袁非赶紧摇头说已经喝了这么多啤酒,不能再喝白酒了。
  刘长青意味深长地说今天喝醉了就不爽了,他招呼拉二胡的女子过来陪袁非喝一杯。
  小女子笑吟吟的来到桌边,接过服务员递给她的啤酒对袁非说:“老板,我敬你一杯。”
  袁非慌忙站起身说他不敢当,不敢劳动美女。陈红梅叫服务员加张椅子,让美女坐在袁非的身边。她对袁非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能推辞。
  袁非莫名其妙,他说我选什么了?陈红梅说你选的“真的好想你”呀,她就是。
  陶小美给袁非介绍说这女孩叫小嫣,才从学校出来,拉二胡有七八年了,歌也唱得好,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袁非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不自在,他望着陈红梅,陈红梅只是笑。袁非瞪了她一眼,拉起小嫣软绵绵的小手指着陈红梅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今晚帮我喝酒,跟她对喝,把她灌醉。”
  小嫣软软一笑说:“没问题,我一定把她灌醉。”
  刘长青说:“好,我支持。小嫣,大胆喝,把她灌到桌子底下去。”
  陈红梅站起身,她说:“你们怎么联起手来欺负我,我不干,要喝大家一起喝,那有喝酒找人代的道理。”
  刘长青说一起喝就一起喝,好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他叫服务员再去提一箱啤酒来,把小红小紫也叫进来。
  陶小美把进来的两个女孩介绍给袁非,刚才弹古筝的女孩子叫小红,另一位叫小紫,学的是琵琶。小紫没有小红小嫣那么高,长得清秀可人,袁非不喜欢高大的女孩子,他把小紫拉到身边,要小紫帮他。陈红梅问他有了一个小嫣为什么还要一个小紫?袁非说瘦一点的人会喝酒,他要拿小嫣跟陈红梅换。
  这天最先离开的是刘长青,他说他喝醉了,不能再喝了。他要走,谁也不敢拦他,况且他还是被陶小美扶出去的。其实,他走了以后,袁非和陈红梅才能完全放开了喝,喝它个天翻地覆。袁非是这么对陈红梅说的。
  陈红梅说她一定舍命陪君子,她离开桌子在地板上坐下来,叫服务员把菜端到地上,要大家坐在地上喝。几个女孩子酒量虽然不错,但以前是小心翼翼的在陪酒,今天能坐在地板上随意喝,不喝醉才怪了。
  袁非在没有喝醉之前,看着坐在地板上的美女们雪白的大腿,他真想伸手去摸一下。他喝醉了以后,躺在小紫的大腿上也没一点感觉了。
  陈红梅说想看袁非喝醉,现在袁非真的喝醉了,她却看不清楚了。她醉得比袁非还厉害些。

  袁非喜欢象虾米一样弓着背侧身睡觉,他早晨醒来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窗子外头红红的太阳光。
  袁非口干舌燥,头也痛得难受,他揉揉太阳穴,翻身起来去找水喝,这时才发现身边睡着一个女孩子。他胸口一阵鹿跳,下意识的低头看他的内裤,努力回忆晚上做过什么没有,他想来想去也没有结论。
  袁非看着小紫象婴儿一样嘟着嘴睡在床上,漂亮的超短裙下雪白的大腿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定定神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一饮而尽,冰凉的矿泉水浇在灼热的心头,总算慢慢放松下来。
  袁非看时间已经八点钟,该准备上班了,待会陈红梅来叫他,他可不能半天不开门。
  袁非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穿好衣裤出来。他坐在床边,实在舍不下这动人的女孩子,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小紫光滑的大腿,进而摸着了大腿内侧娇嫩的皮肤。小紫轻轻哼了一声,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睁开来望着袁非。他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说她的皮肤真好,比素缎还滑腻。
  小紫说你想摸就摸吧。袁非说不了,该上班了。小紫问他是不是已经洗过澡了?袁非点点头。小紫说他真是一个怪人,袁非说他那点怪了?小紫说你醒来怎么不叫醒我,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袁非说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会记住你的。小紫眼里湿湿的,她说你亲亲我好吗。袁非摇摇头说他不敢,他说陈红梅马上要来叫他了。小紫说她是不是比我漂亮?袁非说你们都很漂亮。小紫说你喜欢她吗?袁非说喜欢。小紫说你喜欢我吗?袁非还是说喜欢。小紫笑了,她说你不骗我?袁非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认为你是昨天晚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小紫说我不想在这里干了,你能带我走吗?袁非说对不起,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忙,但我不能带你走。小紫问为什么?袁非说他有了心爱的人,谁也无法代替她,小紫说“她”真幸福。袁非说你这么漂亮,一定也能找到真正爱你的人。小紫忧伤地摇摇头。袁非说我该走了,我们还会见面的。
  袁非出了房门才知道这儿是四楼,他来到大屋,陈红梅已经在等他了。她笑着问他昨天晚上睡得好吗?袁非说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太阳都照到屁股了。陈红梅说有人讲小紫在你房里,我没敢来叫你。袁非说你是想让我晚节不保呀。陈红梅说昨晚我比你还喝得醉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一起去餐厅吃了早餐,陈红梅开车把袁非送回了城。
  上证指数这天涨了2个点,林韵股份收在15.50元,只跌了1角钱。袁非没有安排天牛公司和海翔集团出货。随后的几天,只有周四、周五,没有逃脱的主力启动仪征化纤,带起大盘上涨,林韵股份才有一些接盘,两家才有机会各自出掉20万股。林韵股份这周收盘价是15.70元。

  星期五的下午,刘长青亲自给袁非打来电话说海翔集团同意了他的第二方案,要他做好准备。
  几乎是同一时刻,陈红梅把侯峰叫到海翔大厦,跟海翔集团事业发展部的杨副部长见面,商量第二天进九龙山的事。
  杨副部长晚上请侯峰吃饭,动员他参加九龙山原始森林公园的开发。他在喝酒的时候对侯峰说:“公园的第一期工程投资3000万元,由海翔集团独家完成,你可以投资1000万。”
  侯峰说:“旅游是朝阳行业,今后发展前景非常大,特别是这种回归自然的项目,只要自然资源丰富,资金不脱节,回报率一定不错。可是……”
  陈红梅说:“海翔集团这三千万投进去以后,九龙山林场会划几块地给我们,这些地段都是黄金位置,以后转手就是钱。炒地皮跟炒股票是一样的,你过去不是买原始股起的家吗,这些地就是原始股啊。”
  侯峰被陈红梅说动了心,他说:“可是我现在没有资金,至少是没有一千万呀。”
  陈红梅笑着说:“这次做庄结束以后,你肯定有一千万的利润。公园的第一期工程要国庆节才能全面铺开,时间上没有问题。”
  侯峰点点头说:“我一定认真考虑。在股票市场打滚了这么些年,真的有点心力交瘁,力不从心了。投资实业毕竟比投资股市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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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25:52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5章


25.小覃这次回家有了衣锦还乡的感觉


  6月23日,星期六。
  小覃天一亮就起床了,她今天要回家乡接母亲来城里看病。
  八点钟,陈红梅从她借住的家里出来。她给侯峰打电话,要他做好准备,一刻钟以后开车去接他。他们今天将和海翔集团的杨副部长一起去九龙山。
  九点钟,袁非被楼下磨刀匠的吆喝声闹醒,他看看时间立即起了床。袁非今天要去收藏品市场,他昨天下午给周老板打电话,周老板说仿古青花碗已经找到了。
  袁非起床后正在洗脸,突然床上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毛巾去接电话,陈红梅在电话里说他们已经出城了。袁非叫她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袁非回到厨房,这时坐机又响了。他草草洗过脸去接电话,林琳在那头问他怎么这样久才来听电话,是不是床上还有人?袁非说床上没有人,床底下倒有一个。林琳问他今天怎么过,袁非说他要去找碗。林琳说他是个疯子,一只破碗值得这么费劲吗。袁非说值得,非常值得。林琳说她那儿热死人了,她要回来,袁非说过几天再说吧。林琳说今天要回来拿衣服,袁非叫她到街上去买。林琳问他是什么意思,袁非说下个星期六来接她。
  袁非跟林琳分开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也非常想她能回家来。但他考虑到下周正好进入决战阶段,要做的事情太多太伤脑筋,必须全身心的投入,并且这事还伴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决定过了下周再去接林琳。
  袁非去收藏品市场拿到要找的碗回到家,林琳已经在家等着他了。
  袁非看见她心里一激动,手上的碗又差点掉到地上去了。他抱住扑过来的林琳,含着热泪在她耳边说她死皮赖脸。
  林琳欢快地说:“我就要死皮赖脸,就要缠着你。”
  林琳过了一会儿放开了他,她看见热泪盈眶的袁非,笑脸一下就凝固了。她问他怎么了?袁非把碗交给她以后慢慢说道:“我敢说我爱你比你爱我要多一点,我想见你比你想见我要多一点。”
  林琳哭了,她去咬他的嘴唇,去咬他的耳朵,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袁非咽进肚子里去。她喊着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两人的心情都非常紧张,身体滚烫,脑袋里充满了欢乐,意识不知不觉就上了天。他们躺在床上,许久才让灵魂回到肉体里。
  袁非有了意识以后坐起身来,他轻轻替林琳抹去全身的汗水,看着她赤裸的身体,忍不住又用手去慢慢抚摸。
  他们再一次火热的缠绕在一起。两人的这次分别,让他们获得了爱情,也让他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性快感。袁非在事后说出了空前绝后这个词,他认为今天已经做到了性爱颠峰,以后再也无法逾越这份感觉。

  小覃家乡的小镇,过去只有早晚两次班车,象她中午赶到县城,下午只有走10多里山路回家。现在好了,经常有中巴车来往小镇和县城之间,她中午一点多钟赶到家,还能赶上母亲给她弄的午饭。
  小覃这次回家有了衣锦还乡的感觉,她穿的是袁非帮她挑选的一条大花的颜色鲜艳的连衣裙。这条连衣裙本来是袁非送给她的,二百多块钱,小覃觉得礼物重了,她第二天硬是把钱给了袁非。袁非上次看见林琳穿了件这样的连衣裙,小覃跟她的身材和皮肤差不多,林琳穿起来好看,小覃也应该一样的好看。果然,小覃穿上这套连衣裙,袁非说她漂亮多了,更加充满了活力。
  一只花蝴蝶飞回了家,覃妈看着女儿笑得合不拢嘴。女儿上次来信说要接她去大医院看病,由于地里活正忙,她推迟到了今天。女儿在信里还说单位给她分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旧房子,她把这事告诉了远远近近的亲朋好友。女儿这么年轻,单位就分了房子肯定要有些本事才行。
  小覃的父亲也觉得脸上有光。小覃这次回家,她父亲的态度变得和蔼极了,简直有些谦卑的味道,让她看了心里难受。她从包里拿出好烟好酒交给父亲,说这次接妈去城里看病,下次一定也让他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小覃的父亲手里拿着从未接触过的好烟好酒,笑得开心极了。
  覃妈看见女儿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她拿在手上看了看说:“这真是一块好玉啊,是男朋友送的吧?”
  小覃脸红了,她说:“不是男朋友,是一个好朋友。他对我很好,就象亲哥哥一样。”
  小覃的父母开头听她说好朋友,还不怎么相信,最后听她说跟亲哥哥一样,就信了她的话。说她福气好,有贵人相助。
  “妈,你认识玉呀?”刚才母亲夸她脖子上的玉是块好玉,小覃有点诧异就问了这么一句。
  覃妈说:“你外公家过去也有这么一块玉,大热天的摸起来透心凉。我刚才摸你脖子上这块玉就有这样的感觉,你外公说这种玉是上好的玉。”
  小覃的外公解放前是一个中学老师,年轻时还去成都读过大学。小覃身上的一些东西大概有她外公的遗传。
  小覃说这块玉买成130元。覃妈说不贵,看它的工艺刻得还不错,现在已经找不到这样的人了。她还说这块玉起码有100多年了。小覃面对母亲,第一次觉得母亲懂得的知识不少。母女俩以前没有机会在文化上作交流,她还以为母亲只会操持家务,劳作农活呢。其实,小覃的母亲也是高中毕业,幼年和少女时代受父亲的文化熏陶,知识领域还是比较开阔的,只是后来迫于生存,渐渐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农妇。

  陈红梅他们开的是上次那辆大切诺基,这次专门找了一个司机。这个司机姓赵,过去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某个特种部队的连长,陈红梅他们现在还叫他“赵连长”。
  侯峰坐“赵连长”开的车感觉就是不一样,过去最惧怕的那条进山的道路在轻松愉快中就过来了。他下车的时候对陈红梅说:“会开车和开好车之间的距离不小啊。”
  “这位司机是刘董事长亲自点的将,没点水平还行?”陈红梅说。
  “赵连长”不仅车开得好,身体还很强壮,一人提两个登山包还显得很轻松。侯峰提着一个登山包走在他旁边,活象一个小老头。
  林场的黄场长和陈小龙听到邱明芳的喊声迎出接待室。黄场长迫不及待地握住杨副部长的手说:“欢迎,欢迎你们!”
  黄场长把贵客领进接待室休息,邱明芳泡了一壶清纯的女儿香,用小杯给陈红梅端过去。黄场长觉得应该先给杨副部长,他张了嘴没说出话来,因为陈红梅已经接过了茶杯。
  晚饭前,林场接待站的停车场上已经放满了各种越野车。杨副部长和黄场长站在接待站顶楼上。黄场长说现在的越野车不多,这严重限制了公园的客源,必须首先修一条进山的水泥路,让普通的小汽车能够进得来。他说最好八月份就开工,他的理由是夏天修路质量有保证。杨副部长说修路肯定是放在第一位,我们签了协议就可以打一千万到你们的帐上,你们有了这笔款子就能动工了。
  黄场长听了很兴奋,巴不得马上就能签协议。他吩咐陈小龙今晚通宵发电,不要去计较油料。林场接待站没有拉电线,平时是用柴油发电机发两个小时的电,供客房使用。
  陈红梅和侯峰吃过晚饭到院坝上乘凉,院坝旁边的一长排木屋住满了游客。陈红梅说:“现代都市里的人在水泥丛林中非常压抑,很想到这样的地方释放心情,回归大自然,我们的投资肯定能有好的回报。海翔集团一期投入3000万以后,还准备另外投入1000万修建三处度假村。你如果想在山上建度假村,我可以帮你选一块风水宝地。”
  侯峰问她今后事业发展的方向会不会在这儿?陈红梅说她不知道。她不想在这一点上骗他。
  侯峰说:“我知道你这次在林韵股份身上赚了一大笔钱,你会把它全部投在九龙山吗?”
  陈红梅说:“海翔集团这次有可能要大力开发九龙山,把这儿的开发土地全部买断,那要投资一个亿。这样,九龙山原始森林公园就会成为海翔集团的控股子公司,旅游业就会成为海翔集团的主业之一。我以后有可能在海翔集团负责旅游这一块,那样的话就会经常来这儿了。”
  侯峰说:“我在山上修建一家度假村,岂不成了你们的孙公司?”
  陈红梅说:“你可以从海翔集团手中买土地,建你独立的度假村呀。”
  侯峰说:“我要买现在就可以找林场买。”
  陈红梅笑笑说:“你买不到了,林场已经答应我们不零售土地。”
  侯峰说:“这事林场大概也作不了主吧。”
  陈红梅说:“我们从九龙山上下来,你就会见到当地林业局的官员。”
  第二天一早,陈红梅一行人在黄场长的陪同下上了九龙山。由于天气炎热,杨副部长身体欠佳,他们提前在转山坪露营。
  爬山的时候,“赵连长”横起竖起背了两个登山包,陈小龙和侯峰各自背了一个登山包。杨副部长空着双手还说受不了,这种人真该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始森林里,让他多吃点苦头,以后就知道锻炼身体是如何的重要了。

  6月25日,星期一。袁非这天早晨还没有起床,小覃就给他打来电话说她跟她妈妈下午回城,明天要带她妈妈去看病,可能一天都不能来上班了。袁非叫她好好给覃妈全面检查一下身体,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请几天假都没关系。他还说公司这段日子没有大事要做。
  袁非放下电话,觉得冥冥之中真有神助,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小覃。他最怕小覃在知道海翔集团的阴谋以后,为了侯峰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海益公司这天只有袁非和钱晓康两个人,董正华也有事请假没来。
  上证指数今天高开高走。袁非通知成都的沈重出货。沈重在上午就把20万股林韵股份出干净了。
  中午,袁非接到刘长青的电话,说林韵股份晚上公布合资研究超导线材的公告,用的是“研究”。袁非听了非常失望。刘长青解释说林韵股份的董事长是他的同学,关系很好,他们最后决定这样做也是环境所迫,毕竟今年是监管年,动作过分会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他要袁非好好想想对策,晚上再联络。
  袁非担心海翔集团没有合适的补救措施,他很不情愿的给刘长平打了电话。刘长平在电话里说他们已经找了一家周报,这家周报刚好是每周二发行,而周报提前一天印好很正常,网站提前半天转载也说得过去。我们在它上面登载了超导线材的现状和未来的巨大潜力,顺便提到林韵股份和德国贝思研究所的研制情况,并说如果研制成功,将给林韵股份带来上亿美元的财富。刘长平着重说了他们在这儿用的是研制。袁非建议他们不要用“如果研制成功”这六个字,那会提醒大家去想如果不能成功呢,哪会怎样。刘长平说袁非的提醒很重要,他马上安排改过来。他还说下午去找九州证券的杜伟,要他在证券报和电视上推荐林韵股份,如果这小子敢提到超导线材就好了。
  袁非说:“看来你们早就有了应急方案,我的担心成了多余了。”
  刘长平说:“这些杂事就不费你操心了,我们这些做后勤的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下午开盘以后,仪征化纤继续顽强上冲,激活了整个石化板块。袁非给陶大庆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董正华。袁非并不意外,问他想不想出点货。董正华说自然要出货,他马上就开始。
  袁非去陈红梅办公室,打开自己的帐户,发现帐户里有140多万资金。黄总经理什么时候把他要借的钱打入了帐户,也不告诉他一声。袁非看着帐户里的钱多少有些惊喜,这大概也是黄总想得到的效果吧。
  袁非用了一刻钟时间,把两个帐户里的147万元现金换成了9万4千股林韵股份,成交均价是15.60元。董正华猜到是袁非在买股票,就把价格打得低低的,好让袁非多赚一点。袁非敲着键盘,信手买入股票,两人心照不宣都在偷着乐。
  董正华压着出掉20万股林韵股份以后,袁非并没有把股价拉起来,反而在尾市还向下砸了两笔,使林韵股份收在15.51元,跌了0.19元。
  袁非没有等晚上,他下午五点钟就给刘长青打了电话。他说现在公司里就他一个人,说话方便一些。刘长青问他是不是考虑成熟了。袁非说他还是决定……准备用第二套方案,他说他下午已经把股价打到15.51元收盘,为明天的涨停预备了空间。刘长青说海翔集团这边只能拿5000万元来封盘,封不住怎么办?袁非说不出意外应该封得住,万一封不住涨停板就只好顺势出货了。刘长青说事关重大,他们还要商量一下。
  袁非六点钟才离开公司,他给林琳打电话约她在外边吃饭。林琳问他是不是又赚钱了,袁非没心思跟她说话,把电话挂断了。
  林琳见到袁非便问他怎么了?袁非说头上的压力太大,快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了。林琳担心是不是股票出了问题?袁非说股票没事,只是他想选择一种完美的出货方式。
  林琳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叫袁非不要把自己搞得这样累,要那么完美做什么。袁非说:“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这是我的第一个作品,尽善尽美是基本要求。”
  林琳摇摇头说:“找地方吃饭吧,看你这种忧心如焚的日子能承受多久。”
  袁非说:“还好时间不长,就只有十几个小时。”
  两人吃过晚饭在广场上溜达了一圈。赤裸裸的广场到处都是热烘烘的,林琳头上出了汗就提议去凉快的地方喝茶。
  他们在茶楼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袁非忽然想起该去网上看看海翔集团的补救文章,他要林琳带他去网吧。
  袁非在网上看见了转载《未来新材料周报》的那篇文章,转载时间是2点20分。林韵公司的公告是晚上通过电台发布的,网上最早的公告时间是8点10分,在时间上还没有出现混乱。袁非读了一遍文章,里面已经没有了“如果研制成功”这六个字。
  两口子回到家已经11点多钟。袁非脱光衣服进卫生间,他的手机刚好响了。他叫林琳帮忙接一下,林琳接了电话被吓了一跳,电话是刘长青打来的。
  刘长青报了姓名以后问她是不是叫林琳。林琳说是呀,她说袁非正在。
  袁非光着身子接了刘大老板的电话,刘长青说他们同意明天封涨停板。
  刘长平晚上叫他的智囊团加班,收集跟股市有关的各种信息,这些信息汇总以后表明这几天的基本面不会出现较大的变化。
  刘长平十点钟把这个结论带到了东山度假村。他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总算勉强通过了袁非的第二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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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27:27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6章

26.钱晓康带着钱晨去侯峰的老房子找小覃


  6月26日,星期二。袁非在床上折腾了一晚上,天亮前才睡着。林琳8点钟把他叫醒,袁非问她怎么没去上班?林琳说她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要在家里补瞌睡。袁非感动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婆。林琳说:“能为你多做点事是我的心愿。”
  袁非亲着她说:“有了你的支持,我今天一定可以凯旋而归。”
  林琳说:“祝你成功!”
  袁非依依不舍的离开老婆,坐出租车来到海益公司。9点钟,刘长青给他打来电话,问他昨晚睡得怎么样?袁非说:“睡了三个多小时,现在精神状况还行。”
  刘长青问:“海益公司今天有那些人上班?”
  袁非说:“有钱晓康和董正华。”
  刘长青问:“要不要派人过去?”
  袁非说不用了。刘长青说今天的消息面没有大的变化,他问袁非封涨停板的把握有多大。袁非说基本面不错,他有八成的把握,至于那些跟庄的小机构出不出货就只有求老天保佑了。他还说如果今天能够顺利的封住涨停,他一定要在收市后去华龙寺给菩萨烧高香。刘长青说一切都拜托了。
  袁非放下电话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坐在大班椅里竟然有些虚脱了。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伸直手臂让视线看着指尖,这样总算让战抖的手受到了控制。他打开电脑,很想把自己昨天买的林韵股份全部挂出去,他犹豫了一会最终没有下手。
  袁非给操盘室的董正华打手机,叫他马上去四楼找黄总要一间大户室,待会要操作股票。
  袁非刚挂上电话,刘长平就打电话过来要求开盘价由海益公司来完成。袁非不好问原因,答应马上做开盘价。他为了谨慎起见,打电话给南京的赵奇要他买入15万股,价格全部填涨停板。他自己用海益公司的两个私人帐户买了5万股。
  9点25分,林韵股份以16.50元开盘,成交24万股。袁非对这个开盘价不知作何评价,他调出仪征化纤,这只股票今天低开一分钱。袁非头皮有些发麻,不禁在心里喊道:你老兄今天可要顶住呀。还好,今天上证指数是高开。
  袁非手边只有一台电脑,他调出参与了集合竟价的两个帐户看了看成交明细,抛单有大有小,判断不出有多大的参考价值。袁非今天太紧张,脑袋不够用,他退出交易系统,还是看行情吧。
  袁非看桌上的台历钟还有50秒开盘,他给刘长平打电话,要他买单填大一些,气势要做强,最好在五分钟里封住涨停板。
  开始连续交易以后,刘长平几笔单子就把林韵股份打到了17.06元的涨停板上,随后“买一”处很快便有了240多万股接盘。袁非屏住气息看了一分钟,抛单并不十分汹涌,一分钟里成交了23万股。
  袁非用电话跟董正华说,叫他把海益公司法人帐户里的3000万资金分多笔全部打上去。他自己把“拖拉机”帐户里的3000万元也陆续输了进去。
  5分钟后,涨停板上已有了600多万股买盘。有了这么强的买气,林韵股份的抛单明显减少下来,一分钟里只有二三万股成交。
  袁非又调出仪征化纤,这厮现在还涨了几分钱,他这时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打电话问刘长平那边一共买了多少,刘长平说买了86万股。袁非说:“我这边买了20万股,总共才106万股,比预计的还要好一些。”
  海翔集团的补救措施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通过非正规渠道发布的消息,获得它的人容易产生错觉,片面地认为知道的人不会很多,他们就会对这个消息格外重视,进而影响他们的买卖决策。
  袁非领悟了股民们的这种心态,完全放下心来。他粗略计算了一下封在涨停板上的买单,大约有130万股是外人的单子。他打电话问刘长平能不能把他们的买单撤下来重新输一次,刘长平说他们已经这么做了。袁非说你这不是把我们推到第一线了吗?刘长平说他正准备通知海益公司。
  袁非挂了电话,他用电话通知董正华采取滚动的方式,马上把法人帐户里挂的买单撤下来重新输一次。他自己也把“拖拉机”帐户里的买单撤下来再输了一次。一刻钟以后,挂在林韵股份涨停板上最前面的买单全部变成了外人的单子。
  袁非问董正华那边买到多少股,董正华说买到了7万股。袁非说海益公司在益都营业部一共买了12万股,不至于要上黑名单吧。董正华说不会,现在林韵股份已经成交了210万股,我们这点单子算不了什么。
  这时有人敲门,把袁非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肯定是钱晓康在门外。“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不过这人反应也太慢了吧。”袁非嘀咕着去开了门。
  钱晓康问他林韵股份怎么涨停了?袁非说:“公司突然出了个利好,我也是在昨天晚上才接到通知的。”
  钱晓康半信半疑:“他们出这么大的利好怎么会不提前一天通知你们?”
  袁非摇摇头说:“这次是真的非常急,海翔集团也是措手不及。”
  钱晓康问:“那你们准备怎样操作呢?”
  袁非说:“我们准备再封一个涨停。”
  “明天可能封不住了吧?”钱晓康担心地说。
  袁非说:“刘长平一直没有联系到侯峰,没有侯峰的密码出不了货,不继续封涨停怎么办?”
  钱晓康说:“我有你们的密码呀,你们怎么不找我要呢?”
  袁非吃了一惊,他脑袋“嗡嗡”作响,侯峰怎么可能把密码给钱晓康呢?他马上断定钱晓康是在耍诈。他故作惊喜道:“钱老师,你怎么不早说呢。刘长平早晨已经派人去了九龙山,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叫他把派出去的人喊回来。”
  袁非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钱晓康挥手制止他道:“你不要打了,我知道的密码可能已经被侯峰改过。”
  袁非说怎么会呢?钱晓康说:“侯峰前一段时间无聊,他说他想把密码重新设一次。再说,没有他的许可我也不能把密码给你们。”
  袁非点点头说:“看来还是得找到侯峰才行。”
  钱晓康埋怨道:“你们怎么跟林韵公司衔接的,这么大的利好啷个就提前公布了。”
  袁非想了想说:“可能不是林韵股份公司要提前公布,我猜应该是海翔集团听到什么风声要求他们马上公布的。我感觉马上会有大利空出台。”
  钱晓康说:“明天侯峰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袁非说:“派出去的人一早就开车去了九龙山,明天晚上侯峰一定能够赶回来。”
  钱晓康说:“我还是担心明天封不住涨停板。”
  袁非笑笑说:“这你就不要担心了,海翔集团还有五千万的备用资金。”
  “这还差不多。”钱晓康点着头出去了。
  袁非关上门,松了一口气。他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宿就是在想怎样才能稳住天牛公司的人,不让他们派人上九龙山。现在看来基本上成功了。

  今天大盘振幅不到10个点,林韵股份的投资者心态都比较平稳,整个下午也没有阶级敌人破坏。袁非在2点55分打电话要赵奇也作点贡献,把手上的资金全部打入林韵股份。这样,林韵股份收盘时的买盘有了900万股。
  袁非在最后几分钟分几笔卖出了私自买入的9万多股林韵股份,15.60元买入,17.06元卖出,每股赚1.46元。他给家里的林琳打电话说这次交易又赚了12万元,他们的自有资金已经有59万元。林琳说袁非很快就会成为中产阶级了。袁非纠正她说是我们,他告诉林琳现在要去华龙寺。林琳说她也要去,袁非说你那边过来太远了,他问她觉睡好没有?林琳说你今天赚了十几万,把零头拿给我打出租车不会舍不得吧。
  袁非到华龙寺时林琳已经先到了,她说我够快吧。袁非说:“我本来要打车来的。你说你要坐出租车,我就只好坐中巴车了。”
  林琳问他:“你赚的零头是多少?“
  袁非说:“没有去细算,不过总不会只有几十块钱吧。“
  林琳问他今天封涨停板顺利吗?袁非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林琳说谁跟你是夫妻了。袁非说:“我们今天就在菩萨面前结为夫妻吧。”
  林琳说:“好呀,看你在菩萨面前怎么说。”
  袁非来到观音菩萨座前,恭恭敬敬跪着拜了三拜,默默地感谢她让今天的封盘如此轻松。他不只是说说还捐了二百块钱在功德箱里。守在一旁的年轻和尚重重的敲了一下钟,清脆的钟声在高高的梁上回响。
  林琳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个平时狂妄不拘的人在菩萨面前规规矩矩不免有些好笑。她忍住笑随着袁非走出观音殿。
  袁非去买了一支高香和两只大大的红蜡烛。他首先在别人的蜡烛上把高香慢慢点燃插在香鼎里,然后把两只蜡烛烧着了放在烛架上。袁非不信道,也不信佛,可以说他这人没有信仰。但他今天在刘长青的电话里许了愿,就一定会去还这个愿。他不想失信于人,更不想失信于神。
  林琳看他做完这一切故意问他是不是结束了。袁非说:“还愿的事结束了,我们的事还没有开始。”
  林琳小心地说:“真要在菩萨面前……”
  袁非说你想反悔呀?林琳说:“你知道怎么做吗?”
  袁非说你跟我来就是了。他带着林琳来到观音菩萨座前,拉着她的手严肃地望着菩萨说:“我--袁非,请菩萨作证,我将永远爱林琳。今后无论是幸福还是苦难,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永远跟林琳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林琳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含着眼泪说:“我--林琳,请菩萨作证:以后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无论是苦难还是幸福,我都永远跟袁非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袁非和林琳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早晨,陈红梅站在野猪岭的悬崖边。一条小溪从山谷里流出来,经过她的身边飞流直下崖底,发出悦耳又欢快的颤音,盖过了风中树叶的簌簌声。陈红梅望望崖底感到头晕,崖下就象有一股吸引力把她往下拽,她不由得伸手拉住侯峰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一行人沿着那条溪流走了三个小时就看见了天池。天池看上去只有篮球场那么大,但墨绿色的水深不可测。陈红梅站在岸上,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穷山恶水。天池边奇形怪状的大石头,青苔泛着黑色爬满了石头的下半部分,水下面的石头是什么样子,石头下面有什么东西,陈红梅不敢想象。天池对面是一块笔直的峭壁,峭壁上挂着几串细小的水线。陈小龙顺着她的目光说:“如果是下雨天,水线就会扩大成一片瀑布,落差有二十多米很壮观。”
  陈红梅发现峭壁旁边有一条缝隙,水下部分象一个洞。她指着缝隙问陈小龙那儿是不是一个洞?陈小龙说看起来象。陈红梅说下次弄一条船过去看看,顺便对池边做一些处理,最好连池底也检查检查,能发现什么怪物就可以省一大笔广告费了。
  黄场长笑笑说天池太深了,要探到底可不容易。黄场长一直跟在杨副部长身边,他指着天池右边不远处的一块平地说:“那儿可以建一幢宾馆,用一条木走廊把它跟天池联起来,最好修到天池里,游客们一定喜欢在走廊边钓鱼。”
  陈红梅听着黄场长的规划不以为然。她说:“天池边不要有建筑物,把我们脚下的路用老石头铺一下就行了。整个天池阴森森的气氛不能破坏,恐怖历来就很有吸引力,我要游客们不敢单独一个人到这里来。还有一点,这儿不是天池,天池没有进水口,这个池子的水是山上流下来的。我觉得把它叫为潭要恰当一些,以后就叫它九龙潭吧。”
  黄场长看杨副部长没有反驳,又听陈红梅的口气不容置疑,赶忙掏出本本把陈红梅的指示记在上面。他对陈红梅说:“你的意见很好,就叫它九龙潭。这名字多贴切,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说不定这里面真的有龙呢。”
  陈红梅笑了笑,她指着远处的山谷问:“那里面有什么可以开发的东西吗?”
  陈小龙说:“山谷里有一条峡谷,没有人进去过,要不要去看看?”
  杨副部长说:“现在十二点多了,就在这儿先把饭吃了吧。”
  陈红梅看着“赵连长”说:“你们谁去弄几条鱼上来?”
  陈小龙说:“弄鱼嘛,你也会。”
  陈红梅说:“我可不敢下水。”
  陈小龙笑着从背包里拿出几付钓鱼线,他在鱼钩上挂好馒头团递给陈红梅。陈红梅说没有鱼竿怎么钓呀,陈小龙说你把它甩到水里就行了。
  陈红梅把鱼线完全放开,她走到潭边用力把挂有馒头团的鱼钩丢在了潭里。“赵连长”和陈小龙各自熟练地钩好鱼饵,轻轻松松就把鱼钩甩到了潭中央。
  陈红梅手里鱼线上的浮标很快就动了起来,她问陈小龙怎么办?陈小龙说:“不要慌,把鱼线捏紧,我叫你拉你就用力往身边拉。”
  陈小龙还没有叫她拉起来,水里的鱼儿差点把陈红梅拖下水去。陈红梅看着一条一尺长的鱼儿翻出了水面,然后就拖着浮标沉下去,手里的鱼线很快便被绷得笔直,她下意识的跟着浮标走了两步。陈小龙叫她注意脚下用力稳住。侯峰过来要帮她,陈红梅没有把鱼线给他,她说她自己能够应付。如果连一条上了钩的鱼儿都搞不定,今后怎么对付股市中的大鳄们。
  陈红梅捏着鱼线跟鱼儿展开了拉锯站。她手里的鱼线头是拴在一块塑料板上的,手心被塑料板划的生疼,但她还是咬牙忍住了。侯峰几次想上去帮忙都被陈红梅用眼神阻止住。
  这时,陈小龙钓到了一条二斤多重的草鱼,他几下子就把鱼拖上了岸。陈红梅学着他的方法,总算把筋疲力尽的鱼儿弄到了潭边。侯峰过去把这条顽强的鲤鱼卡了上来。
  陈红梅放下鱼线,掏出纸巾揩掉脸上的汗水。她看看几乎被勒出血的手掌咧着嘴笑了。
  “赵连长”钓了几条鲫鱼和一条一斤多重的鲤鱼。陈小龙为大家弄了一大锅麻辣鱼,还煮了一小锅鲫鱼汤。陈红梅吃着亲手钓的鱼,心情特别舒畅。
  他们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就去了峡谷。峡谷里有一条小溪,走了没多深就无路可走了。杨副部长呆在凉爽的峡谷里不愿意出来,当一行人从峡谷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野猪岭是回不去了,他们就在峡谷外边的空地上露营。

  小覃一早带母亲去看病。医生给覃妈作了检查,叫她去照了一张片。由于照片要下午才能拿到,小覃下午又陪母亲去了一趟医院。
  小覃问医生:“我母亲得的什么病,是不是腰椎间盘突出?”
  医生说:“没那么严重,只是腰肌劳损以后多休息就行了。”
  小覃从医院出来心情不错,看时间尚早就带母亲去广场。她本来想跟母亲在餐馆里吃晚饭,可她母亲怎么也不同意,说太浪费要回家去吃。
  母女俩吃过晚饭,小覃陪她母亲看了一会电视。这时,钱晓康带着钱晨来了。
  钱晓康下班以后去菜市场买了黄鳝和鱼,这两样都是钱晨最喜欢吃的。他烧好鱼,刚刚把黄鳝炒起来端上桌钱晨就回来了。钱晨的母亲去加拿大已经三年了,父女俩现在是相依为命。她总是记得在回家前一刻钟给父亲打个电话,好让父亲掌握做饭的时间。
  钱晨看着桌上喜欢吃的菜,她问父亲怎么有了黄鳝还要烧鱼,是不是有什么喜事?钱晓康问她今天看盘没有?钱晨说她在一个朋友的公司里呆了一整天没有看盘。
  “今天林韵股份涨停了,我们的股票就是这几天开始大量出货。”钱晓康轻松地说:“总算要熬出头了,这几个月搞得我真是心力交瘁。”
  钱晨有些吃惊,她说:“股票要大量出货,侯峰怎么还有时间去游山玩水。”
  钱晓康说:“出货是临时决定的。他们已经派人去找侯峰了,明天这小子就能回来。”
  “为什么要临时决定?”钱晨问。
  “估计后面有大利空,他们提前知道了才迫不及待的发布好消息出货。”
  “他们是什么时候派人去找侯峰的?”
  “今天上午。”
  “爸,我觉得有些不对头。”钱晨思索着说:“消息是昨天晚上公布的,他们最迟应该在昨天上午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当时为什么不立即派人去九龙山呢?”
  钱晓康想了想自语道:“也是呀,昨天为什么不派人去九龙山呢,这不是拖延时间吗,拖延时间对谁有好处呢?”
  钱晨肯定地说:“当然是对他们有好处喽。”
  “也不对呀,他们没有交易密码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他们破译了侯峰的密码呢?”钱晨看着父亲说。
  钱晓康被吓了一跳:“别乱说!那还得了。”
  钱晨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件事太重要了,还是小心一点没错。”
  钱晓康说:“那这么办?”
  钱晨说:“我们要把事情往最坏处想。如果他们知道了侯峰设的密码就会在明天大量出货,我们必须找到那份帐户管理交易授权书。”
  “帐户授权书在侯峰手里,我不知道在哪里。”
  “那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它,拿它去修改密码或者交换我们自己的交易密码。”
  “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密码,凭什么还要跟你交换。”钱晓康有些气恼。
  “那我们一早就去营业部把密码修改了。”
  “修改密码也不容易。他们的股票分散在三座城市的十多个证券营业部,那是需要时间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有这个帐户管理交易授权书,我就是能找到替天牛公司出头的人,别人也不好说话。”
  “那怎么找?”
  “先去天牛公司,然后去侯峰的家。”
  钱晨和父亲在公司里什么也没找到,他们想到侯峰不在家就直接来找小覃。钱晨把林韵股份的事给小覃说了。小覃听不懂,觉得不就是股票涨停了嘛,股票涨起来是好事呀,难道有问题?钱晨说:“你们都太单纯了。陈红梅这个时候把侯峰弄到原始森林里去,用意非常明显。”
  小覃问是什么用意?钱晨说海翔集团要跑路了。小覃说:“不可能吧,他们的帐户交易密码还在侯峰手里呀。”
  钱晨说:“糟就糟在这里。我爸说他们有一个帐户管理授权书,但我们找遍了天牛公司也找不到。”
  小覃说:“我也不知道授权书在哪儿,你们要授权书干嘛?”
  钱晨说:“侯峰的交易密码可能被他们破解了。没有授权书就无法修改交易密码,就不能要求海翔集团把授权书--我们天牛公司的股票交易密码交出来,我们就出不了货。你懂吗?”
  小覃说:“出货这么大的事一定要侯峰同意才行,我们就是有交易密码也不敢出货。”
  钱晨拍拍自己的额头说:“你呀,都什么时候了……”
  小覃说她不知道,她帮不了什么。钱晨说“你这儿还有侯峰的东西吗,特别是文件之类的?”
  小覃红着脸说:“我收拾过,没有有用的文件。”
  钱晨说:“你再找找看。”
  小覃极不情愿的在屋里找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钱晨说:“你给袁非打电话,问他要做什么?”
  小覃犹豫着给袁非打了电话,问他林韵股份是怎么一回事?袁非说出了点利好,涨停了。小覃问海翔集团是不是要出货?袁非说是要出一点,上次不是解冻了200万吗,还有几十万没有出呢。他还说成都的沈重那边还有几十万,明天也是要出的。
  小覃说:“钱晨在我这儿。”
  钱晨抢过小覃手里的电话把线挂了,她对小覃咬牙切齿地说:“你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两天不准跟袁非说话。”

  袁非听小覃说钱晨在她那儿,不禁脊梁感到一阵透心凉,怎么把这个妖女给忘了。钱晨这个时候去找小覃,一定已经猜到海翔集团要出货了。但愿她找不到那些授权书,没有授权书她再聪明也无计可施。
  袁非过了一阵才给小覃打电话。小覃的手机收到了,她却没接电话。袁非再拨了一次,小覃这次接了。她带着鼻音问什么事?袁非说你在哭呀。小覃说:“刚才太气人了,钱晨象个疯子一样当着我妈的面一顿数落。”
  “钱晨到你那儿做什么?”袁非问道。
  小覃说:“她来找授权书。她说海翔集团要出货,只有找到了授权书才能换回天牛公司的授权书。还说海翔集团知道了侯峰的交易密码。”
  袁非说:“你妈妈的病检查出什么来没有?”
  小覃说:“只是腰肌劳损,多休息就没事了。我明天要来上班。”
  袁非说:“来吧,今天林韵股份涨停了,明天要出一些货。”
  袁非没立即挂线,他想了一会说:“小覃,你跟侯峰的事还是有希望的,一定不要放弃。好好把握,祝你们幸福!”
  袁非挂断线,他觉得对不起小覃,这么单纯的女孩子,把他当亲哥哥一样,还去欺骗她,于心何忍呀。袁非后边的两句话,小覃多个心眼会听出弦外之音的,可她真的没有想到袁非会骗她。
  袁非现在心里塌实了,看来钱晨暂时还找不到侯峰手里的帐户交易管理授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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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28:41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7章

 27.小覃一人顶着烈日上了九龙山


  6月27日,星期三。袁非乘坐的公车经过高地时,他觉得今天早晨的太阳特别红,红得象血一样。
  袁非今天没有去海益公司,他直接去了银海公司。银海公司的规模比海益公司大了几倍,它占了中天大厦的整整一层楼。
  袁非来到陶大庆的总经理办公室,这儿是今天海翔集团操盘林韵股份的总指挥部。他进屋后看见刘长平、陶大庆和董正华已经在等着他这位总指挥。
  袁非接过董正华递给他的一杯咖啡,他从昨天开始就不再拒绝这类提神醒脑的东西,因为他昨天深深感到大脑不够用,必须用它们刺激头脑才能够有完整的思维。
  袁非看看墙上石英钟的时间是8点45分,他问刘长平消息面有问题吗?刘长平说消息面很好,既没有能够影响大盘的利空也没有利好。
  袁非说:“我今天想这样安排:首先在集合竟价打入十万股,但愿能有百分之三的涨幅;开盘以后试着向上做,遇到抛盘过重就马上调头出货。今天争取完成一千万的出货任务。”
  “一千万?”陶大庆吃惊地重复着。
  “不错,一千万。”袁非喝口咖啡说:“我对林韵公司不放心,说不定明天就会出什么澄清公告。另外,仪征化纤这棵救命稻草已经是强弩之末,大盘随时都有可能暴跌,必须尽快出货。时间紧迫啊,同志们。”
  9点25分,林韵股份以17.68元开盘,成交18万股。袁非说今天买气还不错,很有希望出掉1000万股。
  陶大庆叫来两个小姑娘,她们是银海公司的报盘员。银海公司有很多私人帐户,有些帐户要通过电话委托报盘,靠他们三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袁非今天只负责指挥出货,他不能插手具体买卖,那样会影响他的思路。况且具体哪块股票要卖出也只有刘长平一人知道。
  袁非在9点30分叫他们买入买入1万股,买入5000股。股价冲到17.97元时18元处挂得有10万股卖单。刘长平问怎么办?袁非说出货吧。
  刘长平他们通过自助热键委托,电话委托和电话遥控指挥外地出货,忙得不亦乐乎。
  袁非叫董正华调出热键委托帐户的成交明细。他看着这些前赴后继冲进来的中小散户,既感觉心花怒放又有些良心不安。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海翔集团赚的大都是别人的血汗钱呀。
  10点钟,林韵股份跌到17.33元,袁非发现接盘不济就叫休息一会。海翔集团停止出货以后,股价反弹至17.63元。袁非全神贯注盯着电脑看,看着看着就摇了摇头,他挥挥手叫继续出货。
  袁非这一次让林韵股份被打到16.53元才叫停止。他问刘长平一共卖了多少?刘长平回答出了500万股。袁非叫他立即把股价拉起来,刘长平只用了5分钟就把林韵股份拉回到17.23元。
  袁非说现在就在17元一线出货。陶大庆说还是把股价拉回均线上方再出货吧,在均线下边那有买盘呀。袁非说不行,拉回均价别人也会出货的。陶大庆嘟嘟囔囔没再说什么。
  海翔集团到上午收市时一共卖出700万股,买入150万股,净卖出550万股。

  小覃一早到了海益公司,她做完清洁一直等到9点半也没人来上班。她给袁非打手机,他的手机关机。她正在屋里团团转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钱晓康和钱晨来了。
  钱晨问她人都到哪儿去了?小覃说不知道。钱晨说给袁非打电话呀,小覃说已经打过了,关机。钱晨冷笑一声道:“关机。你现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钱晨指着电脑上的走势图说:“你看成交量有多大,十分钟就是三百多万,这不是出货是什么。沈重呢,他手里不是有解冻的股票吗,叫他出货呀。一群猪。”
  小覃慌了神,她给沈重打电话,问他手里还有多少股票,马上全部卖掉。沈重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韵股份的成交量这么大?小覃说不知道。钱晨要过电话冲着话筒喊:“海翔集团出货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成都那边的股票能不能想法解冻?”
  沈重说他没有一点办法。钱晨坐在椅子上看海翔集团出货,她虽然越看越生气,但也只有生气的份。
  上午收市时,小覃看到林韵股份成交了1500多万,她也明白只有海翔集团出货才有这么大的量。她对钱晨说她要去九龙山。
  钱晨瞪大眼睛看着她说:“九龙山很远的,他们又在原始森林里,你怎么去找?”
  小覃说:“我在这儿只有干着急,去找侯峰也许还有点用。”
  钱晨想了想就掏出皮夹子,把里面的钱全部交给了小覃。她又叫父亲把钱全部拿出来,三人的钱凑在一起只有738元。钱晨问够不够?小覃说单程够了。
  钱晨说:“既然只够单程,你干脆去买一双旅游鞋吧。再买一条牛仔裤,山里穿裙子不方便。”
  小覃觉得钱晨并不可恶,她说:“谢谢你,我现在就走了。”
  钱晨叫住她,问她手机里的电池还有多少?小覃说只有一半了。钱晨把钱晓康的手机关掉以后交给小覃,她说:“我手机的电池也不多了,你把我父亲的手机拿去吧。”
  小覃知道手机的重要性,她忍不住上去拍了拍钱晨的手臂。
  他们在公司吃过午饭,钱晨陪小覃去商店买了裤子和鞋子,她还叫小覃买了一件便宜的薄绒衣,说有可能要在山上单独露营。小覃说她想得真周到,钱晨说还有一件事,你给你母亲留个条吧,免得她老人家担心。小覃写了一张条交给她,忍不住上前去轻轻抱了抱钱晨。
  小覃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急急向九龙山奔去。

  刘长平中午给刘大老板汇报了战果,刘长青要袁非听电话。袁非说今天保证完成1000万的出货任务。刘长青听了非常高兴,叫他们收市以后去度假村,他还点名要袁非把林琳也带上。
  下午开盘以后,刘长平他们采取大单卖小单买的方式在17元一线护盘出货。一个小时以后,随着17元附近交易量的不断累积,林韵股份一天的均价也到了这个位置。袁非叫刘长平买入20万股拉一下看能到什么价位。
  刘长平试着一万一万的买入股票,涨到17.40元时,他叫外地的操盘手挂10万股在17.50元。林韵股份很快涨到这个价位,刘长平叫董正华分两笔吃掉了17.50元的13万股林韵股份,并在这个价位挂了5万股买单。
  袁非看着林韵股份带量突破17.50元并没有引来多少买盘,他叫刘长平马上撤了单子出货。刘长平说扣除对敲盘,才买了11万股。袁非说这个价位已经没有吸引力了,而且不少人正在等林韵股份反弹起来出货。我们再拉几毛钱,这些人一定会卖股票,如果把他们的卖意引出来,他们会跟我们一起杀跌的。
  刘长平点点头叫董正华撤了单子出货,他也明白一个人的卖意被勾起来以后会低价卖出股票的。
  二点半钟,袁非问刘长平一共卖出多少了?董正华接过去回答说下午卖出400万股,买入120万股,净卖出280万股。他还说加上上午的550万股,还差220万。袁非说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大家说怎么办?刘长平说砸下去算了,董正华也说砸盘吧。袁非说砸下去明天就出不了多少货了。刘长平坏笑着说:“你不是说明天林韵股份有可能出澄清公告吗。”
  袁非说砸吧。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他们的一个论据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推到自己搭建的积木时脸上流露出的快意。他们说破坏是人性深处最本质的东西,是一种最容易引起快感的行为。袁非看见刘长平他们砸盘时脸上的兴奋劲,忽然赞同了“性本恶”的观点。这几位老龄儿童在最后20多分钟里把林韵股份的股价打到16.43元收盘。海翔集团这天一共卖出了1090万股,他们最后打出去310万股。
  刘长平收盘后粗略算了一下这1090万股林韵股份的卖出均价是17.30元,他小声跟袁非说海翔集团已经赚了6000万元。
  刘长平拍拍袁非的肩说他真行,为海翔集团立了一大功。袁非说只是尽了微薄之力。刘长平对大家说:“现在下班了,我们去接林琳。袁非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果然不简单。我过去还替林琳抱不平呢,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袁非说:“牛粪有什么不好,加上泥土就是最好的花肥。”
  “怪不得上面的那朵花长得如此鲜艳。”
  袁非跟刘长平开着玩笑,以前的敌对情绪已经烟消云散。
  袁非在车上给林琳打电话,说二十分钟以后到厂门口接她。林琳说:“我手上正有工作。”
  袁非要她放下工作,二十分钟时间什么工作都放得下了。林琳说:“我正在打一份英文文件,没人能替代。”
  袁非问她要打多久?林琳说:“半个小时。”
  袁非说:“好吧,半个小时以后我在厂门口来接你。”
  袁非他们乘坐的是刘长青的奔驰车。袁非给开车的刘长平说要等半个小时。刘长平说待会直接开到他们的办公楼下。袁非拉长脸说:“你知道她在哪儿办公呀。”
  刘长平笑笑说:“上个月我去机床厂看一个老朋友,顺便去看过林琳。”
  袁非说:“你在机床厂有朋友?”
  刘长平嘿嘿一笑说:“你不相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袁非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刘长平去找过林琳,林琳却没跟他说。
  刘长平在机床厂门口登过记,把奔驰车开到了厂办公大楼。大楼门口一个老青年迎过来,刘长平给袁非说:“我这位朋友叫刘正平,是厂里的总会计师。你可能觉得跟我的名字有些相似,但我们没有一点亲戚关系。”
  刘正平要请几位客人去他的办公室。刘长平看着袁非,袁非给林琳打电话说他们已经在楼下了。林琳说:“你在楼下,你到厂里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上班?”
  袁非不耐烦地说:“你不要问那么多了,快点下来吧。”
  林琳说:“文件已经打好了,还要拿去复印。”
  袁非说复印找别人吧。林琳说好吧,我这就下来。
  袁非跟刘长平说林琳马上就下来。刘长平对他的朋友说我们就不上去了,他把刘正平拉到一边说话。
  林琳出现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她诧异地看着奔驰600问袁非是谁的车?袁非指指在一边的刘长平,林琳看见刘长平有些尴尬。袁非拉开后车门示意她上车。
  林琳认识坐在后排的董正华,但不认识前排的陶大庆。袁非给他们作了介绍。陶大庆说:“林小姐,刚才有人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知不知道在说谁。”
  林琳没理会他,她想这人初次见面就说这种话也不会是个人物。陶大庆讨了个没趣却不死心,他又说:“牛粪刚才已经有人承认了,鲜花却刚认识。”
  林琳回应了一句:“陶大哥见过牛粪吗?”
  陶大庆说:“牛屎表面光谁没见过,光亮的牛屎下面就是一包草。”
  林琳说:“那也总比某些神经病脑袋里的草要干净点。”
  袁非不想他两个刚认识就起冲突,他另外找个话题说:“林琳,海翔集团的刘董事长中午点名要见你,待会机灵一点跟他要个工作,也弄个总经理来当当。”
  袁非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个人。陶大庆说:“林小姐这么漂亮,做总经理是屈材了……”
  袁非拉了林琳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现在才知道陶大庆是冲着他来的,这人大概是想发泄被他指挥了一天的怨气吧。陶大庆这么小的心眼怎么能做银海公司的总经理,刘长青真是瞎了眼。
  林琳乜了陶大庆一眼跟袁非说:“刘董事长为啥子点名要见我。”
  袁非说:“没什么,可能是想请你吃顿饭吧。”
  刘长平这时上了车,他对林琳说:“你们的刘总会计师说你是机床厂的第一美女,是不是真的哟。”
  林琳笑笑说:“办公楼就这么几个年轻女孩子,第一美女有什么意思。”
  刘长平发动了奔驰,倒着车驶离了办公楼。他说:“一个破厂能留得住美女,我跟他说你们的第一美女在厂里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林琳,我没说错吧。”
  林琳喊着说:“刚才让我们在车上等,你们就说这些呀。”
  刘长平说:“不说这些说什么,跟他还能有什么话题。”
  林琳笑着说:“刘正平是我们厂最年轻的高级干部,平时道貌岸然,想不到背后还说这种话。”
  刘长平说:“这小子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以后在他面前可要小心唷。”
  “就他呀,还差点。”林琳撇撇嘴说。
  刘长平笑一笑说:“跟你们袁非比起来当然是差远了。”
  林琳大声说:“我们袁非怎么了,你们都欺负他。”
  刘长平说:“谁敢欺负他呀。他现在是海翔集团的第二号人物,除了大老板就数他了,我们以后巴结还来不及呢。”
  “不对吧……”林琳还想说什么,袁非握住了她的手。

  小覃下午四点多钟赶到九龙镇,出租车司机要了她500元车费。她下车后问当地人去山上接待站的小路在哪儿?一个青年人热情地带她上了一条石板路。青年人说去接待站要走5个多小时,你到那儿天都黑了,他还说他就是林场的。青年人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小覃,她说:“我已经给林场的陈小龙打过电话,他会在半路上来接我。”
  青年人听说陈小龙要来接她,就给她指了指方向,说了几个地名然后悻悻而去。小覃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怕这人提出要送她上山。
  这时候的太阳还老高老高,火辣辣晒在小覃的脸上。小覃在城里住了几年已经不适应烈日的曝晒,她想起手袋里有钱晨留给她的一把阳伞,她真是很佩服钱晨临危不乱事事想得仔细周到。中午在商店里,连小覃的内裤钱晨都想到了,至于充饥的小吃、手电筒和打火机自然不会少一样。
  小覃在光秃秃的石板路上走得飞快,她在大的岔路口都要休息一下等过路人经过好问路。山里不比城市,有时候等半个小时也不会有人经过,如果不走快一点怎么能补上这段耽搁的时间。
  太阳快下山时,小覃进入了九龙山。她脚下的路从石板路变成了土路,又从土路变成了草路,如果不是穿的牛仔裤和旅游鞋,这段路可够她受的。
  小覃肚子饿了就边走边吃话梅跟绿豆糕,带的矿泉水喝完了就喝路边小溪里的凉水。天麻麻黑,小覃心里开始紧张起来,还好路上没碰见人,她现在不怕动物只怕人。
  天黑以后,小覃亮起了手电筒。她右手提着手袋,左手拿手电,手里原有的一根竹竿只好扔掉了。她以为穿着牛仔裤用不着怕蛇,那知道有些凶恶的蛇连牛仔裤都能咬穿。
  今天是农历初七,弯弯的月亮爬上了树梢,周围的山势依稀可辨。小覃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草路上,她拐过一道山梁看见了接待站的灯光。
  小覃心里一激动,不免加快了脚步。这时,她觉得踩在了一根粗绳子上,接着小腿肚子下方就象被针刺了一下,她感觉有一条长长的蛇窜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小覃明白自己被蛇咬了,她强迫自己不要慌,然后放下手上的东西,低头看见牛仔裤上还挂着一只毒牙。
  小覃卷起裤管,从手袋里拿出打火机,把气调到最大对着伤口就烧过去。伤口在流血,血水被烧得吱吱响。她痛得差点晕过去,眼泪不住的往外涌。
  小覃用火处理过伤口,她要找一条带子把膝盖下方扎上。她在手袋里找不到带子,只好把鞋带取下来扎在膝盖下方。小覃处理完伤口就用手电筒给接待站打信号,希望有人能过来接她,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走路。
  小覃坐在地上等了一会,没有看见接待站外边有亮光出现,只好慢慢向接待站走去。十分钟的距离,她走了半个小时。
  小覃敲开接待站的大门,对工作人员说她被蛇咬伤需要帮助,工作人员立即去找来邱明芳。
  邱明芳跟陈小龙学过处理蛇伤的方法。她叫小覃躺在长椅上,帮她把止血带解开,以免肢体缺血坏死。她仔细检查过伤口说:“这是五步蛇咬的。由于你穿了厚厚的牛仔裤,只有一个牙齿印,伤口并不太严重,不要紧张。你既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过几天就能下山。”
  邱明芳出去了一会,她拿来一瓶蛇药,倒了十多片给病人让她服下去,然后又用水化开蛇药片,把它调成糊状涂在小覃的伤口上。
  小覃说:“需不需要把伤口用刀划开,让毒液流出来。”
  邱明芳说:“你的伤口并不深就流了这么多血,血的颜色又是暗紫色,肯定是血液毒。这种毒会造成伤口流血不止,不能再扩大伤口了。”
  邱明芳用纱布作止血带给病人扎好,轻轻帮她推拿小腿肚子,把毒液往伤口外赶。她对小覃说:“你用火处理伤口有一定的效果,止血带又扎得非常及时,蛇毒扩散得不算严重,好好休息一下,多喝点开水。”
  邱明芳给小覃倒来开水,问她吃饭没有?小覃摇了摇头。
  邱明芳出去泡了一碗方便面端给病人。小覃坐起身问陈小龙在不在接待站?
  “没在。”邱明芳看着小覃说:“你以前来过……你好象是海翔集团的人?”
  小覃点点头说:“我有急事要找陈红梅和侯峰。”
  邱明芳说:“陈红梅现在在天池,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你如果事情非常急,我可以找人带信上去。”
  小覃说:“我明天想自己上去。”
  邱明芳吃了一惊,她说:“我刚才说伤口不严重是怕你紧张,你应该知道被蛇咬伤了是不能紧张的。你的腿明天还会肿得厉害些,千万不能下地走动,否则身上还有可能出现溶血性出血。严重的血液毒会造成全身广泛出血,导致肾衰死亡,这不是吓唬你,如果抵抗力差一点就你这样的伤口,稍不小心内脏就会出血,那可是要人命的。我本来想明天给你说去医院治疗,你明天起码应该到医院去打一针破伤风抗毒素。”
  小覃听了她的一堆话神色黯然。邱明芳等小覃吃过方便面,就扶她到自己的寝室,让病人睡她的床,她去睡接待室。
  小覃拉住她说这床可以挤两个人。邱明芳把蚊香给她点好,要她好好休息,还说过一会就要熄灯了,只能用冷水洗洗脸脚。

  袁非和林琳在东楼的四楼顶赏月,没有参加刘长平他们后来的活动。他们下午到度假村,刘长青在四楼的楼梯口迎接他们,给了凯旋的战士们最高的礼遇。
  刘长青在大屋请战士们吃饭,由于有林琳在场他没有要小紫她们来助兴。
  刘长青喝到高兴时问林琳想不想到“海翔”来发展。林琳第一次跟大人物一起吃饭,她比袁非还拘束,望着刘长青一时开不了口。
  刘长青笑了笑说袁非的心上人不会是哑巴吧。袁非说:“她胆子小,没见过大场面,一时失语请谅解。”
  刘长青说:“林琳,名字好人也漂亮,有知识有气质,在‘海翔’也算不错的人才。小林,说说想干点什么?”
  林琳红着脸说:“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怕干不好。”
  刘长青说:“不会没关系,我会找人教你。你说,想干什么?”
  林琳为难地说:“我没想,以后再说吧。”
  刘长青说:“好吧,你这两天就跟小美在一起,让她跟你讲讲海翔集团。”
  林琳看看袁非,袁非说:“你就留在度假村吧,我这段时间晚上都回这儿。”
  刘长平对她说:“机床厂的事,我叫刘正平帮你请假。”
  林琳点点头。她吃过饭后找机会神秘兮兮地问袁非:“我们是不是被软禁起来了?”
  袁非说:“就这么几天时间,软不软禁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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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29:50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8章

28.小覃在九龙山上昏厥过去


  6月28日,星期四。小覃被手机铃声闹醒,感觉全身都很干渴难受。她坐起身看见小桌上放着一杯水和一瓶蛇药,她喝开水时发现腿上的止血带被人取掉了。
  小覃恍惚记得半夜里有人在自己小腿上搭湿帕子,不由得心里涌起一阵对邱明芳的感激之情。她下床动了动腿脚,伤口并不象邱明芳说的那么严重。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整个接待站静悄悄的。小覃去厨房拿了几个馒头,然后回屋将蛇药放在手袋里,把身上最后的100元钱压在杯子底下,留了一张纸条就提着手袋偷偷溜出了接待站。
  小覃一步步向上山走去,伤口虽然很疼但还可以忍受。她知道野猪岭有20公里,如果自己每小时慢慢走两公里,中午一点钟就能赶到目的地。
  她在月光里走了两个小时天才亮,她想起要吃药就去路边的小溪里灌了一瓶水,然后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山。她吃了药,顺便吃了一个馒头作早餐。
  火红的太阳从对面的山头喷薄而出,很快映红了山岗,映红了大地,映红了小覃那张汗津津的脸。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小覃站起身挥挥手,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向目的地走去。

  7点半,刘长青在东山度假村东楼的会议室里主持开了个短会。他说:“今天消息面上没有变化,林韵公司那边虽然有不少记者在活动,但公司董事长去了德国,张晓泉还应付得了。北京那边也还算平静,我们可以放心出货。昨天晚上,张晓泉要求今天把他们买的林韵股份全部出掉,我同意了。小袁,上午就先卖他们的吧。”
  袁非说海益公司有70万股,最好也在今天出掉。刘长青说:“这事你看着办就行了。今天我们这边还能出多少?”
  袁非说:“昨天尾市砸狠了一点,今天开盘时看能不能做个反弹。如果跟风盘积极的话,可以出三百万股。”
  刘长青说:“好,一切都拜托各位了。你们出发吧。”
  开盘时的反弹做得不成功,整个上午交投都不活跃,没有追高的人,只有较少的逢低买入者,昨天尾市的砸盘伤了不少股民的心。
  林韵公司的近200万股化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卖完,卖出均价是15.70元,一共有700万的净利润。林韵公司证券部的张晓泉去年6月跟刘长青商量,准备用5000万元的募集资金参与林韵股份的炒作。刘长青问过“专业人士”,觉得这样做风险很难控制,没有同意。后来在林韵公司的一再要求下,刘长青同意他们用2000万元购买林韵股份,并由银海公司具体操作。
  新股募集资金按规定是不能投资股票二级市场的,他们用了一种变通手法:林韵公司购买2000万元的国债,将其交给九州证券公司和平路营业部托管,然后私下跟银海公司签一份委托理财协议。这笔国债经证券营业部变现以后,银海公司就可以用来购买林韵股份。还有一个问题,由于林韵股份是上市公司,必须在年底将2000万元股票还原成国债,由证券营业部出具国债库存情况的资金对帐单,以应付年度审计。
  刘长青当时没有同意“五千万方案”,一是考虑到林韵公司持有股票数量过大,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将直接影响海翔集团的操盘计划,增加做庄成本;二就是考虑到林韵公司投入的资金要应付年审,毕竟5000万的股票要还原成国债是件比较麻烦的事。

  小覃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了。她拄着一根竹竿顶着烈日拖着肿得老大的腿在前进,这时的腿只有胀不再有痛。她现在最严重的是流鼻血,鼻血顺着嘴唇向地上,向体恤衫上滴着,体恤衫前襟已经浸湿。
  小覃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模糊,只是靠强烈的情感支配着双腿向前移动。她走着走着总算迷糊了,一头栽在地上起不来了。
  小覃感觉太阳只是一堆燃尽的灰在天空飘荡,不再烤得她难受,她轻松的爬着山,路边的各种小花发出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她周围。
  她终于看见了侯峰,她愉快地笑了,她看见侯峰从山上向她奔来。她迎上去抱住他说:“我总算找到你了!我不要命也要找到你,我不要你再离开。我不要孩子,我不要……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到白头,跟你一起老死掉。”
  小覃觉得他们一起去了天堂,他们一起摆脱了肉体的束缚,只有灵魂在飞翔,自由自在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天堂多美呀,到处是绿草,到处是鲜花,到处是飞翔的灵魂,美丽的灵魂,没有尔虞我诈的灵魂。她和他的灵魂交融在一起,双方都有颤栗的快感,就象以前在梦中一起做爱,多美妙呀。他们没有肉体用不着吃喝,用不着穿衣买房子,没有物质需求还要名利做什么。这才是生命的真谛,这才会使两颗心永远交融在一起。一个人有了这种感觉就完全跨越了生死。

  邱明芳醒来时已经6点钟。她出了接待室回寝室去看病人,没有看见小覃却发现了桌上的钱和一张纸条。
  小覃在纸条上说她必须在今天找到侯峰,公司的股票出了问题要侯峰跟钱晨联系。邱明芳看着纸条有种不祥的感觉,小覃留纸条的目的是怕她完不成任务要邱明芳转告侯峰。
  邱明芳去厨房找了点吃的东西,她带了些药品跟同事交待了几句就向山上跑去。她知道五步蛇的厉害,小覃这么闯进山里难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邱明芳走了三个多小时才碰到第一拨从山上下来的游客。她问这些人看没看见一个穿体恤衫和牛仔裤的单身女孩子?他们都说看见了,在某某地方看见的。她知道某某地方还有三四公里距离,她顾不了满头大汗加快了步伐。
  邱明芳在二个小时以后碰到第二拨人。他们说有个女孩子流着鼻血还在爬山,他们劝她不要再往上走了,还试着给她止血,让她吃了半瓶云南白药。
  邱明芳知道是蛇毒造成的流鼻血,那是止不住的,只有平躺着休息症状才会减轻。她非常着急,一个学生样的游客看她急成这样,问她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邱明芳说:“那女孩子被蛇咬伤了,已经独自走了七八个小时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年轻人吃了一惊,他叫上一个同伴说:“我们去追她,你累成这个样子已经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再上来吧。”
  邱明芳说:“谢谢你们!我是林场接待站的,她是一个游客。你们一定要阻止她再走路,找个阴凉的地方让她躺着休息。我很快就会跟上来。”
  两个年轻人看见小覃时她已经不醒人事。他们把她抬到路边的树荫下,找来凉水浇在她的脸上想把她弄醒。小覃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看着她流着鼻血,一会呼吸急促,一会又仿佛没了气息,不免有点慌乱。
  邱明芳很快赶了上来,她叫小伙子再去弄点凉水。她把凉水倒在小覃的颈子上,拍打着她的后颈窝替她止血。也许是血压偏低,小覃的鼻血竟然让她给止住了。
  邱明芳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摸摸小覃的脉搏,觉得非常微弱,现在得让她恢复点元气,不能立即把她弄下山。
  邱明芳说她要守在小覃的身边,问两个年轻人急不急着下山?他们说不急,然后作了自我介绍。两个人都是学生物的研究生,胖一点的叫钟小强,另一个不胖不瘦的叫张志。
  邱明芳听他们是学生物的,便问他们认不认识草药?张志说认识一些,邱明芳叫他们去找七叶一枝花或者是鬼针草。张志摇摇头说不认识,邱明芳说大叶半边莲呢?张志还是摇头,邱明芳说:“你们看着病人,我去找药。”
  邱明芳找来草药,然后卷起小覃的裤管,解开包伤口的纱布。张志在旁边忍不住叫出声来,他看见小覃的整个小腿肿得发亮,伤口处流着暗紫色的血水,已经开始溃烂。
  邱明芳把草药放在嘴里嚼烂以后敷在小覃的伤口上,然后替小覃抹去脸上的泥土,在她的太阳穴上涂了一点清凉油。小覃过了一会慢慢苏醒过来。
  三个年轻人看见小覃睁开眼睛都很兴奋。邱明芳问她知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小覃思索着说:“我还在山上。这里离野猪岭还有多远?”
  邱明芳看她是真的清醒了,就叫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别的事,过一会送她下山。小覃挣扎着想坐起来,邱明芳按住她问她要做什么?小覃说她必须尽快赶到野猪岭。
  邱明芳说:“你这个样子爬也爬不了那么远,这儿离野猪岭还有三四公里呢。”
  “三四公里?不远了,现在几点钟了?”小覃着急地问。
  邱明芳看看张志,张志说:“快十二点了。”
  小覃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她对邱明芳说:“你看见我给你留的纸条了吗?”
  邱明芳说看见了。小覃抓住她的手说:“我想请你帮我跑一趟野猪岭。”
  邱明芳想了想然后看着张志。张志说:“你去吧,我们来照顾她。”
  邱明芳说:“那就拜托两位了。我包包里有蛇药马上拿给她吃。”
  “如果那儿没有人请你等一下。”小覃在邱明芳身后小声喊道。

  陈红梅他们昨天从九龙潭下来在野猪岭过了一夜。今天上午,陈红梅说有干过特种兵的“赵连长”开路,我们去五一节发现的那个山洞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个溶洞。
  陈红梅、陈小龙、侯峰和“赵连长”进了原始森林,黄场长陪杨副部长留在了野猪岭。这次上九龙山,刘长青要杨副部长听陈红梅安排,这女人要去探洞,他也只好在野猪岭多呆一天。
  陈红梅他们来到爬满肥手厥的山洞前。“赵连长”用砍刀砍断了那些令陈红梅心悸的肥手,洞沿上的一条灰蛇也被这把砍刀结果了性命。
  “赵连长”将蛇挑到一旁丢掉,他知道陈红梅是不愿意靠近这些东西的,无论是死是活。
  “赵连长”用手电筒照了照洞里,又扔了两块石头进去,确定无大碍以后才提着刀进了洞。陈小龙点燃火把提着猎枪也跟了进去。
  陈红梅和侯峰在外边等了一阵,听到陈小龙叫他们才进去。洞口附近很潮湿,里面却越走越干燥,越走越开阔,走了20多米,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陈小龙将火把插在石缝里,他要陈红梅放心,说这里没有熊瞎子,他刚才在洞口看过地上的脚印,只有一些小动物来耍过。
  “赵连长”到山洞里头看了看,他退出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死洞,没有其它的出口,开发价值不大。”
  陈红梅说坐下休息一会吧,外边可没有这样凉快的地方了。陈小龙说:“你不怕哪儿窜出一条蛇来?”
  陈红梅说这几天见蛇见得够多了,已经有些麻木。她第一次见到蛇是在转山坪露营的时候。她那天早晨醒来,看见帐篷的纱窗上有一条彩带在晃动,细看却是一条蛇。她的惊叫声引来“赵连长”,他用手提着蛇的尾巴将它扔下了坡。陈红梅惊魂未定,在帐篷里坐了十多分钟才出来;第二次看见蛇是在同一天的路上,她只看见蛇的后半部分在路边一晃就进了草丛;第三次是一小时后在路边的小树枝上,她看见一条蛇在慢慢蠕动,由于离得太近她差点没吓晕过去。
  陈红梅拉着侯峰的手说:“吓死我了。今天怎么这么多的蛇,上次可没这样多呀。”
  陈小龙说:“山里的气温低,蛇要在六七月份才能完全活过来。你们上次来刚五月初,自然看不见多少蛇了。”
  他们回到营地已经是中午。侯峰刚吃过饭就看见邱明芳跌跌撞撞跑了过来。邱明芳将小覃的纸条交给侯峰,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侯峰接过纸条脸一下就变白了,他问小覃在哪儿?邱明芳张了几次嘴才说出小覃在翻过垭口不远的山道旁。
  侯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陈红梅一眼,他跑着离开了野猪岭。陈红梅被侯峰那二十年以前才有的目光瞪得背脊生凉,她定定神问邱明芳:“小覃出了什么事?”
  邱明芳说:“小覃昨天晚上被五步蛇咬伤了,凌晨二三点钟还偷偷跑上山。我中午追上她时已经在离垭口不远的地方晕过去了。她的伤口开始溃烂又流了许多鼻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陈红梅问陈小龙怎么办?陈小龙说:“五步蛇很厉害,必须尽快送医院晚了怕不行。”
  陈红梅说:“你们弄一个担架吧,我先去看看。”
  陈红梅要邱明芳跟黄场长在一起,明天再下山。邱明芳不同意,要跟她一起走。陈红梅说:“你今天已经走了二十公里山路,能行吗?”
  “没问题,我跟得上你。”邱明芳说:“我很担心小覃的伤。”

  侯峰过了垭口就飞奔下山,在一处陡直的土路上摔了一跤,头碰在路边的石头上出了血。当他出现在小覃面前时,反而把她吓了一跳。
  小覃问他的头怎么样了?侯峰问她的伤口要不要紧。两人都是全身心的关心着对方,那份真情看得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热泪盈眶。他们在一个小时里跟小覃谈过许多话,小覃已经把她和侯峰的情感历程全部讲了出来。张志他们非常佩服小覃,说她是巾帼英雄,当代侠女。
  侯峰要立即背小覃下山,小覃说你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呢。侯峰说一点皮外伤,没关系。小覃说:“邱明芳的药包里有纱布,你还是先包一下吧。”
  张志去打开药包,找出纱布给侯峰头上的伤口包扎好。小覃从手袋里拿出手机要侯峰给钱晨通一次话,她说:“海翔集团开始出货了,昨天上午就成交了一千五百万。我们怎么办?”
  侯峰流着眼泪说:“你一定要挺住,我马上背你下山。”
  “不要,你快给钱晨打电话吧,快告诉她授权书在哪儿?”小覃着急地说。
  侯峰搂住她说:“小覃,你才是我的一切,让股票见鬼去吧。”
  小覃捏住他的手说:“快打电话,我不能白跑一趟。”
  侯峰叹口气,用小覃的手机拨通了钱晨的电话。钱晨开口就问他把授权书放在哪儿了?
  侯峰说:“授权书在银行保险箱里,你拿不到。”
  钱晨说:“那怎么办?”
  侯峰说:“他们大概出了多少货?”
  “可能已经出得差不多了,至少有一千五百万吧。”
  “那授权书已经没什么用了。现在只能等那些狗杂种把货出完了才有我们的份,林韵股份的价格是多少?”
  “十五块九。小覃怎么样?”
  侯峰说:“小覃昨天被蛇咬了,她今天又走了三十多里山路,看起来非常虚弱。我呆会就背她下山。”
  “真的呀。几十里山路你能行吗?还是叫陈红梅他们帮帮忙吧。”
  “我才不要他们帮忙。”侯峰收了线,他把小覃拉起来。小覃靠着他说:“你还是休息一会吧,刚才这段路你走了多久?”
  侯峰说:“大概不到三十分钟,我是一路跑下来的。”
  小覃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她说:“现在是一点○五分,你和邱明芳来回只用了一个小时,七八公里山路,谢谢你。”
  侯峰说:“我们走吧,天黑了就麻烦了。”
  “我不走,我要等陈红梅。”小覃说。
  “你等她做什么?”
  “我有话跟她说。”小覃说着坐了下来。
  侯峰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还是走吧,跟她这种人有什么话好说。”
  “我要等她。”小覃倔强地说。
  他们等了几分钟,陈红梅就和邱明芳赶到了。小覃看着陈红梅,挣扎着站起身,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侯峰要扶她,小覃用力挣脱了侯峰的手。
  小覃眼泪汪汪的望着陈红梅说:“陈姐,你把我们的密码告诉他吧。”
  陈红梅看着小覃苍白凄楚的脸,看着她胸前的一大片血迹,忽然觉得肚子里升起了一大团气体堵在了胸口上。她感到非常难受,眼泪不由得就夺眶而出。
  陈红梅上前去扶住小覃,把她慢慢拉起来让她坐在地上。她蹲下身挽起小覃的裤腿,抚摸着小覃的伤腿问她痛不痛?小覃说:“不痛。陈姐,你把密码告诉他吧。”
  陈红梅站起身长长出了一口气,她问侯峰最需要出哪块股票?侯峰坐在地上已经心疼得没了一点力气,他抹掉眼泪半天才说:“我不要股票,我只要小覃能够尽快好起来。”
  陈红梅撇撇嘴给袁非打电话,叫他不要说话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给她回过来。袁非很快就来了电话,他问陈红梅有什么事?陈红梅问他已经出了多少股票了?袁非说:“已经出了一千四百万。”
  陈红梅问他林韵股份那边有什么消息?袁非说:“我刚接到刘长青的电话,他说北京的专家上午已经到了林韵公司,他们晚上有可能要公布澄清公告,叫我们尽量出货。我准备用空间换时间打跌停出货。”
  陈红梅说:“你给我三分钟。”
  袁非问为什么?陈红梅说:“小覃现在在九龙山。”
  袁非说:“她在九龙山跟三分钟有什么关系。”
  陈红梅说:“我在她面前突然大彻大悟,可以说被她给打败了。”
  袁非问是怎么一回事?陈红梅把小覃的事简单讲了一遍。袁非说:“侯峰他们不能封死跌停板,那样是没有多少人来买股票的。让我们都来为小覃做点什么吧?”
  陈红梅问他准备怎么做?袁非说:“澄清公告的事我还没有跟刘长平说,估计刘长青一般不会再通知他们。我想暗渡陈仓。”
  陈红梅高兴地说:“真是老天保佑。袁非,你接到这么重要的电话怎么没有立即跟刘长平说?”
  袁非说:“我们计划下午安排海益公司出货,七十万股估计要半个小时以上,刘长平吃过饭说中午没什么事就跟陶大庆在隔壁房间休息。我刚才正准备去通知他们,你的电话就到了。”
  陈红梅说:“还有这样的事,不过你这样做的损失会很大哟。”
  袁非说:“小覃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我还有什么丢不下的。”
  陈红梅感动地说:“不愧是性情中人,谢谢你。”
  袁非说:“不用谢,我撑不住了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放心吧。”
  陈红梅收线以后对侯峰说:“林韵公司今天晚上要公布澄清公告,林韵股份可能有三个以上的跌停。”
  “什么澄清公告?”侯峰嘴里说不关心股票,但他听说会有三个以上的跌停还是被吓了一跳。
  陈红梅把侯峰拉到一边说:“我们为了能够大量出货,跟林韵公司搞了个研制超导的公告。你知道超导吗?”
  侯峰说知道一点。陈红梅说:“这个东西八字还没一撇就有人说它会给公司带来上亿美圆的利润。你说林韵股份该不该出面澄清。”
  侯峰说:“那也不至于有三个跌停呢。”
  陈红梅说:“袁非说有三个以上的跌停。”
  侯峰慌张地说怎么办?陈红梅抓过侯峰手上的手机按了六个数字。她说:“你马上通知你的操盘手出货,我跟袁非想办法拖住刘长平他们。”
  侯峰打电话把密码告诉了成都的沈重,并叫他立即出货。侯峰收了线对陈红梅说:“谢谢你们。”
  陈红梅说:“不要说谢,在小覃面前我很惭愧。其实该说谢的是我,小覃的行为破去了我过去的誓言,我以后的生活会过得非常轻松愉快。”
  “我们下山吧。”侯峰说。
  陈红梅说等一下陈小龙他们。她回到小覃身边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天牛公司不会亏钱的。天牛公司先前卖出来的二百万股完全是公司的融资款买的,十块零点买入,十七块卖出,公司净赚一千三百多万。林韵股份现在的价格是十六元,下午估计可以卖出二三百万,那样又会有一千万的利润。”
  小覃看看侯峰点了点头。这时陈红梅的手机响了,袁非打电话过来说:“你叫侯峰通知他的操盘手采取空间出货法出货。”
  “什么叫空间出货法?”陈红梅不解地问。
  袁非说:“就是打低股价出货。你叫他们的操盘手立即打到十五块……”
  “等一下,你还是直接跟侯峰说吧。”陈红梅把电话递给侯峰。
  袁非在电话里告诉侯峰,要他通知他的操盘手马上把股价从16元打到15.01元,然后在15元垫几万股买单,每次都要清理掉16元到15元之间的浮筹,直到浮筹太多无法清理为止。这样可以吸引短线高手在15元上方大量接筹码,中国有二千多家证券营业部,每个营业部都有几个“短线高手”,一下午出三五百万没有问题。
  袁非要侯峰把手机拿给小覃,他要跟她说几句话。侯峰把手机递给小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袁非在电话里说:“小覃,股票的事交给我处理,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我们把侯峰调开只是策略上的需要,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两家公司争着出货到头来谁也出不了。‘海翔’在林韵股份身上化了不少心血,也化了不少钱,让他们先出货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小覃说:“这么说我这次不是白跑了,弄不好腿都要被锯掉。”
  袁非说:“不会白跑的。你已经把你的侯峰抢了回来,他这辈子是不要想再逃出你的手掌心。”
  小覃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她说:“不跟你说了,股票的事就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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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31:50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29章


 29.海益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王大石


  侯峰把小覃交到医生手里才缓过一口气来,但心还悬在咽喉下面。
  陈小龙他们马不停蹄地轮流抬着小覃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接待站。“赵连长”将大切诺基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接待站,很快走完了那段颠簸的土路,很快开回了金江城。
  陈红梅在城郊给急救中心打电话,把小覃的伤势简单说了一下,要求他们作好急救准备。
  大切诺基驶进急救中心,守在门口的医务人员很快把小覃送进了急救室。一个小时以后,医生出来告诉侯峰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由于小腿上的伤口溃烂,剜了一大块腐肉下来,需要住院治疗。
  侯峰问医生有什么后遗症吗?医生说治好以后肯定有一块疤。侯峰笑了笑说有疤没关系,他那颗悬着的心现在总算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侯峰问医院有好房间吗?医生说有单间,但费用较高。
  侯峰说就要单间,不过他现在手头没多少钱,要求先付部分费用。陈红梅掏出两千块钱来要医生给病人用最好的药,还说明天送空白支票过来。医生说有钱好办事,生肌用进口药效果好几倍。
  陈红梅说就这么办。医生叫护士把小覃送进了特别护理室。
  刚才小覃被推进急救室以后,侯峰才有时间问陈红梅怎么知道他们有二千万融资款?
  陈红梅嘴角浅浅一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她说:“侯峰,海翔集团这次也是迫不得已。大盘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见顶,为了尽快出货只好联合林韵股份制造虚假消息。集团为了准备这条超导信息化了一千多万,加上前期勾兑费用和金恒公司的七百万让利,他们要比你们多支出三千万以上。我们在设计这个出货计划的时候考虑过你们的利益,我们是合作者一定会给你们出路的,只是林韵公司中途变卦,提前两天公布了澄清公告。不过,你们在私下里也赚了不少钱。不说二千万融资款赚的钱,你们今天卖出的三百万股也赚了一千三百多万,而这些钱全部是打了保证金的,你们的净利润大概也有好几百万吧。”
  侯峰嗫嚅着说:“钱方面我并不看得好重,只是……”
  陈红梅说:“侯峰,感情上你也没损失什么呀。我以前在大户室里非常讨厌你,现在我完全改变了对你的偏见,觉得你是一个有情有义正直的好男人。而且你现在有了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小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上山之前,袁非给我说过你们的事,他要我在必要时告诉你:小覃非常爱你,她不在乎你能不能生育只想跟你白头到老。”
  侯峰听到这儿眼里湿润起来,他说:“我现在才知道小覃对我是多么重要,我差点失去了一份美好的情感,就是她真的残废了,我也要跟她生活在一起。”
  陈红梅叹一口气说:“我做人做得很失败,我面对的人都是真心实意爱着我,可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他们。刘长平走了,袁非走了,现在你也另有所爱。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我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真的很惨,我失去了生活的目的。”
  侯峰说:“我在办天牛公司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段迷惘的日子。那时手里有了二百多万,因为没有心情消费,钱不知道往哪儿化。说来有些可笑,有一次我在酒店里请过去的老朋友吃饭,看见小覃长得聪明伶俐,觉得她在酒店里伺候人没有前途就问她想不想去读书。当时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我帮她缴学费,每月还给她生活费。她没有感激我的意思,我想她是以为我会把她包起来,我猜她一定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陈红梅问他当时有没有这种想法?侯峰说:“我当时确实是没有想这方面的事,那时真的是很无聊,只想做点新奇的事。我爱上小覃是春节以后被她的真情所感动,一个孤独的灵魂,一颗漂泊的心很容易被真情所打动。”
  侯峰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他说:“我爱上小覃以后,在高晓丽的提醒下去医院作了个检查,检查结果很让人无奈。我思前想后,考虑得太多便犹豫、退缩,不敢去面对这份真情。五一节以后跟你陈红梅走得这么近就是想让她死了这条心。”
  陈红梅叫了一声:“原来你是在利用我呀。”
  侯峰说肯定是在利用你。陈红梅说:“那我就真的不再欠你什么了。”
  侯峰说:“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我私下也借钱买过林韵股份,赚了一百万;我们公司自己买过林韵股份,赚了三百多万;今天卖出来的股票也赚了三百多万,我们融资买的林韵股份更是赚了一千三百多万。现在虽然还有九百万股,但价格还在十四块八,就是有三个跌停也不会亏什么钱。”
  陈红梅问侯峰今后有什么打算?侯峰说:“我不想再做股票了,我想去九龙山买一块地建度假村,跟小覃去做山大王。”
  陈红梅苦苦一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想不到我们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了。”
  侯峰高兴地说:“那很好呀,我们可以做邻居了。”
  陈红梅说:“我不想跟你们做邻居,我在你们小两口面前会觉得更加孤独。”
  侯峰拍拍她的肩说:“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陈红梅轻轻摇摇头说:“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
  陈红梅离开以后,侯峰进了观察室。他坐在小覃床边握着她的手说:“你能活着,真好啊!”

  6月29日,星期五。昨天下午,在袁非的掩护下,侯峰他们采取空间出货法卖出了三百万股。刘长平和陶大庆虽然一点半就回到了操盘室,但他们到两点钟才发现问题。刘长平问袁非:“海益公司的70万股怎么卖了这么久还没有卖完?”
  袁非说:“陈红梅刚才打电话来说刘长青有个私人朋友要出一些货,叫我们暂时缓一缓。”
  “陈红梅今天不是该在野猪岭吗,那儿是不通电话的呀。”刘长平奇怪地问。
  “你不信给她打电话呀。”袁非说道。
  刘长平果真给陈红梅打了电话。陈红梅在一点半给袁非打来电话说没有必要把他也拉下水,她说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好了。袁非考虑到刘长青对他不错,晚上回度假村将无法面对他,还有林琳也在度假村呢,他同意了陈红梅的建议。陈红梅对刘长平的提问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因为刘长平知道了她跟老板的关系。
  如果不是刘长青突然在两点半给刘长平来了个电话,侯峰他们还可以多卖一些股票。刘长青知道陈红梅的伎俩以后就气愤地命令袁非把股价打到了跌停板。
  昨天晚上,陈红梅在凌晨1点钟才回到东山度假村。她在房间里睡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就去见了刘长青。
  刘长青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陈红梅说:“我答应让海翔集团全身而退,我觉得已经做到了。”
  刘长青惋惜地说:“我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想不到你也有妇人之仁。”
  陈红梅说:“我这不是妇人之仁。长青,林韵股份对《未来新材料周报》上的文章迟迟不作澄清,在股价暴跌后肯定会激起公愤,证监会很可能会派人调查此事,而作为知情人的天牛公司手上还有大量的股票是非常危险的。我想你从上海请的那位‘清洁工’也一定会建议天牛公司引退,如果他们亏得太多肯定是不会引退的。”
  刘长青想了想说:“我不想说你是在狡辩。事情已经这样了,红梅,我希望下不为例。”
  陈红梅说:“退一步就会大事化小,我这是在用钱给你买平安。”
  刘长青苦苦一笑说:“我把林韵股份的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对你是非常信任的。你如果要拿钱买个心安理得,我也出得起这笔钱。红梅,天牛公司是我们的盟友,这次让他们吃了亏,替我说声对不起。”
  陈红梅在车上把刘长青说的话给袁非讲了一遍。袁非说:“不管怎样,这都是你们之间的一个阴影,你今后怎么办?”
  陈红梅叹口气说:“不知道。我想任何人在小覃面前都会投降的,这女孩子果然不简单。”
  袁非说:“你别把人都想得那么有心计,我觉得小覃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维护自己心爱的人。”
  袁非顿了一会说:“你给小覃打个电话吧。”
  陈红梅笑着说:“你自己也可以打呀。”
  袁非说:“我是可以打呀,但你打不是更好吗。”
  “我想不出有什么区别。”陈红梅拨通了小覃的手机。她问小覃吃饭没有,伤口还疼吗?小覃说:“侯峰在我这儿,早饭是他去买的。伤口虽然有点痛但不会影响好心情。”
  陈红梅叫小覃好好养伤,多吃一些补血的食品。小覃说谢谢,她接着说侯峰要跟陈红梅通电话。
  陈红梅叫了一声“侯峰”。侯峰说:“谢谢你的关心,你们现在在哪儿?”
  陈红梅说:“我们正在车上,股票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反正今天是跌停。”
  陈红梅跟侯峰通完电话。袁非说:“想不到你们的关系比过去更好了。”
  陈红梅说:“我昨晚跟他推心置腹的谈了一个小时,我们现在真的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你知道多了一个好朋友的感觉吗,那就象雨天突然有了一把伞。”
  袁非说:“我知道你感觉好。刚才你叫那声‘侯峰’让人听了怪不舒服。”
  陈红梅笑笑说:“你还在吃醋呀,你不是已经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吗。”
  袁非打了个哈欠说:“断奶的孩子没那么快就忘记了母亲的乳汁。”
  陈红梅拍拍他的头道:“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还记得母亲的乳汁。”
  袁非问她早上说的上海请来的“清洁工”是怎么一回事?陈红梅说这次联合上市公司制造虚假信息误导广大股民,再加上现在的跳水出货,我们的动作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极有可能引起证监会稽核部门的注意。刘长青为这事专门从上海请了个叫顾大明的高手,帮海翔集团处理善后事宜。袁非想了想说小覃跟几个散户有联系,其中有人借钱买了6000多股林韵股份,当时的价格是36元。陈红梅说股市里的事,一般是不举报不立案,而喜欢举报的人往往是这些散户,因为他们的钱是清白的。袁非说:“我现在就给小覃打电话。”
  陈红梅说:“如果有问题,化点钱也行。”
  袁非拨通了小覃的手机。小覃说:“昨天你让我们出了三百万的货,真了不起。”
  袁非笑着说:“你现在知道你是那一边的人了吧,我们我们的,说得多流畅。”
  小覃说:“我是天牛的人,你要怎样。你知道你是那一边的人吗?”
  袁非说:“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我现在还真不知道我是那一边的人。”
  小覃说:“我告诉你吧,你是陈红梅的人。”
  袁非笑笑说瞎扯,他问她这几天跟苏姨联系过没有?小覃说:“这两天没有,前几天我叫圆圆通知何涛卖股票,跟他们联系过一次。”
  袁非说“你一定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在医院里,今后要跟他们来往事先得让我知道。”
  小覃问为什么?袁非反问道:“他们知道你一些什么情况?”
  小覃想了一下说:“他们知道我的名字,还认为我在益都证券营业部为一家机构操盘林韵股份。就这些。”
  袁非问:“他们知道你住哪儿吗,知道你是哪儿的人吗,知道你为那家机构操盘吗?”
  小覃回答说:“他们不知道。”
  袁非看看陈红梅,迟疑地说:“小覃,过两天你把他们的情况简单写一份报告给我。”
  小覃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袁非说:“你不要担心,只是怕万一让这些人弄出点什么事来。有必要的话,我们会拿钱出来息事宁人。”
  小覃说:“何涛毕竟有五万元的利润在手上,他现在出货也亏不了这么多钱,他能弄出什么事来?”
  袁非说:“你知道我这人谨慎有余,遇事总往坏处想。”
  小覃说:“你刚才把我吓了一跳,你是过分小心了。”
  袁非和陈红梅临近中午才到海益公司。袁非拿起桌上的证券报看了看说:“林韵股份的澄清公告出来了。”
  陈红梅说:“你给我念一下吧。”
  袁非念道:“林韵股份和德国贝思研究所共同投资研究超导线材只是为超导的研究尽一份力,目前和未来的几年里不可能产生任何效益。《未来新材料周报》推测说这项研究能给林韵股份带来上亿美圆的财富是毫无根据的,也是极不负责任的。由于公司主要负责人均在德国,没有及时公布澄清公告,给广大投资者带来不便,特此致歉。”
  “你觉得它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陈红梅问。
  袁非看看桌上的电脑说:“现在林韵股份还在十三块三,我觉得可能还有二个跌停。”
  陈红梅笑了笑说:“我昨天中午给侯峰说的也是三个跌停,那样林韵股份会跌到十块八左右,这还在我们的成本价上面。”
  袁非说:“昨天晚上,我看了一下全国人大对《证券法》实施情况大检查的结论性报告,报告说得很严重啊。”
  “说了些什么?”陈红梅紧张地问。
  “报告里说,我们的证券监管不力,违规及私幕基金盛行,上市公司造假,中介机构弄虚作假成为帮凶等等。我想,既然是人大的报告,各个部门肯定会全力以赴做好这些事情。那样的话,我们的股票就不会有新的机构进场来建仓,光靠大小散户是接不住的。”
  “那要跌到多少?”
  “我估计在十块钱左右,毕竟它只有八千万的流通盘,业绩也还过得去。”
  陈红梅说:“十块钱就十块钱吧。袁非,你现在去把操盘室的一切文字资料全部收在我带来的编织袋里,一张纸也不要留下。”
  袁非收拾好操盘室的东西,他进到陈红梅的办公室看见她手里正拿着海益公司的营业执照。他拿过执照看到法人代表是一个叫王大石的人。

  6月30日,星期六。这天上午天气异常闷热。侯峰从出租车里下来,他站在老巷口望了望天,上午的太阳就被云雾所笼罩,中午看来是免不了有一场暴雨了。
  侯峰敲开老房子的门,覃妈问他找谁?侯峰用手机拨通了小覃的电话,他把手机递给她让她们自己去说。
  覃妈跟女儿通过话后就随侯峰来到急救中心。她看见女儿首先问的是她住这么好的房间钱从哪儿来?小覃把侯峰拉到床边跟她母亲说:“钱是他出的。他叫侯峰,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覃妈感激地对侯峰说:“谢谢公司领导。这点病算不了什么,她小时侯也被蛇咬过,镇里的医生给她敷了点草药,几天下来自己就好了。”
  侯峰说:“小覃是替公司做事受的伤,我们理应给她最好的治疗。”
  覃妈说:“我女儿能遇到你这么好的领导,真是有福了。”
  小覃望着母亲说:“妈,你说我真的有福气来消受这些吗?”
  覃妈说:“你有福气。你生下来一个多月,我拿你的生辰八字给你外公看,他说你命里能遇贵人。妻荣夫贵,有旺夫命。”
  小覃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她指着侯峰跟母亲说:“妈,你看他象不象我命中的贵人。”
  覃妈听到这儿不知所云,她疑惑地看看侯峰,又看看女儿。侯峰拉起小覃的手对覃妈说:“我本来想等她的伤好了以后,再来征求你们二老的意见……我们准备结婚。”
  “结婚?”覃妈更加摸不着头脑,她念叨着:“结婚,结婚。几天前问她,她说朋友都没得,现在突然说要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覃笑着说:“我们过去一直都非常好,只是有些障碍才没有挑明。”
  覃妈想了想问道:“什么障碍?”
  小覃说:“他过去非常有钱……”
  侯峰说:“覃妈,主要的障碍不在这里,主要是我……”
  “妈,不要听他的。”小覃打断侯峰的话说:“主要是我自己觉得是农村出来的,配不上他这样的大老板。”
  覃妈说:“是呀,小侯,你这么有钱怎么会看上我家桂珍。”
  侯峰说:“覃妈,自己的女儿你应该知道她有多么好呀。”
  覃妈说:“我的女儿当然好喽。我想不起她哪点不好。”
  小覃说:“妈,我也说不出他哪点不好。”
  “他那点都好,就是烟抽得多了一点。”小覃想了想补充道。
  侯峰说:“我不做股票抽烟一定会少得多。小覃,如果你要我戒了,我立马不再抽烟。”
  “别,别为我做这么多,这真会折杀我的。”小覃慌忙说道。
  这时,袁非和林琳在门口出现了。袁非问什么事情要把我们的小覃折杀掉?小覃红着脸说没事。
  小覃把袁非和林琳介绍给母亲,她说袁非就是送她那块玉的人。覃妈说:“你那块玉真是一块好玉,谢谢你照顾小覃。”
  袁非说:“你老养了这么个好女儿,真有福气。”
  袁非本来想先回家下午再来看小覃,但从东山下来看沉闷的天很快会下雨就临时决定先来看病人。陈红梅绕道把她俩送到急救中心大门口就走了,她要赶到机场去接“清洁工”顾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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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34:40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30章

 30.顾大明说他们的联盟本来有500多亿资金


  10月1日,星期四。袁非跟林琳一起推着行李出空港,他看见陈红梅就上前去轻轻拥抱了她。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双方的眼里都是神采飞扬。
  林琳站在一旁也不吃醋,顾大明站在旁边也没有话说,他们都非常理解袁非跟陈红梅的那份感情。
  袁非放开陈红梅转身跟顾大明握握手说:“谢谢你抽空来接我们。”
  陈红梅领着袁非他们来到停车场,她在一辆崭新的奥迪车前停步,将一把车钥匙交到袁非手上。她说:“这辆奥迪车是海翔集团配给你的坐骑,为了让你们一下飞机就有到家的感觉,我和顾大明一人开了一辆车来接你们。”
  袁非拉住她的手说:“谢谢你!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痛快。”
  陈红梅看看林琳说:“你有林琳这样的老婆,不也很痛快吗。”
  袁非说:“你跟顾大明不也一样吗。”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陈红梅笑过以后瞧瞧站在别克车旁的顾大明说:“我也想不到这辈子还会遇上他这样的人。”
  袁非一脸坏笑道:“有枯木逢春的感觉?”
  陈红梅敲着他的头说:“别乱讲话了,跟我走,目的地,海天花园。”
  袁非愣了愣说:“去你那儿做什么?我们要回家,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陈红梅神秘一笑说:“跟着我,你去了就知道了。”
  袁非看看林琳,他耸耸肩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开着车出了机场上了高速公路。
  袁非开着奥迪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他现在的精神特别好,脸上容光焕发一付踌躇满志的样子。
  袁非跟林琳在7月11日就去了海南。他们在海翔集团投资的一个农庄里住了两个月,两人在这段日子里一起学会了开车,一起去考了驾驶执照。
  进入9月,太阳稍微温和一点,他们就找海翔集团借了一辆吉普车,两人轮流开着它在海南乱跑。他们一会在高山上,一会在沙滩边,有路无路都要去看一看,直到两天前陈红梅叫他们回来参加侯峰跟小覃的婚礼,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那辆被他们折磨得快要支离破碎的吉普车。

  上证指数在这三个月里暴跌连着暴跌,从2200点跌到1760多点共跌去440点,跌幅达20%。林韵股份也从14.80元跌到8.00元。
  7月2日那天,林韵股份整天都被2000多万卖盘封在11.99元的跌停板上。以后的二天林韵股份继续以跌停板收盘。7月5日,林韵股份依然以跌停板开盘,它的价格已经只有8.75元。袁非看卖盘只挂了100多万,他跟刘长平商量准备用海益公司的资金把这100多万股全部打掉,以此吸引抄底盘杀进来。他认为连着六个跌停,抄底的人一定不少。
  刘长平跟顾大明通了电话。顾大明说如果这天的收盘价不能收在跌幅的7%以上,明天的公开信息中就会有九州证券益都营业部的名字,海益公司就有可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刘长平把顾大明的意见转告给袁非。袁非考虑了一会,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林韵股份收在一个合适的价位。
  7月6日,袁非知道今天不会再有多少股民愿意在集合竟价卖出林韵股份,他叫董正华做一下集合竟价,以8.78元的价格输入50万股买单。
  林韵股份果然没有多少抛盘,如袁非所愿开在8.78元,高开3分钱。袁非叫董正华在进入连续交易以后再用50万股快速拉升林韵股份。
  董正华在5分钟里便把林韵股份拉到了9.18元。在股价回落到9.00元时,有数不清的买盘涌了进来。
  这天,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留下的1000多万股,还有海益公司上次买入的70万股全部在8.50元上方派发了出去。林韵股份的庄家手里现在就剩下海益公司今天买入的160万股,这些股票在第二天也全部卖了出去。
  海翔集团这天卖出去的600万股亏了1100多万。他们以前已经有7000万的利润,这样子,海翔集团的利润是6000万左右。不过除去勾对资金和10%的资金成本,海翔集团基本上是白忙活了一年多。
  天牛公司这天卖出去的900万股亏了1800万。由于海益公司上次买入的70万股亏了600万元,侯峰想用海益公司的一半利润填补5000万贷款的想法也落了空。这笔贷款还要他从天牛公司拿300万才能填平。侯峰如果不管他客户的盈亏,今年的收益还是非常可观的。可侯峰现在已经完全超脱了金钱的束缚,他跟钱晓康商量以后,决定把今年赚的钱拿出来补偿客户的全部亏损,这些钱包括公司2000万融资款赚的1300多万和公司老鼠仓赚的钱以及林韵股份封跌停板那天赚的三百多万。这件事让天牛公司的客户们非常感动,特别是在股市暴跌以后,侯峰这个名字就在他们心里扎下了根。这为他以后在财经前线第三部里的一呼百应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侯峰虽然在九龙山上小覃给陈红梅下跪的瞬间就看破了金钱,但促使他补偿客户的诱因却是何涛的死。在林韵股份第六个跌停的那天晚上,圆圆给小覃打来电话说何涛下午被汽车撞了正在急救中心抢救。小覃这段时间跟他们说她在成都,所以圆圆只是通知她并没要她去看看何涛。小覃要去看何涛,侯峰扶她到楼下的急救部正遇上何涛的尸体被推去太平间。周明撕心裂肺的哭声冲击着侯峰的灵魂,他扶小覃回到病房说他要补偿何涛的损失。他还说他如果能早点拿钱补偿的话,何涛就不会死了。

  陈红梅把一串钥匙交给袁非,他费了点劲才把门打开。这儿是海天花园陈红梅住的那幢楼的5楼B座。
  袁非进屋一看,哗!好大一幅落地玻璃。他大叫了一声:“啊,我的最爱。”
  袁非激动地四处跑着看,这套房子的装修跟陈红梅那套一模一样,房间还多出一间。
  袁非喘着气忍不住一把将陈红梅抱了起来,他放下她说:“你太伟大了,今天给了我两把钥匙。”
  陈红梅看看站在一旁的林琳,她指着袁非说:“这人象范进中举一样,小心他疯了。”
  林琳看见袁非用老劲抱陈红梅,两人的胸脯贴得那么紧,她心里忍不住不犯酸:“他疯掉才好呢,疯了就不担心他在外边拈花惹草了。”
  陈红梅听了有些好笑,她说:“你们袁非不会在外面找女人,这事我可以担保。”
  林琳说:“你不知道,他这人心花得很,街上有漂亮的女人他会盯着看的。”
  陈红梅举起右手说:“我敢说他只是看看,不会有什么想法,更不会去做什么。”
  林琳撇撇嘴,她想说一句话,憋红了脸总算把它咽了下去,这一句话是:你那么了解他呀。
  陈红梅知道她嘴唇动了动有话没说出口,女孩子嘛,都这个样子。她拍拍袁非的肩说:“本来准备奖给你五十万现金,由于套现不方便就把这套房子送给你,这套房子现在值五十多万。”
  袁非喜笑颜开地说:“我喜欢这套房子,特别是装修,跟我心目中的完全一样。”
  陈红梅说:“你们休息了三个月,国庆节后也该上班了。”
  “公司是怎么安排的?”
  陈红梅说:“我们现在加入了江浙帮的联合舰队,你们国庆节后先去一趟上海,顾大明会给你们安排妥当。”
  “我们,林琳也要去?”
  “对,林琳做你的助手。”
  陈红梅看看林琳说:“你们以后天天在一起,就不怕他拈花惹草了。”
  林琳说:“我三个月玩下来已经不想上班了。”
  陈红梅说:“你们两人的工资是一万元,你上不上班都会发给你们。”
  林琳问工作地点在哪儿?陈红梅反问她:“你想在哪儿?”
  林琳说:“这么漂亮的房子,我那儿也不想去了。”
  陈红梅说:“就按你的意思,你们留在本市。”
  林琳过去抱住她说:“红梅姐,你真好。”
  陈红梅点一下她的鼻子说:“你总算肯叫我一声姐了,你这小丫头片子。”

  陈红梅和顾大明也是前几天才从上海回来。他们回来以后,顾大明赶紧跟刘长青在东山度假村谈妥了联盟事宜。
  海翔集团这次做庄林韵股份虽然没赚什么钱,可他们的三亿资金全部逃了出来。顾大明现在必须想方设法把海翔集团拉进联盟,因为上证指数的暴跌,使联盟里的绝大部分私募基金都不同程度的被套牢在股市里,在今后的行情中他们将自顾不暇,很难有资金参与联盟作战。如果股票市场没有他们这些主流资金营造热点,市场就会慢慢沉寂下去,整个私募基金将不会有出头之日。
  顾大明说他们的联盟本来有500多亿资金,由于联盟首脑过于看好2000年的行情,几乎个个都达到八成仓位。2000年底,市场上个别不结盟的恶庄跳水以后,市场里的增量资金急速下降,联盟感到后继无人只好跟敌对的北方联盟合作,以他们的烟台万华为龙头,营造了一段次新股行情,艰难地把股指推到了2200多点。他们本来还可以做高一点,想不到中途突然爆出一个荒唐的国有股减持方案。联盟最后感到大势已去就只好拉抬仪征化纤作最后一搏。
  顾大明看着刘长青说:“你们抓住了最后一个机会,用几天时间把三千多万股林韵股份全部出掉了,真是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很佩服。”
  刘长青嘴角动了一下,他听得出顾大明是在说:如果不是我们最后拉抬仪征化纤,你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老刘啊,喝水别忘挖井人哟。
  顾大明接着说:“这次上头加强市场监管,严厉打击黑庄,其实是宣告庄股时代已经结束。今后的大资金怎么运作,还要大家共同来探索出一条新路子。我这一个多月跑了不少地方,拜了不少菩萨。我认为今后应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选择和挖掘出一二个有潜力的板块,集中资金把它做上去。我们把它做成热门板块以后,自然会有人来跟风。你不要担心派发不出去,一个板块比一只股票好派发多了。我再给你说白一点,以前是一二个机构联手做庄一只股票,现在是一群机构联盟做一个板块,其实质都是做庄,只是这个庄做得很大,所需资金也就很多。我们这也是为了顺应形势,以前做一只股票违法,现在做一个板块合法。”
  刘长青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对顾大明有偏见,但他对钞票没有偏见,而且是在合法的框架里赚阳光下的钞票。一开始他对联盟的事非常抵触,只是看在陈红梅的面子上才答应跟顾大明谈谈。想不到顾大明刚才的一席话完全把他说服了,使他生出一种冲动想早点加入联盟。
  刘长青压抑着脸上的激情,他心平气和地说:“让我考虑两天。”
  在接下来的晚宴中,顾大明跟刘长青谈起了袁非。他说:“我这段时间抽空研究了袁非的操盘方法,他的思路虽然清晰,手法却有些幼稚,说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操盘手。但他对大势的把握非常到位,能够不依靠信息,单凭对盘面的感觉作出大盘见顶的结论,是很可贵的,也是很难得的。如果刘老板愿意割爱,我们将请他去上海,专门给他弄一个工作室。”
  刘长青笑着说:“我如果加入了你们的联盟,你们要一个人我能不给吗。只是袁非严格说来还不是海翔集团的人,他能不能去上海主要看他自己。”
  顾大明说:“如果他真的喜欢股票,他一定会去的,能够有机会左右整个股票市场,这是每一个股票爱好者梦寐以求的事。这次你们要求派清洁工,我随便派一个人就能搞定。为什么我要亲自来呢?主要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操盘手。这次能够全身而退的机构真是凤毛麟角,你们的操盘手一定有独到之处。来了以后,果然没让我失望。”

  今天是中秋节,陈红梅中午弄了几个家常菜,她把袁非两口子叫下来,四人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陈红梅下午回了一趟家。她离开海宁公司以后,公司在下半年开始走下坡路。苏小玉毕竟不是陈红梅,有些关系是人一走茶就凉。
  陈红梅沾上林韵股份以后,完全没有时间回头去帮苏小玉联络老客户,造成老客户不断的流失;公司的新家具开发也近于停顿,这样又失去了部分零售市场。现在公司的经营步入艰难的境地,流动资金显得非常紧张。
  陈红梅看着父亲开始显得苍老,精神状态大不如年初了。她心里很不好受,劝父亲收缩公司的经营范围,卖掉连年亏损的软家具厂。
  这次海宁公司参与做庄林韵股份赚了100多万(集团公司没有赚什么钱,核心资金还是有不错的收益),还掉银行贷款,还有300多万现金。陈红梅不想让这些钱再回到海宁公司,因为她感觉海宁公司过了成长期,已经步入中年,各方面开始老化,如果没有能人帮忙打理公司,投入再多的资金也无法再创辉煌。
  陈友文年龄大了,但并不固执,他同意了女儿的建议,情愿卖家当也不收回投资股市的钱。顾大明在闲下来时跟陈红梅说:“我觉得你的父亲很了不起,他有钱投资股票,却情愿卖掉多年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厂房作流动资金。只有做过股票的人才会这么做,我猜他一定做过股票,他卖掉软家具厂就是在割肉。”

  袁非在去海南的时候,把父母接到家里来看房子。他从陈红梅家里出来就回了家,离开父母两个多月了,他见母亲的心有些迫不及待。
  袁非告诉母亲公司分了一套房子给他,这儿以后就留给父母住。袁妈问他分的房子在哪儿?袁非说:“在郊区的海天花园。”
  袁妈说:“就是远了一点,上下班不方便”。
  袁非说:“公司给我配了小车,远一点没有关系。”
  袁妈有些吃惊,她开始对儿子不放心起来,问他在做什么?袁非说:“我在海翔集团研究股票,没有做违法的事。”
  袁妈告诫他千万别去走私贩毒啊,那些事是要杀头的。袁非说:“你的儿子你还不了解吗,我什么时候做过出格的事,从小到大都是老实人一个。再说林琳天天跟我在一起,她也不会让我乱来呀。”
  袁妈问林琳不在机床厂上班了吗?袁非说:“我把她调到海翔集团来了。”
  袁非叫林琳收拾了部分衣服,他问母亲去不去看他的新房子?袁妈迟疑了一会还是说不去了,下次再说吧。
  袁非说:“也好,等我买了家具,你可以在那边住几天。“
  袁非开着奥迪车上了大街,他问林琳是不是该买点什么东西?林琳想了想说到超市去买点食品就行了,明天一早要去九龙山。
  袁非说卷筒纸都不买呀,上厕所怎么办?林琳笑了笑说:“你不只是想着上厕所吧?”
  袁非说:“我可真的没想别的。今天飞了这么远,就象你以前说过的人都累成一张纸了,还有兴趣呀?”
  林琳瞪着眼说今天不准买卷筒纸。袁非说:“不买就不买,我上厕所到陈红梅那儿去。”
  林琳扑哧一笑说:“你敢!”
  袁非找了一家有停车场的超市,他们一起推着购物车选了啤酒,矿泉水及一些小食品。
  袁非看着冰柜里的饺子,他记不起厨房有燃气灶没有。他问林琳,她也想不起来了。
  袁非放弃了饺子,他路过纸品栏时顺手拿了两包餐巾纸。林琳瞧瞧他没言语,她还记得她说的是不准买卷筒纸。
  他们在排队付款时,袁非突然想起新房子里连一双拖鞋都没有,他又折回去选了两双拖鞋。
  袁非回到新家,他又想起这儿一条毛巾也没有。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耀眼的大窗,才觉得一个家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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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楼主| 发表于 2011-06-18 22:37:30 | 只看该作者
《逃庄》 第31章


 31.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10月2日,星期二。侯峰昨晚一点也没有睡好,在21世纪的今天,象他这样激动的新郎官恐怕不多见了。
  小覃大概知道他彻夜未眠,尽管今天很忙,她还是一直等到10点钟才给侯峰打电话。她说:“今天天气晴好,我们已经离转山坪不远了。”
  侯峰在7月中旬就结束了天牛公司。他提前终止了客户的委托理财协议,还清了贷款,把200万现款划入了一家期货公司。这家叫宏达的期货公司是陈红梅跟他一起买的。陈红梅认为即将开设的股指期货的交易量肯定非常大,况且股票市场二三年内不会有象样的行情,期货市场一定会乘机发展壮大起来,以后就是炒牌也有得赚。现在的期货公司牌照五六百万就能搞定。
  侯峰手里捏着600多万现金不知道往哪儿放,陈红梅的建议正中他下怀。他毫不犹豫地跟陈红梅一起找了一家规模不大,但财务状况比较干净的宏达期货公司,每人出300万将它整个盘了下来。
  侯峰他们留用了宏达期货公司的全部员工,只是派了沈重去做付总经理,负责公司财务管理。沈重上任以后把他的女朋友赵小乐弄进来,将她安排在公司接待客户。赵小乐晚上在学会计,沈重给她许愿说拿到会计证就让她负责公司的财务工作。
  天牛公司的客户有一部分被钱晨接了过去。她注册了一家元融科技公司,不务正业只做代客理财业务。钱晓康从天牛公司分了500万,其中200万是侯峰给他的补偿。侯峰说他一个人做好人就行了,不能让钱晓康吃亏太多。钱晓康带了300万去加拿大的老婆那儿,给钱晨留下了200万元。
  侯峰和小覃7月底也去了海南,他们在海南玩了半个多月就跟陈红梅说要去九龙山。陈红梅和顾大明商量以后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不过叫他们不要随便离开那儿。
  海翔集团并没有全部买断九龙山的开发权,他们只投资了3000万跟林场合作组建了九龙山原始森林公园开发有限公司。侯峰向开发公司申请买地建度假村,他们非常欢迎,并把转山坪靠溪边的一块地折价卖给了他。
  侯峰拿到土地以后就立即动工平地,他和小覃已经决定国庆节在这儿举行婚礼。侯峰用买来建度假村的木头搭了一条8公尺长的游廊,还造了五间木屋。木屋和游廊的顶棚是用山上的野草盖的,看上去很有些古韵。邱明芳昨天和小覃一起给它们披上了红装,把这儿装饰得喜气洋溢。
  8月初,海翔集团的先期款1000万到开发公司帐上以后,九龙山就开始大规模的改造进山公路。他们首先简单平整了路面,铺上了碎石子,还把公路延长至转山坪下5公里的地方。袁非驾着奥迪车勉强可以在这条路上行驶。
  袁非把车开到盘山公路的尽头,他看路边停着的面包车和一辆半旧的吉普车,知道侯峰还没有买车。
  “住在九龙山没有车是万万不行的,不知道侯峰在忙些什么。”袁非嘴里嘟哝着给小覃打手机。
  小覃问他们在哪儿?袁非说:“我们的车走到底了,上山的路在哪儿?”
  小覃说:“路边有标记,跟着路标走就行了。”
  袁非说:“还有五公里,我们可能要走两个小时。”
  小覃说:“不着急,现在才十点半,你们有两个半小时。”
  袁非说:“我们不着急,不知道新娘子着不着急?”
  小覃说:“别在下面贫嘴了,快上来呀。好久没见你们了,还好吧?”
  袁非说:“好得不能再好了,我们马上就上来。”
  袁非下车以后很快找到了上山的标记。他们跟搭车的董正华两口子一路开着玩笑,说着开心的事儿,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林琳站在坡边,看着转山坪上挂满红布的长廊和木屋突然激动起来,她拉着袁非的手喊:“我也要在这儿结婚。”
  袁非对苏小玉说:“这人想结婚都快想疯了。”
  林琳打着袁非的头说:“我是想疯了。我们今天就在这儿结婚,你同意不同意?”
  袁非抱着头说:“谁敢要你这只母老虎呀。”
  林琳停止了打击,改用手揪袁非的耳朵,她说:“说我是母老虎,今天叫你尝尝厉害。”
  袁非捏住林琳揪他耳朵的手,用力把它拧到她的背后,然后腾出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说:“别闹了,开始放火炮吧。”
  林琳被袁非完全控制住,无奈只好投降乖乖的不再跟他闹了。
  董正华拿出在九龙镇买的土鞭炮,把它们挂在路边的树上点着了引线。鞭炮震响在山间,唤起回声一片。
  林琳看见小覃穿着雪白的婚纱站在人堆里向他们挥舞着红绸,她举手回应着向她跑去。
  董正华买了个漂亮的花篮,他把花篮交到新娘子的手上。小覃妩媚地嗅了一下花儿,非常高兴地说了声“谢谢”。林琳在一旁用挂在脖子上的数码相机拍下了这动人的一幕。
  袁非握着侯峰的手真诚的祝贺他娶了美丽可爱的小覃,他说:“你的新娘子是世界上最好的新娘。”
  来参加婚礼的有二十多人,袁非大部分都不认识。他去问陈小龙,陈小龙给他一一作了介绍:他们是侯峰的大姐,林场的黄场长,小覃的救命恩人邱明芳,还有钟小强、张志和他们的女朋友,另外有开发公司的老总,邱明芳的几个同学。剩下的几个人是登山的游客,他们被婚礼别致的设计吸引住了。小覃看这几个人有心留下来就让侯峰去留住了他们。在小覃的乡下有办喜事留“不速之客”的传统,也有嫁女父母不到席的忌讳,所以他们没有请小覃的父母。
  林琳的数码相机只有香烟盒那么大点,能拍180多张照片。她看见沈重拿着摄像机就跑到他面前,要给他和赵小乐照几张相,她说:“作为摄像师,一场婚礼下来是不会留下自己的身影的,今天这儿的环境这么好,又是参加你舅舅的婚礼,不留点纪念会遗憾终身。”
  沈重说:“谢谢你还想着我这个摄像师,我真的很想有几张照片,你回去一定要拷一盘给我。”
  林琳说肯定会给你呐。沈重说:“还是我先给你来个特写吧。”
  林琳对着摄像机做了个笑脸。她笑过以后就叫赵小乐站到沈重身边去,她给他俩照了十多张连续照片。
  沈重问她什么时候结婚?林琳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今天主持婚礼的司仪是张志。他的普通话讲得好,人也长得帅气,在台前一站有点专业主持人的味道。
  张志高声说:“侯峰先生和覃桂珍小姐的婚礼现在开始。首先,我们用热闹的鞭炮声祝贺他们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挂在长廊边上的几十串鞭炮被邱明芳和钟小强依秩点燃,爆竹声声没完没了。林琳捂着耳朵靠向袁非,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袁非一个字也没听清。
  袁非拿出手机给陈红梅打去一个电话。她在十一点钟打来电话要袁非在婚礼开始时打手机给她,并说不一定接这个电话,袁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袁非拿着手机,陈红梅要接听也只能听到鞭炮声。
  爆竹声总算平息了。张志把新郎新娘叫到跟前,大声问:“侯峰先生,你爱覃桂珍小姐吗?”
  侯峰:“毫无疑问,我爱小覃。”
  张志又问新娘:“覃桂珍小姐,你爱侯峰先生吗?”
  小覃鼓足勇气大声说:“我爱他,爱他胜过一切。”
  张志问他俩:“你们愿意牵着手一直到老,无论对方有多大的变化也不动摇。做得到吗?”
  侯峰和小覃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互相凝望着说做得到。张志叫他们举起右手彼此宣誓,今生今世永远爱着对方,决不背叛!
  张志说:“现在请新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
  侯峰从裤袋里掏出戒指盒,慢慢把它打开,小心拿在手上,轻轻套在新娘子的无名指上,然后亲了一下小覃的额头。
  袁非带头鼓起掌来,只有他完全知道这一刻是多么的不容易。
  张志叫拿酒来。邱明芳和一个女同学端着两杯红酒交到新郎新娘的手上。侯峰和小覃挽着手喝了交杯酒。
  观礼的人再次鼓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引来了一架硕大的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在平坝上空盘旋了一会,机上的陈红梅和顾大明倒了两纸箱玫瑰花瓣下来,红色的花瓣在螺旋桨的旋风里漫天飞舞,非常好看也非常壮观。坝上的女孩子们欢呼起来,婚礼出现了意外的高潮。
  直升飞机在平坝上停下来,陈红梅和顾大明抬着一个大花篮下了飞机。新郎和新娘迎上去,侯峰说:“你们的礼物会让我们终身难忘,谢谢你们。”
  陈红梅说:“我们这段时间一直想不出送什么给你们。顾大明昨天想起他的一个朋友在电视台就租了他们的直升机,有了直升飞机就自然想到了玫瑰花瓣。”
  陈红梅跟旁边的沈重说,要他拷贝一盒带子给她,她也被自己的创意感动了。
  林琳说:“我的数码相机也有摄像功能,回城就可以马上传一套给你们。”
  “能进电脑就更好了。”陈红梅问新娘子准备好吃的没有?还说飞机上有一箱红酒跟一个大蛋糕,要小覃找人去搬下来。
  邱明芳和同学去把蛋糕抬下来放在桌子上,陈红梅叫新郎新娘一起来动刀。
  侯峰和小覃手把手一起切开蛋糕。邱明芳把蛋糕切成小块盛在快餐盒子分给大家。侯峰大声说:“我们这儿山高路远,条件有限,请朋友们多多包涵。”
  袁非说:“我们来这儿长了见识,有吃的就行。”
  陈红梅笑着说:“下次该参加你和林琳的婚礼了。”
  袁非说:“我们不急,让董正华他们先表演吧。”
  董正华说:“你袁非不急,人家林琳可急了。你老老实实把刚才在坡上的事给陈姐汇报一下。”
  袁非说:“早知道你们用直升飞机撒花瓣,我们今天也会结婚的。”
  陈红梅说:“我们明天再来一次,可不可以?”
  袁非摇摇头说:“他们的婚礼已经登峰造极,我们的婚礼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陈红梅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就想不出更好的方式?”
  袁非看看林琳说:“可遇不可求。刚才林琳看见漫天的玫瑰花瓣激动得哭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再哭一次。”
  陈红梅看着林琳道:“你说,什么东西能使你再哭一次?”
  林琳笑着说:“没有了,除非……”
  邱明芳这时叫客人入座,她把陈红梅他们几个人请到了首席。陈红梅坐下后问林琳刚才说的“除非”是什么?林琳说:“除非他策划出更好的婚礼,否则别想我嫁给他。”
  陈红梅看看袁非问他:“你辈子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袁非说:“这辈子大概只能打光棍了。”
  陈红梅说:“我有一个办法。”
  袁非看她一脸坏笑没理她,林琳脱口而出问她是什么办法?陈红梅煞有介事地说:“你们养个孩子吧,抱着孩子举行婚礼肯定是空前的。”
  林琳朝着对面的陈红梅“呸”了一声,一点也不顾及桌上的凉菜。
  吃过饭后,陈红梅和顾大明搭直升飞机回去了。随后大部分人都回了接待站,转山坪只剩下袁非、林琳、董正华、苏小玉、沈重、赵小乐和新郎新娘。

  夜晚在期盼中来临,月亮在期盼中升上了天空,坐在高山上看夜空,月色更加明朗、纯洁。
  嫩黄的月光把山上照得亮堂堂的,桌上的汽灯显得有些多余。袁非伸手把汽灯关了,他说:“我发觉清亮的月光能洗涤人的灵魂,使人产生一种淡泊名利,回归自然的冲动。”
  小覃说:“那好呐,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度假村,不要再炒股了。”
  袁非长叹一口气,他说:“身不由己呀。问世间名利为何物,直叫人不顾生死也要去追寻。”
  “名利到头都是空,生不带来,死了也带不走,何苦呢?”侯峰说。
  袁非笑笑说:“股市里面最难办的就是割肉,套住了,有几人下得了手?”
  侯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下得了手。”
  袁非摇摇头,他用侯峰的打火机点燃汽灯,提着灯离开桌子向新房走去。小覃问他要干什么,他说他要在清醒的时候看看他们的洞房。
  小覃过去扶了他一下,袁非说:“我没醉,你快把门打开。”
  小覃推开新房的门,她说:“门没有锁,你要看就看吧。”
  袁非小声在她耳边说:“晚上锁不锁门。”
  小覃笑着说:“不锁,你要怎样?”
  袁非说我怕你的侯大哥。小覃说:“你是怕嫂子吧。”
  袁非推开新房的门,看见里面全是红绸。他说:“丝绸股份今年不会亏损了。”
  小覃说:“丝绸股份业绩一惯不错。”
  袁非说:“我在国庆节后一定去买一百股丝绸股份。”
  袁非叫林琳过来看洞房。他推门进去后要小覃也进来,他说洞房没有新娘子怎么成。
  小覃说还是叫你的林琳进去吧,袁非说:“你真舍得。”
  小覃看看走过来的林琳说:“你们是我的哥哥嫂嫂,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袁非把林琳拉进屋来,他们看见屋里只有一张崭新的大床,床上铺着红绸,四壁也挂满了红绸。

  转山坪的园坝里,皎洁的月光把大树的枝叶投射到地上,在邱明芳他们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坝子旁边草丛中虫鸣鼎沸,时不时还会留下一丝沉寂。
  邱明芳望着天上的满月自言自语地说:“他们闹新房不知道闹得怎样了,可别太难为小覃,现在象她这么纯洁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
  张志说:“现在的新婚之夜完全被同居冲淡了,那些前卫分子闹起来不会有多大的兴趣。”
  邱明芳说:“他们这一对是一个例外。他们无论是去海南,还是住在我们这儿,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一点也不……小覃跟我说他们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就是想把最美好的一刻留在今天晚上。”
  张志嗫嚅道:“想不到还有这么老土的说法。难道……她还是……”
  邱明芳笑笑说:“小覃把她的婚检报告拿给我看过,她真的还是一个黄花闺女。”
  “什么?”张志和钟小强同时叫了起来。
  邱明芳撇撇嘴说:“你们这些城里人哟,总是斜着眼睛看人。小覃是……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志和钟小强互相望了一眼,他们挥手击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
  邱明芳皱着眉头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张志对她说:“你误会了,我们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我们是真诚的替小覃感到高兴。真的,小邱,你不了解情况,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比我们笑得还开心。”
  邱明芳疑惑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志招呼邱明芳到一边去,他说:“你不但救了小覃的命,你还救了她的清白。”
  邱明芳似乎听懂了,她说:“真有这种事。”
  张志凝重地点点头,他讲可能是林场的人。我们老远看见这小子动作不正常,钟小强吼了一声,那人就跑掉了。




  2003年12月8日三稿于重庆-沙坪坝-都市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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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01 19:54:5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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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05 08:07:3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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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4 21:32:4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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